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情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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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认真说起来，徐家可算不上什么世家，顶多是个小地主。与林、白、薛三家一样，他们家到了第二代，家风就败坏了。现任徐家家主当年是赶鸭子上架的，他修为不高，也不爱管事，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务全交给别人来处理，搞的底下的人叫苦连连，巴不得明天石头里就能蹦出来个小少爷约束约束老爷——老大徐涛就在所有人的期盼下，从自家亲娘的肚子里蹦出来了。
他出生的那个晚上，据说有一条龙一直在徐府上空徘徊不去，就在徐家老祖要亲自屠龙的时候，龙飞走了，接着从屋里就爆发出一阵嘹亮的哭声。徐涛也不负众望，十三岁成功筑基，十五岁便成金丹。之后，他又去蓬莱岛的一处仙人洞府参加历练，从此便失了消息……徐家派了无数人前去寻找，几乎要把洞府翻遍了也没有找到徐涛的踪迹，最后只找着了他的剑，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徐槐排行第三，徐泽排行第二，如果这话不是徐泽写的，那就只会是徐家那个消失多年的大少爷，徐涛的手笔。”荀杉说道：“这就好玩了，徐涛躲了家族的人这么多年，连他二弟徐泽都只在很小的时候见过他一面，他为什么会认识老三徐槐？”
“‘怜君寂寞意，携酒一相寻。吾弟，徐槐。’”苏九觞装模作样地将这句话又念了一遍，嗤笑道：“狗屁不通的玩意儿，还没爷爷我写得好呢。”
荀杉怪异地看了他一眼。
苏九觞笑嘻嘻地道：“这墓室里原来也没有什么意思。阿杉阿杉，我们不如出去吧，我带你去认识一下痴情的林真人。”
荀杉既没答应又没拒绝，就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动作。
只见苏九觞手上突然出现了一个行囊，他的手在行囊里掏啊掏啊，终于掏出了一根麻绳，他把麻绳放在地上围成一个圆，嘴里嘟囔了什么，这个圆忽然发出了耀眼的白光……苏九觞拉着荀杉，走进圆中。
“这是我闲来无事发明来玩的。”似乎看出了荀杉的惊讶，苏九觞十分高兴地解释道：“你觉不觉得这像是仙界的传送点？我这个虽然不如那个稳固，但还是可以很顺利地把我们传送到我们想去的地方的——呃，这是哪里。”
……好像，不知不觉就玩脱了。
苏九觞有些心虚地望向荀杉，却发现他一贯平静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惊愕，苏九觞不禁奇怪地问道：“怎么了，阿杉？”
“万花谷。”
“什么万花谷？我还看到了瑶梦仙子的荷花池呢……”苏九觞突然闭嘴，盯着眼前的景象好几秒，才干巴巴地问：“阿杉，我和你看见的东西，好像不太一样？”
荀杉还来不及搭理他，一个熟悉的、让人冷汗直冒的声音轻飘飘地钻进了他的耳朵：“荀杉，还不过来？”
荀杉不禁心里发毛。
他两辈子加起来一共活了四十多年，谁都不怕，唯独怕裴元。
裴元让他读医书，他心中再不情愿也要去读；裴元叫他回万花谷，他就算是在昆仑，也得立刻赶回去。
因此，在明知道眼前的一切不过是幻境的情况下，荀杉还是反射性地向前走了两步，喊道：“师兄。”
这在苏九觞眼中，就是荀杉对一个路过的侍女说了一句话。
他冷汗立刻就下来了，心说：这些侍女的脾气一个比一个大，阿杉这么随便，万一被侍女欺负怎么办？看来他以后应该时刻待在他身边，这样万一阿杉惹了什么事，他还能帮忙照顾一二。
而这边荀杉在喊了一句“师兄”以后，眼前的景象又变了，他师父和裴元站在他屋前聊了几句话，然后抱头痛哭——这个情景直接把荀杉吓得脸色一白，眼中的惊疑也消失了，他拿出墨笔，干脆利落地将这中了邪的“裴元”和“师父”击杀……接着，他就发现自己回到了先前的墓室之中。
他看了看面前两口黑漆漆的棺材，又看到目光呆滞、脸色灰暗的苏九觞，颇为惊惧地问道：“苏兄？”
这家伙不会也着道了吧？
荀杉并不急着把他唤醒，而是很感兴趣地围着他转了两圈，自从他认识苏九觞以来，还从未见到他这么失魂落魄的样子，虽然这副模样没有他神采飞扬的时候顺眼，但……似乎也蛮稀奇的。
荀杉饶有兴趣地看着苏九觞无意识地来回踱步——最后在离他一、两步的地方停了下来，对着他的方向，很不知所措地道：“阿、阿杉，你真是凡人么。我看你把那两只灵鹤调、教地这么好，实力也与那些快飞升的修士差不多，我以为……以为……”他声音低了下去，“我以为，你就算不是修士，也应当不是凡人的……”
荀杉更觉得奇怪。苏九觞纠结了这么久，原来就是纠结他不是凡人么。
他不晓得苏九觞有没有清醒，便没有回答，谁知苏九觞像是在认真听人说话似的，沉默了一会，开心地笑道：“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对了，前面那宫殿是我住的地方，我带你去看看吧。”
一边说着，他一边走到了一口棺材边。
荀杉皱了皱眉，握紧了烟雨红尘。
苏九觞又自言自语地半晌，声调倏然拔高：“阿杉，我同意你便是，你不要跳湖！”
荀杉：“……”
苏九觞眼眶湿润：“我不拦你找她们双修——但是、但是阿杉，我把你当做朋友，我必须要说几句不好听的话，你看中的女仙也太多了罢，这怎么顾得过来？”
荀杉觉得自己有必要“拯救”一下苏九觞了。
他开始先试着叫他名字，可苏九觞怎么也没有反应，只傻站着跟幻境里的人说话。荀杉冷眼瞧了会儿，譬如商阳指兰摧玉折钟林毓秀阳明指……都甩了过去。苏九觞动也不动，站在原地给他打。
打了一会，荀杉有点累了，就收起笔原地坐下。
“唐门的人应该会很喜欢你。”望着几乎没有受伤，依然不屈不挠地和“荀杉”说话的苏九觞，他不禁叹气，说道：“那些唐门，一天到晚含情脉脉地对着木桩，巴不得把木桩娶回家。你说你这样的，血那么厚，怎么打都打不死，不就和一个木桩一样吗？”
苏九觞嘴唇轻颤，缓缓吐出一句话来：“阿杉，让你不要每天都要与这么多人修炼双修大法……现在肾虚了吧。”
荀杉看也不看他，手中墨笔一挥，苏九觞就像纸片人一样虚弱地倒了。荀杉顺手从后面接住他，把他放在地上，然后锋针复活。
苏九觞很茫然地坐在地上，看到荀杉时忽然笑了，温声细语道：“阿杉，是你把我揍醒的？”
荀杉抬眼看他：“不愿意？”
“哪有，哪有。”苏九觞抱住他的腰，“我最喜欢阿杉了。”
荀杉摸摸下巴，发现苏九觞似乎比之前更不正常了。
“阿杉，”苏九觞娇羞地说道：“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荀杉毫不客气地拍掉他四处乱摸的手，迎着他委委屈屈的目光，淡定地说：“你讲吧，我听着。”
苏九觞闪着星星眼：“阿杉在那什么万花谷里的时候，可是风流倜傥、英俊潇洒，风靡无数少女？”
荀杉用忧郁的眼神凝视他。
“阿杉这么俊俏，当初一定有很多姑娘追吧。”他微微正了正脸色：“既然你们两情相悦，我便不拦你找她们双修——但是、但是阿杉，我既然把你当做朋友，就必须要说几句不好听的话……你说，你要是像凡人的皇帝那样，有三千佳丽，怎么顾得过来？”
荀杉深沉地说道：“苏兄真是好口才、好记忆……你这句鬼话和你陷入幻境的时候说的差不多。”
苏九觞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道：“我在幻境里看见阿杉在荷花池旁边向一个美丽女子搭讪，还看见阿杉勾引了许许多多英俊的男子和动人的女子，夜夜笙歌……之后阿杉你就不幸地肾虚了。”
荀杉笑眯眯地摸了摸他的脸：“苏兄不会是嫉妒了吧？”
“嫉妒了。”苏九觞说：“你要怎么补偿我？”
荀杉一笑：“随你。”
“等此事结束，你就听我弹曲子吧。”苏九觞立即做好了决定，随后他从兜里掏出另外一根麻绳，放在地上：“对了，我们再试试。”
他一松手，麻绳竟自己动了起来，只见它飞快地弯曲、组合……竟拼出了一行歪歪曲曲的字来：
——别玩了，我要生气了。
苏九觞整个人都傻了。
“绳、绳子……你不会是器灵……器灵吧？”
绳子再组字：“不是。我住在这里好久了，好无聊的，难得看见有生人来，就用绳子和你们打招呼。”
“之前的幻境也是你捣鬼？”荀杉问。
“是一个小小的把戏。”绳子，或者说墓穴的主人这么说道：“我只是想知道你们内心最牵挂的是什么咯。”
苏九觞很纠结，他想杀绳灭口。
荀杉很纠结，他也想杀绳灭口。
“你要是真想和我打招呼，为何还要用幻阵戏弄我们。”苏九觞冷脸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告诉我们，你到底是谁。”
荀杉“……”
墓室的主人沉默了好久，最后才慢吞吞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我是谁了，但是……我用幻阵，是因为……”
绳子再组字。
“是为了逗你们玩^0^我没恶意的。”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三章 情谊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