《墨色格拉夫[二战]》百目鬼妹

31、第二部 【红色华尔兹】（5）

　　《墨色格拉夫》
　　第二部
　　红色华尔兹
　　作者：百目鬼妹

　　（五）

　　————沉默之下，必是暗流汹涌；平静下蕴藏的疼痛更激烈。

　　代表们坐着一辆小轿车，带领满满又一辆大卡车，开进了军营。
　　士兵们把一箱箱罐头、一袋袋大米、面粉及其他日用品从卡车上卸了下来，全都是征集来的物资和捐献品。代表们一个个钻出轿车，上尉和他们握手表示感谢。
　　代表们望一眼舞台那边装扮好的姑娘们，满面堆笑、喜不自胜地说：“我们准备好了，今晚请各位痛快地玩吧！”
　　“感谢您们对帝国的贡献，谢谢你们为我们所做的一切。”上尉适宜地微笑，恰到好处、尽展绅士风度，“也祝你们玩得愉快。”
　　他笑的时候眼睛却不笑，冷冷地放光，把他们一个个看过去，冷静地观察，沉默地思考。
　　夜幕悄然拉下。幕布挂上，电灯打开，照得舞台一片雪亮。
　　军人们排成纵队，在各自军士带领下有次序地入场，到各部分指定位置坐下。视角最好的前排留给军官们。
　　场子很快坐满了，中高级军官陆续来到。上尉到了，带着一男一女俩个孩子，他们穿过夹道走向前排，乐队响亮地奏起乐，代表们积极请他们到前排专席坐下。
　　音乐声低下去，报幕员的声音从扩音器传出来。艾丽聚精会神地盯着台上，眼睛扑闪如粼波闪耀。米歇尔向后斜靠在椅上，俩眼都没盯在台上，他好像只想借机松弛一下身体。
　　乐队音乐又响起来，幕布缓缓拉起，亮出清一色褐色制服的少女合唱团。
　　她们的着装一致，神情相同的庄严肃穆，充满神圣使命感。
　　音乐的前奏一响，台下观众开始沸腾。熟悉的曲调让他们激动，引发共鸣。
　　指挥棒有力地挥起，带动了嘹亮整齐、高亢饱满的几十只歌喉，一下振奋全场。
　　她们唱的正是纳粹党歌——《旗帜高扬》。

　　“旗帜飘扬！团结一心！
　　步伐整齐，平稳坚定，冲锋队在前进！
　　红色阵线和反对派枪杀了我们的战友，他们的灵魂仍和我们一同前进！”
　　少女们的歌喉敞亮，感情真切，音色纯美，随着乐声的起伏跌宕，层次鲜明的节奏，顿挫抑扬，节节推进，穿透耳膜摄入灵魂，征服了全场。
　　场外，隐约有哨兵走动警戒，如飞掠在暗处的蝙蝠。
　　中尉抽出支烟衔在嘴上，值班军士掏出打火机，“啪”，爆出一朵小小火花，凑近他嘴边。烟头闪亮，如荧火明灭。
　　烟雾升腾弥漫，一吸一吐之间，军士稍加迟疑，说：
　　“长官，你不去看表演吗？我们应付得来。（窥一下他脸色）我意思是，你没必要亲自负责。”
　　“我不是对你们不放心，”中尉说，“我是对上头负责。”
　　“是。”军士朝那边瞥去一眼，“她们唱得真好，听着都能让全身燃烧起来！”
　　“所幸你没真的着火，否则算纵火罪。”中尉声音尖酸苛刻，如当头倒下的一桶冰块，“再好也别分心！”
　　“是！我们谨记，中尉！”
　　合唱声不断传来，慷慨激昂。
　　“为褐色军团让出街道，为冲锋队让出街道
　　千万人充满希望注视着卐字旗
　　拥有自由和面包的日子即将来到！”
　　艾丽双眼熠熠，锁定台上的人，比起她们精湛的合唱，少女们神采奕奕的装扮、制服束出的飒爽身姿更加吸引她。
　　上尉倾过来一点儿，意味悠深地说：“这是我们的歌，国家的歌，德意志所有人的歌。你要好好听，好好记住。”
　　他的气息萦绕她耳际，沉沉的嗓音深入耳膜，敲响心脏，一刹之间，心跳漏了一拍。
　　“知道了，上尉先生。”她的心跳加快，脸开始发红、发热。为掩饰自己的红脸，她头别向另一边。看侧边的米歇尔微闭眼一副休憩的淡怡，她不客气地嚷道：
　　“你居然睡觉了！米歇尔！这么好听的歌，你居然睡得着！”她出言指责他，转移自己的害羞尴尬，“上尉先生说了，这歌很重要！”
　　米歇尔淡淡开腔，声音不大不小，像平地滑行，划过空气拉出平平一根直线。
　　“如果你是在怪我没听，我已经把歌背下来了。”
　　“不可能！你吹牛！”他当众说得这么直接，丝毫没有容忍，还是第一次，她感到自尊被伤害，本能地一口否定。
　　“你知道吗？她们在唱第二遍了。”他声音不温不火，言语却不留余地。
　　她像劈面挨了一巴掌，脸又胀又红。没听的是你吧！虽然他没有明说，旁人一听便知。
　　“我知道！我怎么不知道？我一直在听！”
　　“行了，好姑娘，注意场所，起码礼貌。”上尉淡定一句压下这场小纠纷，转而又用一句话解除她的难堪，“没记住也没关系，我会教你直到你学会为止。”
　　“好的，上尉先生……”她转眸触及他的视线，便不由自主地陷入他幽深的眼波里。
　　米歇尔面转向舞台，目光朝前却视而无睹，就像一块反光的玻璃，明明在亮处，望去却幽暗一片。

　　“军号最后一次吹响，我们已经准备好战斗
　　希特勒的旗帜在所有街道飘扬，被奴役的日子已经到头。”
　　少女们的合唱越来越高昂、激越，听来越发离得近了。“那俩孩子，”军士目光朝舞台方向扫了扫，信口说：
　　“上尉真的挺喜欢他们，到哪儿都带着，他俩也真漂亮，尤其那小姑娘。”
　　“喜欢？”中尉噙着烟冷笑一声，“她不过是只宠物猫罢了。”
　　军士扬起眉毛露出惊讶，眨了眨眼，问：
　　“那他呢，那个男孩？”
　　“他？”中尉满目不屑，将烟卷送到嘴里，猛吸一口，长长吐出，看烟雾缭绕，缓悠悠说，“看着好了。”
　　“看着？”军士张张眼皮，“看什么？”
　　中尉将烟扔到地上，用脚碾灭：
　　“看他什么时候会死。”
　　他嘴角微微一动，扯出一个无声冷笑，尖锐异常。

　　“高举旗帜，团结一心步伐整齐，
　　平稳坚定，冲锋队在前进！”
　　一曲唱毕，激昂回荡，余味无穷，观众们起立鼓掌欢呼。艾丽对歌词不解其意，惘懂无知，生怕被拉下似地跟着上尉拍手。
　　指挥再次挥起乐棒，奏响了党卫军军歌——《当人们不再忠诚》。少女们一开唱，霎时将全场推向高（*）潮。
　　“即使人们不再忠诚，我们仍然忠诚，
　　我们的队伍永远屹立于这片土地。
　　……对于更好时代的描述警醒了我们青年，
　　一个存在于美德与以牺牲为荣的时代，
　　我们与你一起，决不屈服
　　……”
　　歌声高昂飞扬，在军人们的血液里澎湃翻腾。众人刷地一声，不约而同地像一个人似地站了起来，应和着歌声全场大合唱。犹如全体从心底呐喊，热血喷薄，激情奔腾，从骨子里透出刚劲、浑厚，与少女们清美激越的声音完美交融，动人心魄。
　　“请相信我们如同相信德意志的橡树和日月
　　所有兄弟的心扉终究会光明透彻……”
　　高亢的歌声，激昂的士气，发自肺腑的自豪。
　　“所有的英雄为了梦想的实现而斗争
　　胜利的时候撒旦会为我们的敌人造份新名单……”
　　全场一起肃立时，艾丽晚了几秒，她茫然四顾，看没有一人坐在椅上才慌忙起身。可她弄不清歌词也跟不上调子，觑了觑上尉的侧脸，张张嘴作作样子，含含糊糊地哼唱。而米歇尔全身直立，双唇紧抿着，一次也没张开过。
　　而上尉此刻完全无视彻底忽略了他们。他目视前方，脸上焕发出骄傲自信的光彩。所有军人张开嘴，大力唱歌，全力以赴，傲视一切，如大河喷涌而下，一路奔流，昂扬到底。
　　“当所有的兄弟沉默或改变了信仰
　　那时我们永不和那些人一样迷失心灵
　　我们会以德意志的名义为主布道！
　　歌声一停，全场鼎沸，掌声如瓢泼大雨噼哩啪啦从天而降。指挥朝他们殷勤鞠躬，频频向军人们致意，合唱团成员每个热泪盈眶。
　　上尉面呈微笑，抬起俩臂连连拍掌，动作标准、稳匀，一张一合精确有力。艾丽盲目的跟着一起鼓掌。米歇尔沉默地拍手，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有的，只是礼貌与生疏。夹在这喧嚣激烈的场景中，他就如激流涤荡下的一块碎冰碴。
　　布幕伴随掌声慢慢落下，喝彩、欢呼声热烈持续，如登陆的风暴扫过全场，席卷而去，渐渐行远、停息。
　　幕布再次揭开，4个换上小背心、艳丽长裙、及膝长袜，头戴缀羽毛的少女，和四个头戴阿尔卑斯帽、穿短衣皮短裤的青年成双上场，随着扬起的土风舞曲，跳起传统击鞋舞。他们合着欢快的节奏重踏走跳，击掌拍足，互绕旋转，明快欢畅，热情奔放，一下点燃了台下观众的全部热情。姑娘们舞动的身姿，就像随着湖心漩涡而流转的花朵，她们裹得饱满的胸部，红扑扑的脸蛋，令年轻士兵们一见倾心，情绪高涨。
　　全场欢腾。艾丽全神贯注地紧盯台上，就像过节一样愉快，看得一脸神采飞扬。米歇尔望着前方目不斜视，却似什么也没看见。

　　（待续）

　　（2014年1月21日22：42）
　　（2014年1月22日14：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