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赋》文征明养跳蚤

4、第三章、夺胎转世

　　后来在仙界，今晓才知道：那个纯黑的空间，是修真者死后面对的唯一一个可以自己选择转生去处的道口，叫做光阴身界。光线的强弱，代表着接引地的优劣。光线越强，去的地方也就越好。比如他顺着刺眼的白光，就顺利飞升了仙界。
　　旭日初升，一道绚烂的紫光划过仙界苍穹。流星般的紫芒周围隐隐闪烁着纯金色的光晕，在青天白云的晨光下显得相当地耀眼。
　　大自在洞天，自在仙宫。
　　静静地悬浮在虚空中的紫薇八卦盘突然振声长鸣。金针嗡地一声从沙盘上窜起来，灵活地转了一圈又一圈，成功地吸引了在座所有人的目光。
　　“师祖，发生了什么事？”坐在大殿里听法的弟子们见状，实在忍不住好奇，纷纷出言询问那个高坐在蒲团上传法的老道。
　　金针嗡地一响，似乎终于拿定了主意，尖头划过了大半个圆弧，定格在东南方。
　　“是一个修真者的元婴在仙界转世。”老者注视着金盘，缓缓开口道。他的目光随着金针的走向也转了半个弧度，静如止水般的眼底蓦地闪过一抹欣喜之色：“青凌，快去紫玉仙宫！你师娘她要怀孕了！”
　　“是，师祖。”静立一旁的青衣童子应了一声，退下。
　　静得出奇的大殿里，只见那金针突然猛地一颤，难以控制地跌进了沙盘里，再也动弹不得。老者脸色一肃，露出了难得的微笑，悠悠道：“金鸡啼晓，紫玉流星；万年遗恨，可待解铃！”
　　万年遗恨，可待解铃！
　　老道眉目间的笑意最终却成了一缕长长的叹息：紫微八卦从来不曾出错，悬在游仙们头上近万年的刀子终于可以平安落下了！
　　可是，测算为什么会半途夭折？
　　本已明朗的前景再次陷入了迷途，老道精芒闪动的双眸渐渐腾起了淡淡的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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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仙界，紫玉仙宫。
　　此刻，身为宫主的玉邢和妻子紫潋滟正坐在凉亭里赏花。时值初春，花苑里的仙草开得姹紫嫣红。徜徉在鲜花的世界里，让人的心情都不知不觉地好了起来。
　　一曲奏罢，潋滟放下手里的箫，笑着问夫君：“这首‘长生赋’还是你我相识之时，邢哥最爱的曲子。由我吹来，不知是否得其三昧？”
　　玉邢坐在琴架前，听得妻子如此说，不假思索地笑了：“当然！可惜长生再好，也不及你我现在这般相谐。”赞赏的话说得恰到好处，逗得潋滟忍不住笑了起来：“就是，咱们这叫只羡鸳鸯不羡仙！”
　　正说着，只见一道耀眼的紫色流星破云而下！
　　那耀眼的光芒瞬间穿透了花苑里的守护大阵，无声地钻进潋滟体内。
　　它速度快得惊人，饶是玉邢反应极快，发出的攻击也不过堪堪擦过那紫色流星扫把一样的长尾。眼睁睁地看着这么个莫名其妙的东西钻进了妻子体内，玉邢万分惊慌地扑了过去：“滟儿！滟儿！你没事吧！”
　　他按住了妻子的肩头，一股仙元瞬间从双掌溢出，就要探进她的体内。
　　“啊？怎么了，”孰料潋滟本人竟一点感觉也没有，抬头看到一脸紧张的玉邢，不觉想笑，“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严肃？”正说着，一种异样的感觉渐渐在她腹内形成，似一个浑圆的球泛着柔柔的紫光。
　　察觉了不妙，潋滟也收起了笑容，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想她和玉邢现在都是剑仙第六变“傲世昊天变”后期的实力，精神力之强在仙界也算前茅，居然尝试了几次，都没法深入这个淡紫色怪球内部。
　　“邢哥助我！”她肃容道，玉邢也不多问，抬手合上妻子的双掌，体内早就蓄势待发的仙元立刻加入了勘查怪球内部的行列。
　　哪晓得，玉邢体内的仙气一加入，怪球竟然自己缓缓地动了起来，自动将两股力量缠绕，缓缓地糅合成一处，吸纳进去！
　　玉、紫两人脸色为之一变，暗道不好。
　　同是剑仙，紫潋滟修炼的是水派的涟水诀，而她夫君玉邢修炼的却是与水派截然相反的火派心诀化火元经，是完全相克的两种力量。一旦水火相遇，轻则相消，重则爆炸。万一爆炸了，潋滟的仙体再强悍也会重伤的！
　　从他们彼此相爱开始双修起，两人就一直担心生下来的孩子会是什么样的体质。没想到怀上的竟是一个会自主吸纳水火仙元的怪球！更神奇的是，爆炸并没有发生，怪球居然知道通过旋转的方法来调和相克属性间的冲击力。
　　要是趁玉邢仙元尚充沛的现在，给那怪球全力一击，就可以轻松将其毁去。
　　可玉邢此念刚起就被他自我否决了：眼下这怪球可是在他妻子潋滟的体内啊，说不定还是他俩这辈子唯一的孩子！
　　思前想后，他实在下不了手。
　　犹豫间，那怪球柔柔的吸力渐强，反轮到玉邢和潋滟无力撤功反抗了。
　　整整持续了三个时辰，被玉邢的师父云翔子云渊派来的青凌都站在边上好久。
　　又过了半个时辰，怪球仿佛吸饱了，才渐渐停止了旋转。此时，玉、紫两人一身的仙元几乎被全数抽光，累得差点虚脱。玉邢本是站着的，双掌一分之后，他忍不住连连后退了三四步，才勉强站定。
　　“师父，您没事吧？”青凌上前扶住玉邢，躬声道，“自在仙宫渊祖师传话，说师娘要怀孕了。”
　　“我们知道了。”玉邢喘了口气，苦笑道，“师父他老人家还说了什么？”他好歹还有说话的力气，妻子早已累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嗯，师祖说...转世的，是一个修真者的元婴。”青凌恭恭敬敬地说，侍候玉邢坐下，关切地问道，“师父、师娘！您们...还好吧？”跟随师父修炼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般狼狈。
　　玉邢苍白着脸，无精打采地摆手道：“我俩没什么大碍，就是真元消耗得有些过、累了。”
　　“元婴转世！”紫潋滟看向夫君，用精神力传话道，疲倦的目光里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忧虑。世间万物，皆由姻缘合和而成。或善或恶，或讨债还债，皆随因果轮回，流转六道。而因果业力究竟如何，就是上古神人也无法参透。
　　故为人父母，唯有行善积德，才可感得善缘前来投胎。
　　潋滟和玉邢，在各自宗门里均是名声在外的高手，是常年待命天庭的八大剑仙尊之二，曾接下过不少天庭委派的重任，也应站过许多来自魔界、修罗界抑或是仙界的挑战者。
　　几百年来，结下的仇家远比朋友多。
　　而今，出现了一个还没成形、就吸走了亲生父母几乎所有仙元力的“怪球”胎儿，也不怪他们要忧心了。
　　“滟儿，不要怕。”遣退了爱徒青凌，玉邢微笑着张开双臂，搂紧了面色苍白的妻子，“虽说咱们杀生无数，但哪一个不是罪有应得？我们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良心的事，相信上天不会亏待我们的。”话虽如此，背着妻子，玉邢脸上的忧虑可是一点没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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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仙界，心禅宗府。
　　“宗主，您叫我来有什么事？”门被吱呀一声推开，穿着红色道袍的炎绯走了进来，脸上因为兴奋而泛起的红潮还未褪去。
　　背对着门站着一个天青色道袍的白发男子，他也不说话，指了指面前的檀木桌子，示意炎绯过来看。炎绯看了一眼，脸色瞬间惨变。
　　——桌上摆着十八枚晶莹的卦子，正凌乱地散了一桌，分明是“孤走天涯承天意，参商相逢命属离。仙舟独踏缥缈路，相逢何期未有期。”的卦相！
　　“小炎，我想你应该明白我叫你来的意思。”天青色的男子淡淡地说，“我心禅宗通天神卦从不欺人，今晓那徒儿...你还是忘了吧。”通天神卦为心禅宗镇派三绝技之一，仅在泫极光罩之下。
　　卦相的意思很清楚，所占之人天星照命，任何命星逢其必坠！
　　“不！”炎绯决绝地喊了出来，情绪有些失控，“为什么！为什么是这样？”那可是他一手带大的徒弟啊！
　　“天星照命，哪一次出世不是惊天动地？”白发男子有些讽刺地笑了笑，颇觉侥幸地叹了口气，“幸好此卦以你师徒姻缘而起，才得此相。若是占他星命..恐怕...”
　　“恐怕兰亭仙尊您也会像前任宗主一般...吐血而亡？”炎绯轻轻地说，目光转向宗主，眼里满是难以接受事实的哀伤。
　　上一任心禅宗主，正是因为欲占兰亭仙尊的星命吐血而死。
　　带着些许赞赏的微笑，白发男子轻轻地点了点头，清澈的眼神不自觉地看向了窗外，轻轻地说：“但愿，今晓这孩子会比我幸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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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晓恢复知觉的时候，已经在潋滟腹内住满三个月了。
　　“这是什么地方？”他的精神力从元婴体内散出，惊喜地发现自己正笼罩在一个天地元气相当浓稠的泫极光罩里。此间不知名的力量非但异常精纯，而且各种类型应有尽有，尤其是那种乳白色的生命力量，充沛得凝成了无数个团状的晶体。
　　有这么庞大的生命力量作后盾，还愁修复不好他今晓受损的元婴吗？
　　“哈哈，泫极光罩我爱你！”今晓的元婴做仰天大笑状，在浓稠的天地元力里划拉了好几圈，发现它仍然在不断地稠化。
　　不赶快处理的话，恐怕自己的元婴都快被固化成“标本”了。
　　今晓处理的方法很简单，就是选择其中一种属性的力量，用“凝剑神诀”把这些精纯的力量压缩成块状的晶体，再打造成可供使用的兵器，最后附上属于自己的精神烙印做核心，就可以轻松地控制幻剑的行动了。实际上“凝剑神诀”准确的称呼应该是“凝元成兵”才对，它的心法口诀可以把任何一类力量凝形成任何一种夺神幻剑。但这种兵器是没有实体的，一般情况下，无法拿在手上做防身武器，只能当作箭来射人。
　　想要像程枫那样，让幻剑成为有形有质的法器，就必须给它寻找一个“外壳”，像个身体一样的供幻剑这个灵魂支配。由于幻剑以主人的精神力为核心，足以强过绝大多数天然形成的器灵，可以在得到上好的法器或者仙器之后，轻易地吞噬原有器灵，继而将“外壳”占为己有，省掉了抢到宝贝以后必须先祭炼的铁律。这一点，可以说是凝剑神诀最大的优势。
　　可惜今晓懒得很，他的幻剑根本没有外壳，所以天雷劈一下，毁了就是毁了。幸好没让幻剑宗那帮家伙看到，否则还不心疼死。
　　今晓一向不喜欢跟人打打杀杀的，便决定先做几个保命的东西再说。
　　打定了主意，今晓当下调动起所有的精神力，拉过四下里游离的生命力量晶体，把它们紧紧地裹成一个大团，像和面团似的，强行拉伸出一把四尺来长的法杖模样来。
　　趁固化的法杖还没有完全定型，今晓手指游走虚空，写下一个个或防御、或聚气的大型法阵，一环扣一环地用精神力刻在法杖上面。没多久，乳白色的法杖上浮起一层密密麻麻的布阵符号来，闪烁着银白色的光辉。被切下来的碎屑不能浪费，今晓把它们拉长缠绕，和周围仍在不断聚拢的生命力量一起炼成了三把一尺来长的短剑，当防身匕首用。
　　心禅宗是修炼精神力的宗派，门中弟子常年修炼精神力，个个对迷阵幻阵无比精通。随手刻上十几个法阵，对他们来说简直小菜一碟。
　　这些奇门法阵之所以能够产生聚集天地灵气、发出攻击等等各类效果，在于它们凝聚了制作者的精神力。使用时，通过阵符驱使这些被固定的精神力，从而达到迷惑敌人或者猎取空气中游离力量的目的。也就是说，刻画法阵的人精神力越强，法阵发挥的作用就越大，这个阵维持的时间也就越长。
　　这之后，他又做了一个纯粹由火属性力量组成的防御性盔甲，今晓才想到他那把精神力凝练而成的可怜幻剑。尽管它那脆弱的剑体已经被天雷震散了，剑意还是保留了下来。
　　他连忙把剑意唤出，发现它经那天雷一劈，居然吸收到了相当丰富的雷元力。雷属金，金生火。本已散形的幻剑剑意有了天雷所蕴含的三昧真火来驱动，居然在他这个泫极光罩里自主吸收了大量同属性的力量，完成了自我修复！
　　吸收了大量的火属性力量后，原本有精神力凝练而成的幻剑反成了一把独一无二的雷火双属性幻剑。比程枫那把乙木之精凝练而成的玄青色幻剑还要漂亮，估计攻击力犹有过之。今晓指挥着这把雷火幻剑在泫极光罩里游了好几圈，开心得几乎要飞了起来。
　　泫极光罩里还有土、金、木、水等各种属性的力量，今晓还处在兴奋过度的状态，精神力在大量消耗，他本人却丝毫不敢到疲倦，当下双手结印，铺下了一个大型辐射性法阵，把凝剑神诀提高到了最大化，他想看看自己的精神力经历了混沌仙劫是否有些提高。
　　熟料一口气连做了五柄幻剑，泫极光罩里的力量是渐见稀薄了，却没让他感到半点精神不济！反有了一种力量源源不竭的感觉，一点儿也不累！
　　想他还是个修真者的时候，凝练出这么一把纯粹由精神力组成的幻剑，都累得昏睡了一年。现在，居然能够如此轻松地凝炼出这么多幻剑，他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不知道泫极光罩外面的世界会是什么样的呢？
　　今晓忍不住探出精神力，却发现自己正呈一个完□□体的状态蜷缩在...一个女性的子宫里！而且...那个女的还是个仙子？！
　　仙...仙界..？难道...难道他今晓大难没死掉，真的要转世成仙了吗？
　　“睡一觉，睡一觉！一定是梦...梦！”面对现实，我们即将开始幸福“仙生”的今晓很鸵鸟地闭上了眼睛，开始他来到仙界以后睡的第一觉。
　　哪知一觉醒来，等待他的将是一场险些魂飞魄散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