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喜大普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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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杉心中有事，睡得并不怎么踏实，迷迷糊糊地一连做了好几个光怪陆离的梦，等到醒来，只觉得头昏脑胀，梦里经历了什么，却一点也想不起来。
苏九觞靠坐在床边，一条腿膝盖弯起，手上削着一块木头。荀杉粗粗地看了一眼，知道这削好后该是支笛子。
他没了睡意，干脆坐起来看苏九觞削笛子。苏九觞也不知是想专心干活儿还是不愿意理他，就自顾自地低头做事，他手指极为灵巧，很快一根短笛便成了形，他吹干净木屑，凑在唇边试了个音，然后递给荀杉：“试试。”
荀杉挑了挑眉，也不矫情，干脆吹了一首山野小调，竟也算是有滋有味。苏九觞含着浅浅的笑容听着，末了，笑道：“就算是定情信物了。”
荀杉嗤笑一声，放下笛子，奇道：“天还未亮，你这么早就起来了？”
还跑到他这里。
“还好，睡了有一会了。”苏九觞淡淡地道：“我好久没睡觉了，都记不得这是种什么样的滋味。”
他说着，站起来疏松了一下筋骨，说道：“你继续睡吧，我想出去走走。”
荀杉却起来了，他从桌上拎起酒壶，拿在手里晃荡着，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也没看他，只是随口道：“知道了，你去吧，早点回来。”
苏九觞无声地笑了笑，撂下一句“少喝点酒”，下一刻，人就不见踪影了。窗外山风呼啦啦吹着，屋里安安静静的，仿佛刚才是场梦。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苏九觞的异常感染了，荀杉也有点多愁善感起来，他想起白天的周庆玉，想起从前近乎癫狂的君长清，最终，只能将杯中酒一口饮尽。
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
荀杉后来还是回去睡了，第二天醒过来时，他看见苏九觞也躺在他身边，像八爪鱼似的抱着他。
要不是瞧见了夜里他削的短笛，荀杉多半以为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梦。他尽量很自然地向旁边挪了挪，摆脱苏九觞的爪子，然后下榻。
短笛还是那个短笛，只是多了笛穗。笛穗是用红绳编的祥云结，虽然比较粗糙，但别有一番风味。这时，床上传来一声轻响，荀杉转过身，只见苏九觞一边揉眼睛，一边跟他打招呼：“阿杉，好早。你看我给你做的笛穗好看吗？”
荀杉将苏九觞削的短笛和酒壶一起插在腰间，说道：“多谢你的笛子。”
他逆着光，神色看不清，脸颊像是被金光镶了层金边一样，苏九觞便也笑了，说道：“定情信物，有什么好谢的。”
荀杉习惯了他不时的暧昧，走到床边，穿上中衣和外袍，说道：“待会儿阿墨要是来了，你就说，我在百草园。”
“知道啦。”
荀杉每天早晨都会到百草园看看花花草草，然后再走小路去给冷泉池里的鱼喂饵，最后慢悠悠地走回去，到家正好吃到阿白爱的营养粥。
不过，今天他有两个客人，于是他看完花花草草就回去了。
周庆玉正襟危坐，苏九觞则是懒洋洋地趴在桌上，阿墨和阿白手里一人端着一碗粥，看见荀杉回来了才呼出一口气，把粥放在桌上：“请用。”
荀杉看在眼里，不禁觉得好笑。
这两只仙鹤也不知道从哪儿听到“一家之主来了才能用膳”这样的话，每次都要他回来了，才会把盛好的粥放到桌上。荀杉坐到周庆玉对面，问道：“休息得怎么样？”
“打坐了一晚上……”
修士大多是不需要睡眠的，打坐反而对他们更有好处一些，因此这个回答也在荀杉意料之中。周庆玉看了一眼苏九觞，说道：“夜间我听见外面有声响，出去一看，发现荀先生房中的灯亮着。荀先生，你昨晚休息得怎么样……？”
他瞧着苏九觞和荀杉之间相处的模样，心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再加上他们与苏九觞初见时，苏九觞胸膛上暧昧的痕迹——不自觉就想歪了。
苏九觞一看就知道这小子想到哪里去了，忍不住咧嘴一笑：“你想多了，周少侠，我和荀杉现在还是清清白白……”
这家伙难得靠谱一次。
荀杉淡定地喝了口茶，岔开了话题：“徐五想要烧房子的那天，你与老祖怎么不在？”
周庆玉有点诧异，思考片刻后答道：“老祖知道我拜入小竹峰以后，十分高兴，便要带我去看一套剑法。”
苏九觞眼神微动。
“那就怪了。”荀杉说道：“剑法一般都是家传，哪有教给外人的道理。”
“我当时也这么说。但老祖告诉我，他只准备教我一招两招，其余靠我自己领悟。我非常感激，就随老祖去了，谁知……”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苏九觞转过头，面不改色心不跳。
荀杉顿了顿，转头问道：“你是音修？”
“嗯。”苏九觞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我那夜吹的曲子，会让人想起一些不怎么好的回忆……大多数人都能熬过去，只有一种人，会被折磨至死。”
周庆玉睁大了眼，下意识地问道：“什么？”
苏九觞“唔”了一声，端起瓷碗吃了一口粥，才说道：“心里有鬼的人。”
周庆玉的手抖了一下。
荀杉放下碗，说道：“吃完了就走吧。”
此时，徐家已经乱了个彻底。
林启衡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徐燃，说道：“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看来我真应该打断你这两条腿！”
徐燃恶狠狠地盯着他，像是下一秒就会扑上去把他撕烂。
“我不想和一个废人计较。”林启衡转过头，吩咐身脸色惨白的下人：“快把你们五少爷送回去，放在这里看的碍眼。”
“是，是……”下人咽了咽口水，靠近徐燃，想要扶起他：“五少爷，您就先跟我回房间吧，您现在这个情况，应该叫大夫才对……”
徐燃一把甩开他的手，向林启衡吼道：“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们徐家的仆役？你是我们徐家的仇人，你来干什么？滚！”
林启衡笑了一声，然后走到他身边，伸出手捏住他的下巴：“你觉得你就有资格了？你看看你，连走个路都要别人扶，每天都要遭受灵力在筋脉乱窜的痛苦。与其这样浑浑噩噩活着，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呢。”
徐燃气得眼睛都红了，林启衡还想说话，突然神色一厉，下一刻，他的身影就从原地消失，来到好几尺外的地方——只见一柄散发着淡淡寒气的剑在他刚才所站的位置停留了片刻，然后向它刚才来的地方飞去，落到了一个人的手中。
“——在下周庆玉，武陵宗小竹峰弟子，受徐家老祖托付，暂留徐家替他处理后事。”少年说道：“敢问林真人特地来我徐家，有何贵干？若无要事，还请现在就离开吧。”
徐家人看见他出现，不禁舒了口气。
林启衡虽然对他刚才露的那一手有些忌惮，但看他不过筑基后期修为，也微微放下了心来。但他这时总算想起自己来徐家的真正目的了，拿出一封信，递给周庆玉后道：“我是来送今年‘试炼之地’的邀请信的，还请准时参加。”
说着，他对各位一拱手：“刚才是我失礼。我任务既然已经完成，便回去了。希望我们可以在十日后再见。”
他语气诚恳，可徐家人听着就不太舒服。徐家死了主心骨，家主又是个没什么作为的人，徐家几个兄弟死得死伤得伤，除了周庆玉……恐怕就没有能去‘试炼之地’的人了。而周庆玉老早前就加入了宗门，像“试炼之地”这样的赛事是不可以参加的。现在，这、这可怎么办是好……
一时之间，在场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荀先生。”周庆玉忽然说道：“你能不能，治好徐五少。”
徐燃猛地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他们从小就是对头，吵过打过互相暗算过，现在……在所有人都认为他是疯子、是废人的情况下，只有他还愿意将希望寄予在他的身上！？
究竟什么是朋友，什么是敌人。
有一些人，你永远无法跟他成为朋友，但在必要的时候，你可以选择将后背托付给他。
荀杉和苏九觞的身形显露出来。
“我就说，这一定是件麻烦的事。”苏九觞摸了摸下巴说道：“原来以为是一出‘飞上枝头的麻雀’和‘拔光羽毛的凤凰’之间的大戏，之后发现是家族和家族的勾心斗角，后来是‘相逢一笑泯恩仇’，现在又是要看病……长得很像大夫的阿杉，果真是如你昨夜说的那样——有趣，有趣。”
荀杉懒得理他，直接走上前给徐燃诊脉，然后摇摇头：“伤得太重，不死已是万幸，我没有办法。”
徐燃眼中的光慢慢熄灭了。
想了想，荀杉又问道：“你们不是修士吗？有没有什么可以重塑丹田之类的果子……”
“确实有这样的果子。”周庆玉答道：“但是，这种果子长在昆仑山巅，三百年出世一次，长成需要一千年……”
荀杉不说话了。
这时苏九觞插嘴了：“昆仑雪果？我有。”
周庆玉第一个皱眉头的：“苏先生，请……”
他闭嘴了。
因为苏九觞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果子。
这个果子看起来与其他的果子并没有不同，但就是这种果子，成为了很多人可遇不可求的东西。
“这就是昆仑雪果？”荀杉对果子倒没有多大兴趣，而是问：“你怎么有的？”
“抢来的，也没什么用。”苏九觞随手把果子扔给周庆玉，说道：“直接给他吃就行了。我杀了你们家那个疯老头子，救了你们五少爷一命，以后就不要再来找我和阿杉的麻烦了。”
“可是……”有人开口道：“万一你这个果子是骗我们的呢？”
苏九觞“嗤”了一声，道：“那我与阿杉在这儿待两天便是，等五少爷身体好点了，我们再离开。行了吧？”
他态度无比坦荡，好多人松了口气。
“那么……”周庆玉将目光移到徐燃身上，看着他激动又惊喜的样子，不禁微笑起来：“请五少爷先回去休息。”
徐燃脸一红，随即就在下人的搀扶下回去了。
周庆玉转身，向苏、荀二人行了大礼：“多谢两位先生。”
苏九觞撇了撇嘴没有说话，荀杉则苦笑一声：“我并没有帮上什么忙。另外，周少侠，我并不擅长医术……还是请你们去找个专业一点的大夫吧。”
“阿杉你太谦虚了。”苏九觞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放心，你不行，还有我呢。”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喜大普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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