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格拉夫[二战]》百目鬼妹

26、 第一部 【蓝色爵士乐】（26）

　　《墨色格拉夫》
　　第一部
　　蓝色爵士乐
　　作者：百目鬼妹

　　（二十六）

　　————你刺伤我们，我不再流血；你取笑我们，你不会快乐；你毒害我们，我不会死去。

　　米歇尔一下挣脱出来，大口喘气，恶心得要吐。
　　“啊——哈！马科斯！”一道拖长的腔调，夹杂着失望、愤怒与嘲讽，，“我到处找你，你却在这儿鬼混！”
　　费力克斯大步闯入，眼光一扫探明了一切。
　　“中尉！我没有……”
　　“住口！别狡辨！”费力克斯大声叱骂，“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帝国的荣誉、党卫军的荣耀，你都丢到哪里去了！看看你！看看！像什么样子！你这猪一样肥、不中用的笨蛋！蠢货！你脑子里只有这种事吗！猪！猪！”
　　他恶言恶语，怒气冲冲。
　　“中尉！我、我只是来看看！……米歇尔早在里面了……”马科斯为自己辨解。一闻到他嘴里的酒味，费力克斯更火冒三丈。他狠狠一把摁住他：
　　“你又喝酒了对不对！酒！性！除了这俩样你还剩下什么！
　　“我们在外面拼命找你，你却躲在这儿！同这种小贱种！你这废物！性变态（德国对同性恋的蔑称）！丢帝国的脸！”
　　中尉摁住马科斯的头，狠狠往下摁，猛揍几拳又狂搧他的脸。马科斯抱着头，哀叫讨饶：“原谅我！中尉！原谅我！”
　　“原谅你！？原谅你！啊？”中尉口中充满轻蔑，啪地甩他一巴掌，“你有脸求原谅！”
　　“对不起！中尉！”
　　“你对不起的是帝国，德意志！你丢尽了党卫军的脸！滚！快滚！你个变态！蠢猪！”
　　马科斯连滚带爬地往外跑，中尉嫌慢，冲上一步朝他屁股一脚。
　　一眨眼，马科斯就跑得没了影。
　　周围重归静寂。中尉的目光一斜，冲米歇尔劈面而来。
　　“你呢？你又做了什么？”他脸上挂着讪笑，发出赤(*)裸(*)裸的恶意，冰冷得能把空气冻结，“勾引党卫军——帝国的卫士？”
　　米歇尔瞳光直定定锁住他视线，瞳眸是一层安静的深蓝，夜空的微微泛紫。声音淡淡的，像夜雾一样轻渺冷幽：
　　“中尉先生，你问的是你看到的，还是你想看到的？”
　　中尉表情瞬间变得狰狞忿恨，猛抬起胳膊抵在米歇尔喉头，重重将他推压在墙上：
　　“你很了不起啊？看马科斯被打，很得意是不是？我向你保证，你会比他更惨，更狼狈！”
　　呼吸堵塞的米歇尔喉头不由地紧缩抽气。“啪！”中尉甩了他一耳光，响亮清晰，力道强劲，打得他的脸偏了过去。
　　米歇尔轻轻转回脸，他净白的脸在昏暗中白里泛青。费力克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牢他的眼，妄图从中挖掘一丝一毫的冰冷恐惧、绝望窒息。
　　但他只瞥到一片空荡荡的暗蓝，如沉淀生成的硫酸铜晶体。
　　米歇尔的嘴微微撑开了，声音幽悠静穆：
　　“中尉先生，心情是不是好点了？”
　　费力克斯直盯盯瞪着他，扬手作势欲再来。
　　“打我能让你好过，你可以继续打我，没关系。”
　　中尉死瞪着他，默不作声将肘部一抵，差点叫他窒息：“你不怕我打死你？”
　　声音蓦地一沉，暴戾之气呼之欲出。
　　片刻后他把臂肘从他喉间挪开，忽地扳住他肩膀将他一拧一推。
　　米歇尔皱了皱眉，咬紧牙。费力克斯冷冷瞪他，瞳孔缩紧，再缩紧，暴戾的炽红与恶意的冷蓝凝聚而起，扩张开来，弥漫出一股深深的森寒，如风暴一般肆虐：
　　“没那么容易，臭小子！要么你自己死，要么被我折磨死！！”
　　他将他一甩，松开手，头也不回地跨步离去。米歇尔身子向左歪去，头撞在墙上，他手往前一推，斜斜地撑住了。
　　背阴的密道比刚才灰暗了些，视线灰沉沉的，温度骤降。米歇尔突然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透彻心扉，伴随一股无以名状的无力感。
　　他绝不是被中尉吓住了，他不惧怕任何人。哪怕他们打他，羞辱他，虐待他，把他踩在脚下。但那一瞬间，马科斯挟住他的那一霎，他突然认清了自己——看到了他的虚弱。
　　他没有力量！
　　他的虚弱叫他害怕，让他恐惧！他才发现，这样的自己，保护不了任何人，更别说自己！
　　他张嘴，像无声嘶喊，无泪哭嚎。他靠着墙软软滑下去，像块被扔入湖中的石头向着湖底快速沉沦。
　　黑暗逼仄过来。手在黑暗里呈现一片阴白，像水生物死后凝结的钙化物，僵硬、脆弱。自己都保护不了，能保护谁！他蹲在地上，握紧拳，向墙上猛击，又低头狠咬那只手。空气里顿时掺进一丝丝血腥味，纯的、新鲜的，带点甜腥味，夹杂先前的陈味，闻起来竟有一种久酿的红酒的醇香，浓郁。
　　嗅着这味道，他表情慢慢沉静，仿佛刚刚注射一剂麻药，木然、冰凉；目光依然迷离，似残留着深切的心痛，深入骨髓、欲唤无声。
　　艾丽！艾丽……
　　我该怎么保护你——

　　舞步慢下来，缓缓停止。艾丽感觉像从一场长长的梦境醒来，嘴角不知不觉保持着欢乐畅快的笑容。
　　“相当出色，艾丽！第一次就跳得这么棒，很优美，你有舞蹈的天赋！”
　　她的笑容加深，如阳光高挂，闻得到满满暖暖的味道。他深刻凝视这道优美弧线，眸中幽光流转。
　　第一次见到米娅时，她也不过十三四岁，就是这样笑着，优美的、甜甜的，带点羞色。一头金发披垂下来，如金色的流苏披肩，带着细波浪的花纹；眼睛是鸢尾花的颜色，纯净柔软的美丽。他一心一意地看她，看阳光在她头发上起舞，花朵在她眼中璀璨开放。他想起他们的第一次野餐，第一次在雏菊绽开的田野漫步，他们在林中的跳的第一支舞。
　　她就近在咫尺，他轻轻地，轻轻地接近她，靠着她——
　　在这晕眩眩的恍惚一刻，艾丽看见上尉的脸向她倾来，可她就是动不了视线。
　　双瞳就这么定住，看他在眸中不断扩大、贴近。接触她双唇的一刹，他的头偏到一边，唇轻轻贴到她面颊。
　　如空中的雨滴落下，一个无声的细吻。

　　（《墨色格拉夫》第一部《蓝色爵士乐》，到此完结。以下是第一部所有引子的集合，基本都是米歇尔的心声或对他的描述——随着剧情展开，改变的不只是艾丽，米歇尔也在悄悄地改变，而唯一不变的，仍是他对艾丽以命相护的情感——在此作为一个前情的小小回顾。谢谢各位亲支持我到现在！）
　　顺便替第二部打打广告，《红色华尔滋》即将推出，我会持续更新，请各位继续支持！）

　　不知道未来会有什么，我只知道，你现在正与我一起。
　　如果你不属于我，为何你我的手会如此贴近？
　　如果你不属于我，这距离又怎会伤害我？
　　如果我不是那个为你存在的人，为何我的心会如此确定？
　　我不想逃避可是我无法忍受无法阻止。
　　如果你不属于我，你的心又怎会回应我的呼唤？
　　无论这种爱是对还是错，未来我只想和你一起度过。
　　我对全世界冷酷，只保留对你的温柔。
　　天使的影子倒映在地面，形同恶魔。
　　心在刀尖上行走，黑夜擦拭着血迹。
　　长期以来我都保护你免受世界伤害，但我却无法逃脱世界对我的包围。
　　触手可及的距离，却如天空般遥远。
　　我不把世界放在心上，而我却在它手心里。
　　黑暗中白与黑没有分别，所有的颜色都是黑色。
　　如果你不属于我，我又是否还有支撑的力量？
　　在荆棘丛生的世界，沉睡，或许比醒来更安全。
　　她的心在碰触他的那一刻，便不再感觉到我。
　　心与心的距离，是天堂与地狱。
　　未来不一定能够改变，能改变的是自己的心。
　　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豺狼的嘴里,魔鬼之穴。
　　你看不到我的伤疤，便认为我不会痛。
　　爱的玫瑰，是荆棘深处血淋淋的心。
　　绝望不是结果，而是一个逐步发酵的过程。
　　世上最绝望的事，就是明知所做的事终无结果，却还拼了命地继续去做。而这种绝望的爱，人无法承受！
　　你刺伤我们，我不再流血；你取笑我们，你不会快乐；你毒害我们，我不会死去。

　　（第一部蓝色爵士乐完）
　　（2013年11月30日12：46）
　　（2013年11月30日17：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