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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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花郡老宅庭院内，步武东皇拉着绮罗生讨要说法：“你说南冕有恩于你，所以才为他报仇。他对你有什么恩啊？”
“流火阴铁，宽容、开导。”
“这比得上我的七修刀谱？”
“这种比法毫无意义。”绮罗生摇摇头，“你辜负了南冕超轶主，我不替他报仇，你也会死在烟都、毒后或者其他人手里。不如让我以清理门户为由，以超轶主为由，让你死在自创刀法下，死得其所。”
“呵呵，那我还得谢谢你了？”
“不谢。”
“……”东皇被绮罗生的理直气壮噎得没话说，想来之前已经准备好了大篇的说辞，怎么就用不上了呢？“我觉得你对我是双重标准。”
绮罗生摇着扇子，用鄙夷的眼神看着他。
“就说这神花郡，无辜遭受灭门之灾，杀人者还以江山刽子手为名，陷害你。你为什么不替神花、灵花、还有其他被策梦侯杀害的同修报仇呢？”
“我没有证据。”
“现在你有了，全天下人都知道步香尘练就八品神通，这可是要得到八部花术才能学会的。除你之外，其他六人都死了，策梦侯的情人也死在他手里。你说，策梦侯这么缺德，杀友人杀情人，离间八部与七修的关系，设计逼死妖绘天华，骗你数次。细想起来，兽花老者的死也和他有关系。你怎么不杀他呢？你怎么不找步香尘讨说法呢？”
绮罗生沉默了，他鄙夷的表情并没有变，“用你的利益论来解释吧。你只是个得罪光江湖各门派的孤家寡人，步香尘有神通术，是各方争相拉拢的宠儿。”
东皇听了，没有恼火，反倒笑了，“这我就懂了。我真是怕你说什么策梦侯是你相交已久的好友，曾对你多有关照，甚至有搭救之情。你因此不忍伤他性命。要是那样我就太后悔了，我应该早点儿和你结交吗，既然交情真么好使，干嘛不多交朋友呢？”
“何必冷笑。你成立的葬刀会，痕千古、痕江月、盛华年都是你的手下。难道不知道我被葬刀会追杀吗？你用‘兽花’称呼我，本就没把我当作七修一员，或者说，七修之中，意琦行、一留衣还会顾念你的师承，唯独我不会。因葬刀会，你我根本就谈不上同门情谊。”
步武东皇捋着胡子，“七修早就不是我能掌控的啦。外七修的那几位才是会听命于我的人，都被意琦行收拾干净了。内七修的初代、二代都是意琦行选来的，跟我半点儿关系没有。我这个创者之有一个名分而已。”
绮罗生见他言语示弱，就收了咄咄逼人的架势，默默地把目光投向庭中繁茂的花草。
他的侧脸被月光勾勒出一个银色的轮廓，紫眸灵光闪动。
步武东皇看着他，怪叔叔病犯了，“说了半天，无茶无酒润喉咙，可惜了这月下美人在侧的良辰美景啊。”
绮罗生回头看了他一眼，瞬间抽出刀，一把剁在桌上。他的速度太快，步武东皇只觉白衣诡异一抖，疾风拂面，一把亮闪闪的艳刀就立在面前了，刀刃反射着月光，如同镜面一样，照出东皇惊讶的神情。
绮罗生恶狠狠地说：“江山图一快，人不见血，刀不收锋。你要是敢打七修的主意，小心我杀你第二次。”
东皇很怂地垂下左肩，说不出话来。
绮罗生拔刀起身，刀身盈满了银色的月光，在白色的衣袖映衬下，如同云中瀑布，一道杀气随之倾斜而下，庭中草木皆惊，飞鸟遁逃。
东皇心想，这样的风骨，难怪意琦行赞赏有加，视他为知己，今天虽说谈得不拢，但毕竟是相处的开始，日后还有机会再进一步。想着，他从容起身，从绮罗生身边走过，顺着原路返回。绮罗生收了刀，远远地跟在后面，尾随东皇远离了神花郡，才停住脚步。
绮罗生抬头看着江上一轮圆月，想起多年前内外七修相残之事。当时他并不在场，听到讯息急忙赶回叫唤渊薮。一留衣已经收敛好亡者的尸骨，死者中有与他并肩战斗的同修，有反目成仇的旧友。一留衣对绮罗生说，他将要远行，望兄弟天涯分别，各自保平安。
绮罗生问意琦行在何处？一留衣指了指江畔，说：“意琦行心情很不好，说话小心点，如果他冲你发火，千万别顶嘴。”一留衣打量下绮罗生，他与当初下山时的模样大不相同了。“估计见了你，意琦行会觉得安慰吧，毕竟你是七修中最有才华的。现在七修折损大半，他多年的心血付之一炬。好在还有你，可以代表七修在江湖立足。要不然，等我一走，就剩了意琦行，还妄论什么武道七修？”
绮罗生走到江边，远远地就看见意琦行背手而立。他静静走近，假装随意轻松地坐在旁边的石头上，想着招呼意琦行一起坐，却觉得不合适，还是自己陪着他站着才对。正要起身，意琦行退后一步，坐在了绮罗生身边。
绮罗生顺手将一瓶雪脯酒递过去，两人各持一个酒瓶，碰了一下，“为七修。”“为故人。”
两人各自饮酒，看着滔滔江水，沉默无言。
之后，意琦行和绮罗生为一留衣送行到无涯之涯，一留衣将鬼瞳、三机鑯带在身上，要找个异世界收纳起来，免得鬼手鬼言鬼瞳聚齐，再次乱世，再次引发争夺。一留衣辞别了两人，毫不留恋地向新世界进发了。内斗中，一留衣和昔日最好的朋友日吹烟反目，眼看他对自己下杀招，只得反手还击，却杀了他。一留衣无奈人心向背，白首知己犹按剑。
送走了一留衣，意琦行心中酸楚，绮罗生拍拍他的背，却说不出安慰的话。
意琦行振作精神，说与其悲伤过去，不如开始寻找新的七修人选。
“为什么你对七修这么执着？”
“与其说是执着七修，不如说我执着于武学。”意琦行回答，“我与七修创者颇有缘分，也很喜欢他豁达开朗的性格，更欣赏他的武学。世间之事，总有个支点，才好发挥。”意琦行看着绮罗生，这才发现昔日的小兄弟已在江湖的历练中长大成人了，“当初，你又是为什么来叫唤渊薮学武？”
“父亲让我来的。他去世前让我学刀。”
“哦，你父亲知道你有天赋，不可辜负他的期待啊。”意琦行仔细打量绮罗生，“观你武魄，很有进步，要不要和我切磋下？”
绮罗生一口拒绝，“等我在江湖上创出了名气，再和绝代剑宿比试。现在的我没这个资格。”
意琦行心里好笑，觉得绮罗生真是孩子气，是怕输还是傲气？“你下山挑战天下，用的是什么名号？还是用的本名？”
“江山快手。”绮罗生说着抽出艳刀来给意琦行看，“以刀为名。”
“哦？”意琦行将冰凉的刀托在手上，“好刀，如你之骨，傲且洁。”他没说他听过江湖流传“江山刽子手”的事情，据说那是个杀人如麻的疯子，和眼前的“江山快手”差了十万八千里。
绮罗生说他暂居好友十方孤凌家，还要回去为主人办事，先与意琦行告别了。意琦行与他论刀剑武艺很尽兴，颇为不舍，希望绮罗生办完事回叫唤渊薮，再续七修情谊。绮罗生爽快答应了。
没想到，此一分别，竟是三十年不见。再见面时，绮罗生的傲骨已经深藏不露，只饮牡丹花茶，身上也多了牡丹花香。意琦行不解眼前刀者为何不再锐利，为何添上了几分柔媚，更想不明白他为什么钟情牡丹花。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