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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三 ...

  •   神花郡七殊云灵花祭五天后,步武东皇来到玉阳江畔,寻找绮罗生的踪迹。他听说将雪脯酒撒在江畔,就可以唤来绮罗生的月之画舫。方法看似风雅做作,其实运用了奇花八部奇学中对味道、风动水流的利用,是奇花八部的特有的玄幻妙法。

      步武东皇在江边撒了三天的酒也没见绮罗生现身。他一边喝一边撒,一边琢磨如何让主人招待讨人厌的客人,如何让闭门谢客的主人开门见人。江心远远地传来古筝弹奏的声音,曲子欢快高亢,船主人的心情大好。满身雪脯酒味,三日没睡的东皇却是心情低落。可气绮罗生佯装闻不到酒味,装着不知道东皇在岸边等候,还弹琴示意东皇自己就在江上,就是故意不见他。

      东皇想了想,凭自己的武功穿江而过也不是难事,无奈有求于人,不敢得罪了画舫主人。

      拜贤访贤,唯以诚意打动。更何况东皇自知绮罗生对自己全无好感。

      他最后决定还是赌一把。

      第二天天刚亮,东皇带着一群临时找来的人在江边埋锅生火,将一大锅雪脯酒放在火上烧,气味顺着风飘散开,整个玉阳江都被笼在雪脯酒的气味里。

      东皇坐在岸边石头上,摇着扇子。天气闷热,漆黑的乌云已经压上来,再过两三个时辰就有倾盆大雨。酒味越来越浓厚,熏得人醉意朦胧。

      月之画舫突然出现在岸边,好像早就停在那里,只待雾气散开,显出船身。东皇见了大喜,连忙让众人灭了火,让手下把工钱发了,还把剩余的酒分给大家。他兴奋的边张罗边往画舫上走。

      一道纯白身影出现在船头。是绮罗生挑开帘笼,徐徐而出。

      瞬间,喧哗的江岸安静下来,人们齐刷刷地注视船头的白衣公子,停止说话,顾不上领工钱分美酒,甚至屏住呼吸。江无波,鸟不啼,烧着的柴火轻轻地噼啪两声,灭了。闷热的夏日随之变化,仿佛三月春风拂面,夹带一阵牡丹花香。

      东皇站定身形躬身施礼,“公子,步武东皇有求与你。”

      绮罗生展开折扇,完全没有理他的意思。

      人们开始小声议论,原来烧这么多酒,排这么大排场是为了请出这位公子。

      绮罗生说:“你把好好的雪脯酒放在火上烧,让酒味和雨水的腥味混在一起,江上全是这种怪味,实在粗鲁。你没见就要下大雨了吗?打算让那么多人陪你一起淋雨?”

      “我有事相求,很重要。”

      “我为何要入你的布局?”

      “不入局如何解局?再说,事关奇花八部,你是八部中本领最高的,不找你找谁呢?”说着,东皇将八本奇花秘籍递过来,“为了重现八品神通,为了抗衡步香尘,请你破解八花之奥义。”

      绮罗生接过书,“我会把秘籍还给神花郡。”

      东皇哈哈大笑,“绮罗生,何必辜负我的好意呢。江湖上纷纷扰扰,唯一的准则是手中之剑。我请你破解八花奥义,并不期望能你练成八品神通,但至少要了解八成,能应对神通。”

      绮罗生重复了一句,“我会把秘籍还给神花郡。”

      步武东皇“哈”了一声,拂袖离去。

      绮罗生甚至等不及天亮,桌上的一摞奇花之书让他不安。相比七修的对武功的单纯追求,奇花八部内部的文人儒士的关系较为复杂,八部之间年年都要重新排名,明争暗斗一番。绮罗生对奇花八部表面和气,私下暗斗的文人做派不太适应,只当自己是习惯了意琦行的高压独裁,习惯了意琦行的一呼百应,反而不习惯江湖上、日常中琐碎的勾心斗角。对八部人际关系,绮罗生只能淡然处之,能躲就躲,好在他身怀绝艺,这么多年不曾被其他人看轻,反而对神秘的兽花多有推崇。

      绮罗生一早到神花郡拜访,却被园丁告知两位天涯小姐回中阴界了。

      原来,多天涯顺利办完七殊云灵花祭,却没如愿见到殢无伤,想与缉天涯一起去找他。随行护送到月藏锋提议用中阴界的探灵术找人,三人这才一起回中阴界。绮罗生追上她们的时候,三人正不急不忙地走着,两位天涯说说笑笑地很是轻松。

      绮罗生对多天涯说要送回《神花秘籍》。不等他说明东皇的事情。多天涯打断他,“你来晚一步,东皇已经对我们讲明他用意了。我可以说,不仅我,其他花部也同意这样做。”

      绮罗生不同意。多天涯问为什么。绮罗生叹气,“东皇是我的仇人。”

      多天涯上前一个熊抱,“委屈你了。”

      绮罗生不知该用什么表情看她, “你干嘛呢?”

      “色诱一下。”

      绮罗生心说,呵呵,就觉得这姑娘肩宽背厚胳膊壮了。

      缉天涯插嘴,“你这是在吃人家豆腐好吗。再说,你懂什么是色诱?别瞎用。知道你最缺什么吗?女人味!再说,色诱一个比自己还漂亮的男子,考虑下围观群众的感受好吗。”

      月藏锋尴尬地咳嗽一声。两位天涯小姐都是二百五性格,聊起天来生冷不忌,话题总是围绕着殢无伤的帅气眉眼和八卦消息,时不时地浪笑几声。月藏锋一边觉得不可思议,一边又感慨自己这一型的太过时了,在小姑娘眼里平淡犹如空气。

      缉天涯对绮罗生说,步武东皇曾来过神花郡,带来了神花部和其他花部的秘籍,但他也说了希望让多天涯可以把练就八品神通的机会让给绮罗生。在场的八部众人都同意了。

      “我母亲九代师一直当你是她的挚友,甚至有姐弟之情,看在多年的交情上,请你顾念我与天涯妹妹的情谊,担起重任吧。”

      多天涯劝到,“我明白,你对东皇十分芥蒂,那样的阴谋家谁都会忌惮。但我明白一个道理,在江湖上闯荡,没本事是不行的。像我们,至亲家人被害,连报仇的门路都找不到。如果你可以练成神通,并不是说要你找策梦侯替奇花八部复仇,但至少能替八部惨亡之人立威,让他策梦侯知道我们不是废物,是很团结的。”

      多天涯讲了一段往事,她和海海角如何受策梦侯冷落欺负,最后离家出走放弃神花术的因果。最后她说:“我自认为没有资质贯通八品,身为兽花的你是我们这些幸存者中最有才华的,请珍惜你的才华,不要浪费上天的恩赐,众人的期望。”

      绮罗生无法拒绝她。希望她明年再来主持七殊云灵花祭,大家再聚首,绮罗生说秘籍暂且由他保管,多天涯什么时候都可以取走;他又拜别了缉天涯,并转达对九代师的问候。看着远去的三人,绮罗生心中沉甸甸的,回到船上,抚琴以抒感伤之情。

      一曲奏罢,觉得身边空落落无人倾诉。想起远在天边的意琦行,绮罗生想,如果是他,遇见这种事,会如何解决呢?他不论做出什么决定,都会快剑斩乱麻,不会像自己左右为难。

      绮罗生永远忘不了再次见到意琦行时无可言状的心情。那时的他已经在玉阳江隐遁了多年,放弃了刀道,随性地与奇花八部论花,全无少年意气和奋发,只在江水雾气中昏沉沉地度日。

      那天意琦行踏着江水飞身跳上月之画舫的舢板,绮罗生以为是仇家寻仇,飞身出舱。意琦行大大方方地走进船舱,听着主人从上方跃过,落在自己身后。他想要不要拔剑与主人相对,但感觉绮罗生没有握刀在手,就换了策略。

      意琦行端坐舱内,听着绮罗生在外面紧张的呼吸声,不由暗暗发笑。

      绮罗生见舱内人气定神闲,慢慢靠近,掀起帘子,看到的是意琦行高挽的发髻和挺直的背影。

      “绝代剑宿?”

      意琦行侧过脸来,他的皮肤白如冰雪,冷冷地说:“可叹当年知己,总是渐行渐远渐无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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