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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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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罗生盯着东皇看,瞥了下他脚下的影子,明白这不是大白天见了鬼。在这多变无常的武林,死而复活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
东皇背着手,仔细观察着眼前的几株竹子,好像要赏析出什么高深的结论来。僵持了一会儿,绮罗生只握着扇子保持防御,他不想出手,以免打扰了花祭的安宁;也不想掉头走开,把不知有何目的的步武东皇留在故人花园内。
东皇尴尬地咳嗽一声,“我此次是来赏花的,再怎么说我也是写出《八品神通》的作者。”
绮罗生没有回答,依旧冷静地保持警惕。
东皇故作悠闲地踱步,“奇花八部,谁能想到八部聚齐练通之后能有神通呢?你看看这些人,神灵梦情劫欲怪,一个个的古灵精怪,花里胡哨,你跟他们差别也太大了,那像一个派门的人?你还是和武道七修的人比较搭,意琦行啊,一留衣啊,走在一起明显就是同门兄弟吗。”东皇扭过头来,“意琦行呢?”
绮罗生冷笑。
东皇被这满满的敌意弄得尴尬,“我今天不想动武,你还要为南冕和清霜台报仇吗?”
“仇怨已了。我也不想和你动武。只不过,你来此地目的真的只有赏花吗?意琦行的动向恕我无可奉告。”
“既然仇怨已了,那就静观我的作为吧。我重回人间,自有天意安排,但看我是不是能秉承天意完成我该尽的责任,补偿我的过错。金狮帝国的故事并非你所想的,全错在我的自私多疑上。”东皇向绮罗生发出邀请,“能不能找个僻静地方聊天?说实在的,我对你们,七修和八部并不是很了解,我想回顾下被自己忽视的过往,找到该行之路。”
绮罗生打开折扇,“这边请。”
走向神花郡深处,有一处老宅,庭院深深,静谧得让人心凉。这里曾发生过灭门惨案,虽然尸骨深埋,茂密的藤蔓仿佛沾染了怨气,生长得遮天蔽日。天涯郡主为了纪念亡者,将老宅闲置了,外人被花门奇阵阻挡寻不到此地。绮罗生带着东皇顺着生门走进阵中,找了院中的梅亭坐下。
东皇慢悠悠地跟着,问了句:“杀人凶手找到了吗?”
绮罗生没有回答。
东皇自答:“如今的步香尘不是当年的策梦侯了。他汲汲营营这么些年,就为了凑齐八部花录,到头来见证了我著的《八品神通》。可惜了这些养花的闲散人,他们如果知道养花将带来杀身之祸,大概一早就乖乖让出秘籍。”
“奇花八部的人虽不涉江湖,不如武林中人好强争胜,但对自己珍视的东西绝不会轻易放手。”
“哈,因为你自认为是正义之士,才有这非黑即白的刚强做派。如果你和我一样出生在帝王之家,惯看宫廷内斗,或者你少年闯荡江湖,受惯了白眼和欺负,说不定会和我一样的想法。”东皇把目光从庭院中的灌木收回,“这也难怪,你是意琦行教出来的嘛。”
绮罗生回忆起少年时投奔叫唤渊薮。眼前高涯似乎通往天际,一道人脊似的石阶通向山顶。绮罗生咬咬牙,提醒自己爬到时候不要往下看,一步步地爬上去。风很大,把他头巾吹掉,露出尖尖的耳朵。绮罗生耳朵异于常人,尖耳并带有天然光泽,被人称为“绮罗耳”。看着头巾飞走,绮罗生的恐高症犯了,不上不下地僵在石阶上,差点儿把手脚冻木。好容易爬上渊顶,绮罗生第一眼所见的是一人高大背影。
“有所求?”山顶的高人问。
绮罗生拜了一拜,“我想学刀法。”
“来吧。”意琦行带着他走到山顶的宫殿里。那时的叫唤渊薮没有经历内外七修的大战,还是一座恢宏的石制建筑,殿内了了数人,各自刻苦研修。
意琦行把绮罗生推给一留衣,“最后一个,刀道。”
“恭喜你了,终于凑齐了。”一留衣的话带调侃。意琦行为七修之首,学贯七修,却以剑为本,不遗余力地找寻合适人选进入七修。但意琦行要求非常高,内聚七修,外发七修共十四人,挑选了多年也没凑齐。绮罗生的到来,终于宣告初代七修人员到齐。
晚上休息的时候,绮罗生被前辈们围着逗笑,他被弄得不好意思,用眼睛瞟了瞟旁边盘膝打盹的一留衣。一留衣睡的很香,完全没有帮他解围的意思。
问到名姓,绮罗生一开始想用“白小九”来着,他父亲叫“白九”,想自称“白小九”纪念先父。但之前被前辈笑称他是个白色的瓷娃娃,就突然讨厌起“白小九”这个名字来,还是按照父亲起的名字,自称“绮罗生”。又被问起绮罗生的意思,他老实回答名字来自绮罗耳,耳朵就被人扯来扯去。
绮罗生含着眼泪忍着。这时意琦行进来,训斥众人半夜嬉笑,毫无肃静的学习心态。
外七修的某人不服气地说他们正在向新来小弟弟问名姓而已。
意琦行嘲笑他不知好歹,“江湖上只认实力,不认名姓,你就是问了也没意义,不过是知道死在谁手里而已,免得在阎王殿上显得太糊涂。来此修行的是武道七修,他是刀道,不是你弟弟。”
几句言语不合,外七修的这位叫着“意琦行”的名字,数落他刻苦死板,仗势欺人。
意琦行多说无益,让他与自己剑上见真章。
就这样,绮罗生的欢迎大会变成了同门相杀。
意琦行好在顾念来了新人,没把外七修的捣乱者杀掉,只把他从叫唤渊薮扔了下去。“就这种货色还敢直呼我的本名?连一招都接不住。”武道七修众人大半夜在山顶站成一排,听意琦行训话。
“现在立下规矩,没有本事接下我一招的,没资格叫我的名字,只许以‘绝代剑宿’称呼我。”说着他一甩袖子,气浪扫过众人面庞,一排人齐刷刷低头示弱。只有一头一尾两个还在抬头看着他。
意琦行仔细看那两人的神情,打头站的是一留衣,眼神含笑,看戏一样看着眼前事,他深知意琦行的脾气,笑容里有理解有吐槽有好友间的默契。最尾站的是绮罗生,毫无畏惧地瞪大眼睛,一脸崇敬地看着意琦行。
意琦行心想,武道七修初代,也就这两人将来能与自己比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