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Bring It Round ...
-
“你这边……”尼科尔推门而入。
“目前为止完全没有进展。”赤井拧着眉头。他算是知道开机密码那里为什么会轻松搞定了——这台貌不惊人的电脑里每个文件夹都经过五重加密，如果要按照标准程序一个个破解完，估计银河系与仙女星系也相撞了。
“很麻烦？”看赤井的脸色也知道。尼科尔干脆换了话题，把莫的报告向他复述了一遍。赤井听完后的第一反应：“职业杀手？”
尼科尔做出赞同的手势：“我再去一趟火灾现场，看看能不能在废墟里把弹壳给扒出来。”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赤井说。算不上是危言耸听，因为火灾现场一向是最难办并且最不可能有什么收获的地方。
“现在就去消防处多要几个防尘面具。”尼科尔开着玩笑。
房间里又剩下赤井一个人。他向后倚进柔软的海绵椅背，对着电脑思索。桌面背景图是一张风景照，从高处俯瞰的海岸线蜿蜒曲折。照片清晰到连微白的海浪都似乎触手可得。赤井隐约觉得这景象以前在哪里见过。但也许不过是错误的心理暗示。
职业杀手……是那个拎着电脑的女子，还是另有其人？这台电脑，会是引发一切的原因吗？
虽然每个文件夹看上去都很可疑，但重点是，到底哪个才最有价值，在电脑主人的心中，是最特别的呢？
他的目光在海岸线的某个曲折处停住。
要寻找出隐藏在落叶之中的、枯叶蝶……吗？
“不是已经问过一遍了吗？我什么都没听见！”
尼科尔板起脸：“你再给我说一遍？！你就住在着火公寓的正上方，事发时还醒着，也敢说什么都没听到？”
“我在通宵玩游戏好吧……”一脸倦色的年轻男子看到警探的脸色，稍微收敛些。“而且带着耳机，根本听不到外面的动静。要不是地板发烫我根本不知道楼下房间起火了。”
尼科尔叹口气，最后还是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蹲在公寓正门门口的莫慢慢站起身。
“弹壳。”
他右手的塑胶袋里静静躺着一团乌黑的固状物。
“厉害厉害……”尼科尔由衷地说，“放心，今天晚饭我请。”
莫轻哼一声：“到时候再说吧。”
在回调查局的路上，尼科尔最后还是没忍住，和副驾驶席上的莫谈论起赤井秀一这个话题。他有一种、身边这个男人说不定知道更多内情的感觉。
“没什么好说的，毕竟我也只是听的传闻。”莫推推眼镜，蜷缩进座位。今天他的夜班值的未免太长了点。“一开始，赤井秀一卧底于某个组织。最后，这个组织被捣毁。虽然首脑和高层成员因为身份特殊没有被逮捕，也有人仍然在逃中，但怎么说也是大功一件。不过他还是放弃了晋升的机会跑到分局成为一个小小的计算机专家——这些你不也都知道？”
“是啊……”尼科尔想，你说得太简单了吧。“他怎么没有继续追查下去？”
“大概是因为这是个无底洞吧。”莫笑着，“毕竟他和你这种侦探小说里才有的刨根问底的硬汉型警探不一样嘛。”
“三个定语全部是多余的。”尼科尔不爽。
但是，他真的已经把过去全部忘掉了吗？尼科尔想起每次走近那个男人时，总会感觉到的明显的疏离感。他不和任何人亲近，不与任何人有哪怕是平常意味的交流，这是种满含拒绝意味的沉默。
“说不定……”他瞥到一旁的莫已经侧着头靠在车窗上睡着了。
……这么累吗？
当天晚上，匡蒂科的微量痕迹物检测报告送到莫手上后，他给尼科尔打了个电话。出乎意外的是，尼科尔让他马上下楼到大厅，还加上一句“来晚的话晚饭就没了，所以抓紧时间！”
莫一边换衣服一边想，在他看来我做事很慢吗。
结果等他到楼下之后，尼科尔已经把一张披萨吃掉了四分之一，正拿着第二杯咖啡坐下。
“早跟你说要快点过来……”他示意坐在旁边的人，“赤井秀一。费恩·莫。你应该听过他的名字吧。”最后一句是对赤井说的。
赤井当然记得眼前这个脸色暗淡的枯瘦男人就是大楼法医处的负责人。不过把他也叫来……尼科尔是想让自己也参加调查？他很不满尼科尔的自作主张。
莫倒是毫不介意，拉开椅子坐下。“证物里有台电脑是你负责检查吧？怎样？”
“不怎么样。”
对话差点陷进僵局。尼科尔快速向莫发问：“鉴定报告的内容？”
“没什么新意。直接说结论的话，就是没有有效DNA判定死者身份、无法确定当时现场影子人士的情况。不过倒是确定了两名死者都是男性。”
“切，这不是和你说的一样吗。”
“很正常。你也别指望从火灾现场取得线索上的突破。”莫说完，并不急着开始晚餐，而是盯着一直沉默不语的赤井，直到对方开口。
“按照军队标准制造的14英寸笔记本电脑。令人在意的是存储在电脑内的文件被全部加密，要破解的话很难，并且需要很长时间。”
“那么这就是目前的进展……”尼科尔摸着下巴，“妈的，一遇到这种和高科技有关的案子我就……”
“全部文件都被加密？”莫打断他的话。
赤井默认。
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尼科尔一心一意地解决晚饭，赤井和莫视线错开，分别投往窗外和天花板，状似发呆。
过了一阵，大概到尼科尔快把整张披萨解决掉的时候，莫重新开口。
“假设那名不明身份的亚裔女子就是电脑的拥有者。她突然出现在纽约市，又突然受到两名男子的袭击——因为她手里的这台电脑中存有与此有关的情报或者资料？”
赤井看着他。目前为止，两人思路相同。
“但是到底放在哪里呢……”莫喃喃自语，“如果是我，得到一份容易使自己陷入危险境地的资料，大概会把它藏进重重文件之中。就好像要藏一滴水，只要把它放进海洋里……不对。”
“不对？”尼科尔正听得津津有味，“哪里不对了？”
“如果这样，万一自己遇袭死亡，同伴不就无法找回资料了吗？所以要做的是把情报完全地掩藏起来，但是实际上它和其他的文件是不同的。要做上特别的标记。”
莫说完，看向赤井：“刚才的只是瞎猜。”
赤井大概是，两年来第一次朝某个人露出笑容。浅淡却充满认同感的微笑：“我们瞎猜的结果差不多。”
莫也笑起来，这个男人似乎不似想像中那么讨厌。“过奖。”
重新回到楼上办公室的尼科尔仍然处于迷茫状态：“等一下，为什么你和莫会确认那女人有同伴？”
“如果没有同伴的话，军方电脑和特制合金箱就没有意义了。”赤井说，“不过，也不一定能称作是‘同伴’。那个女人想要保护得到的情报，所以即便不是同伙，也会有交易对象、联络人等等选项。总之，她大概是要把情报传递出去。”
“就这样放电脑里？”尼科尔仍然不能理解。
赤井也想，为什么她没有用更轻便更隐蔽的存储设备——像是闪存之类——而是直接拿着台笨重的电脑出现。还嫌作为目标的自己不够显眼吗？
他重新打开电脑，凝视桌面背景图上那处海岸线的曲折。果然越看越不顺眼。
还是找个更专业的人过来帮忙看看吧。
“嗯……”左伊支着下巴，鼠标在图片上轻点几下，圈定的区域被放大到一格格像素的程度。然后她又打开几个窗口，查看完毕后关掉软件。
“确实，这里的像素分布有点异常。”她从椅子上站起，“但是放大后也没有发现符号或者图片类的标记。应该只是用普通的绘图软件进行了少许涂抹。”
“我明白了。也就是说图片中没有其他的隐含信息是吧？”
“没错。”
“多谢。”
走进房间的莫和正要离开的图像鉴定师擦肩而过。
“怎样？”
“这里。”尼科尔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赤井让莫搬过他的椅子坐下，指着电脑屏幕。
“……果然不仔细观察的话根本看不出来啊。”
“不知道有没有用处。”
“值得一试。”莫的声音带上些兴奋感。“有没有可能是，路标？”
赤井看着他。这位法医的思路未免和自己太过相似了点。
虽说如此，他仍旧没出声回应，而是打开硬盘总目录，进入存放文件的D盘。约20个左右的文件夹以列表方式排列在文件夹里。
莫念出几个文件夹的名字：“ANTS、Dinner、Deleted、Grau、HAKAnoNAKA、Temp、Younglady、……奇特的品味。”
赤井想了想，把文件夹的显示方式改为图标显示。然后他最大化窗口，又点击了左上角的最小化按钮。被修改过的海岸线分外刺眼。
“哦……”莫推下眼镜。“但是你能确认就是这个文件夹吗？如果排列顺序不一样的话？”
于是接下来他们又试了不同的文档排列方式，像是按照建档时间排列、按名称正序、名称倒序、文件大小、……无论怎么选择，重叠在背景图被修改之处上方的文件夹始终是那一个。
Grau。
“对这个词，你有什么印象？”莫问道。
赤井摇头。难道是人名？他拷贝了副本，准备移到自己的电脑上开始破解。莫会意地站起身，递给他手中的文件。
“验尸报告的副本，也许会有帮助。”
不等赤井说什么，他已经步履轻快地离开房间。
深夜，台式电脑仍在孜孜不倦地运行中。赤井锁上门，走入电梯，略显疲惫地靠住墙壁，还差一个小时到12月26日。
不过时间对于他来说，已经可以算是“可有可无”。
“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开启。赤井微微睁开眼，还没到一楼啊。有个人抱着高过头顶的一堆箱子慢慢走进电梯。
“在加班？”
“啊！”本堂瑛佑吓得差点连箱子都扔了。好在没有。“赤井先生……我还以为电梯里没人……对了，圣诞快乐哟！”
赤井看着实习生稚嫩面庞上显出的笑容，“谢谢。不过似乎有点晚。”
“哈哈…”如果没抱着一堆箱子的话，本堂应该会一边伸出右手摸着后脑勺，一边傻乎乎的笑着吧。再次打开的电梯门窜入一股寒气。
于是，就这样道别。
没什么值得回忆的，不过又是平淡的一天而已。
作者有话说第3章 2. Bring It Rou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