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拂晓以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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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
他静静睁开眼，天花板依旧是每次噩梦后都会看到的一片洁白。他曾经伸出左臂，试图用现在触探过往，却不想、也没有握住任何影像。
完败。
只有耳边定时响起的汽笛声.巨大哨音足以带给他确切的现实感，无论黑夜还是白天。
厚重窗帘被劲风吹动，窗外仍是一片漆黑。床边矮柜上电话座机蓝光闪烁，几下后便转到自动留言。
“在吗？下城又有件爆炸案，有个箱子得等你过来才能处理。听到留言后回我电话。”
赤井合上眼，又睁开，想重新堕回的梦境，已经消失无踪。
如同过往的每个清晨。
联邦调查局纽约分部，一如既往地盘查严格。赤井通过证件检查后进入大楼，尼科尔已经在电梯面前站定，手里举着两杯咖啡。
“你还好吧？”他打量赤井的脸，递过咖啡，“你的黑眼圈难道是天生的？”
“也不知道是谁早上5点就打电话说有案子。”
“……你那时就醒了？那还不接电话！”
“上班时间是8点吧。”
“现在6点半。”
“……”
只要同尼科尔·汉斯见面，两人必定如此地掐架不停。争论的内容完全没营养，但他们似乎都乐此不疲。
或许是为给平静如死水的生活加入少许调味剂？
只是他仍旧不习惯与人太过亲近。
尼科尔曾经嘲笑说这是“卧底后遗症，放心只要把事情完全了结你就会痊愈 ”。
可能吗？如果是其他人这样说，他还可以当做是单细胞言论一笑而过。不过如果是尼科尔的话……
“赶在这种时间，算是送我们的圣诞礼物…？”
尼科尔看着不断闪烁的楼层数字，喃喃自语。
推开物证鉴识科的厚重铁门，巨大声浪铺面而来。两个男人无奈地相对苦笑。
尼科尔把空纸杯投进墙边的废物筐，转到墙角伸手扯下CD机的电线。“每次进来都会错觉这里是酒吧啊，瑛佑、君？”
他还不忘炫耀下最近才向赤井学到的日本式称呼用法。
“啊……啊？”本堂瑛佑冒冒失失从桌子下探起身，果不其然一头撞上不锈钢制桌的边缘。赤井直到他捂着脑袋的双手抖动着放下后才继续话题。
“我们来领爆炸案里的箱子。”
“啊，哦，稍等。”本堂从口袋里摸出一串钥匙，嘀咕着编号什么的，很快就从成堆的杂物里拽出一只巨大的黑色塑胶袋。
填好表格，签完名字，两人准备离开。尼科尔最后还是好心地帮年轻的实习生把CD机电源重新接上。他们在歌手略带嘶哑的强劲声线里用力推着门。
【Someday, somehow,I’m gonna make it all right , but not right now …】*
现在赤井对着办公桌上这堆奇形怪状的破烂无言，他实在看不出这东西是怎么可以被叫做“箱子”的。然而铝镁合金的特制外壳仍然经受住了爆炸冲击波和高温的双重考验，否则他也不会被一大早地就被叫过来。
有趣。
“燃烧程度应该相当高。”
“嗯。”尼科尔扫掉他那张桌子上垒得不能再乱的文件夹，换上另外一堆。“今天早上4:20左右911接到的报警电话。消防队花了大概10分钟赶到现场。着火的是一座建于30年代的老公寓的三楼，火势很大，消防队队长都说没见过烧得这么干净的。”
“然后能抬出来放救护车上的就剩这个？”
“还有两个人……的尸体。”尼科尔似笑非笑。“外貌特征完全消失，身体部份部位已经到碳化的程度。要不要看下现场照片提神？”
“免了。”赤井按住原本箱子一角所在的部份，用力推起，“现在我的工作，只有这个。”
箱子里是一台小尺寸军用电脑。
“里面有军事机密？”尼科尔对电脑的认知仅限于把现场照片传进数据库，最多加上查查FBI全球通缉的十大逃犯换名字头像没有。听赤井说出“军用”这种词有紧张感理所当然。
“不，只是厂商按照军用标准制造出来，这种型号在民间可以买到。”
根据尼科尔的调查，租住火灾发生那间公寓的是个25岁左右的女子。黑色短发，看上去像是亚裔人种。但有价值的情报也仅止于此。尼科尔核对过女子使用的签证和姓名，都没有在出入境管理局或移民局里查到记录。
提着军用电脑出现在纽约，没有留下关于自己的任何线索，暂住的公寓又莫名其妙的着了火，还发现了两具尸体……赤井在想，这样一台电脑安全打开的概率有多大？
像那种心理年龄还在初中期的电脑高手，天生恶作剧念头不断，最大的爱好是给人添麻烦；又或者是小心翼翼到恨不得连气息都销毁干净的神经质，把个人隐私看得比生命还重要。如果这台电脑的主人的性格类似于此，一按电源键硬盘就自动格式化，再恶趣味点的话说不定还能看到嘲笑警方的自制视频什么的——FBI诸如此类的前车之鉴可以说数不胜数。
“你在发呆？”
“没有。”赤井又想。好吧，如果运气真的那么差，那么也无话可说。
他起身打开身后巨大的档案柜，拿出这一型号电脑所适用的电源适配器，接着坐下翻过伤痕累累的笔记本电脑，取下电池，再接上电源。
然后他按了下电源键。
硬盘低鸣着工作起来。开机自检，Linux系统画面，一切貌似很正常。
可是。弹出了密码输入框。
“什么？出结果了？我马上过去。”
尼科尔挂掉电话。“法医那边做出了初步验尸报告。我过去看看。你…？”
赤井埋下头。他只打算专心把密码破解出来。
“那在这等我。马上回来。”
赤井重启电脑，准备从grub引导开始试起。不管怎样，今天总算是有事可做。
“根据盆骨的形状，两名死者应该都是男性。你能看到四肢已经变黑炭化，是最严重程度的烧伤，一般的火灾是不至于把尸体烧到这种程度的，现场一定有助燃剂。另外，尸体呈拳击姿势，也就是没有被捆绑——”莫抬抬眼镜，“哼，其实说这个也没用。他们的死因是遭到枪击。火灾发生前已经死了。”
“枪击？”尼科尔有些吃惊。现场调查时并没有任何有关枪击的迹象。报警的是街对面24小时营业的超市的值班人员，整间公寓的人在消防车到来前只有三四个人醒着，而他们的口供是什么都没听到。
“这样吗？”莫沉思，“那大概是用了消音器？我已经把子弹取了出来，但是经过大火，弹道检验或许会有些难度。还有，我取了些样品送到匡蒂科的微量分析科，你可能要明天晚上才能收到报告。”
尼科尔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子弹击中的部位是哪里？”
莫拿起塑料布给烧焦的尸体重新盖上，语气有点微妙。“很精确。这个人是左胸中弹，子弹从胸口穿入，打中左动脉，又从后背穿出。这一个的子弹入口在左太阳穴往下一点，弹道路径上偏。所以你看，他上半部份的脑袋都没有了。脑浆也在大火里烧尽。”
他看看尼科尔有点抵触的表情，笑着把话说完：“看来开枪的人不太喜欢浪费子弹。”
尼科尔整理完表情似有所悟：“你是说……”他想起赤井正在摆弄的那个军用笔记本电脑。职业杀手四个字差点就要脱口而出。
莫耸肩，送客。“对了，你这次还要单打独斗？”
“怎么说呢……我还是不太习惯有搭档。”
“真不愧是深度卧底综合症患者。”莫笑着推开门，“啊，楼上还有个症状比你严重得多的家伙。”
尼科尔停住，“你认识他？赤井秀一？”
“只是听说过一些事情而已。”莫的语气很淡。“我还有三件未鉴定的毒品要去化验。先走一步。”
尼科尔看着莫离开的背影，直到那片白色在走廊尽头最后一间实验室门前消失。随后他转身奔向楼梯间。
窗外，黎明暗淡的苍色正温吞蔓延。寒冷的12月乌色清晨，终于降临。
作者有话说第2章 1.拂晓以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