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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老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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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木老宅中的大部分房屋皆是一片漆黑,飞檐在月光下反射幽冷的光,堪堪能与后院的一片桃林分隔开来。
第三次忍者大战时,旗木家的人死伤过半,几近灭族。
面对名存实亡的家族,旗木朔茂放弃了继任族长带着妻子和儿子在村子里另选了一个住处。他的兄弟要他放弃木叶的任职,骂他心中没有家族意识。
昔年的朔茂后退一步,恭恭敬敬对着族里的宗族下跪谢罪,却依旧带着妻儿扬长而去。
他对着尚未懂事的卡卡西说得最多的就是:“卡卡西啊,你要记住,木叶的忍者是要和木叶共存。”
旗木夫人——也是唯一支持他的人——去世之后,他对儿子不再提起家族的事。几个分家的亲戚也选择远走他乡,放弃了忍者的身份。朔茂的兄弟亦在战争中死亡。
一时间,木叶的旗木一族只剩下他们父子二人。
作为继任族长的旗木朔茂为了村子选择了全力以赴,宗族的减灭他脱不开责任。失去至亲的旗木朔茂开始反省,任务重要村子重要,家人就不重要吗?他觉得自己简直是个人渣。
忍者真的只是为了最终的任务而存在的工具吗?
这样不断思索着的他,如何能在任务中再次放弃同伴。
终于,那件事发生了。
他为了营救同伴选择终止任务,同伴虽然获救,却对木叶带来了极大的损失,他一下子成为了众矢之,甚至被他营救的同伴也开始指责他。
旗木朔茂不断地订正自己,不断地从任务村子和家人朋友中寻找正确的出路,却一次次饱尝心酸。
他为了村子,愧对家人,为了同伴,愧对村子,这个男人却从未退缩,这是何等的勇气去追寻忍者中难得一见的善。他知道他渐渐走上了正轨,可这条轨迹远远超越了那个时候人们的思想。
他走得太快了。
那个被他救过的同伴,曾在他面前跪下道谢,却在之后站在他面前红着眼睛向他声讨。所有人都站在到了朔茂的对立面,他也不例外。
他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忍者世界背后的悲惨,那个人的眼睛里流露出的,分明是同样被逼迫到无路可走的歇斯底里。
旗木朔茂送走了他,一个人默默地对着床之间静坐。
小小的卡卡西不放心地拉开拉门向里面探头,轻轻叫声:“父亲?”得到的却是摇头静默。他犹豫一下,终是乖乖地退了出去。
朔茂摸了摸身畔的刀,他愧对了这么多人,还要再愧对自己的儿子吗?
可是,卡卡西,抱歉了。
白牙第一次染了旗木家族人的血,锋利的刀刃泛着冷光。
旗木朔茂,他走得太快了。他始终期望卡卡西有一天能够理解,何为忍者,什么才是值得去承受去忍耐的。
可惜,即使卡卡西经历了如此多的失去之后,依旧不能理解他的父亲为何要自刎,为何要放弃自己的儿子。
千里同样不理解,在他看来任何放弃和自暴自弃都是懦弱的一种表现。
卡卡西忠实地向他讲了作为一个旗木族人和白牙孙子应该知道的事情之后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好在家就在眼前。
暖橙色的灯光驱散了屋内的黑暗,大部分弃用的房间早已和黑暗融为一体。多年来三口人在这个大宅子里显得异常寂寞,但未央坚持不搬走,就如同她当初嫁过来理所应当地问卡卡西:“为什么放着自己的宅子不住,你不是旗木家的族长吗?”
那时卡卡西低着头切西红柿,有些失笑道:“如今就剩我一个,住那么大的地方多浪费。”
未央却点着他的鼻子说:“那只是现在。以后的小旗木们也和你挤在单身公寓?”
之后她坚持不搬却也是理所应当,“千里若是回来,找不到家怎么办?”
无论是哪次,卡卡西都无法招架。
卡卡西要千里去和母亲道晚安,臭小孩嘟囔着累回了自己屋,冲了个澡就钻进被子,在睡梦中要好好整理下今天的众多事情。
早在卡卡西和千里回来之前,千守已经在未央的哄劝下抽抽搭搭地睡着了。千里那一脚正踹在他肩头,好大一道红印子,小家伙连惊再怕搞得像要英勇就义似的。
临睡前再扒头看眼次子,看到千守把自己团在被子里睡得香甜,卡卡西才放心地回了主卧。
旗木夫妇并头躺在黑夜中,都睁着眼睛看窗外星空。
未央掀开被子,坐起身,被卡卡西拉住问:“去干什么?”
她拢拢耳边的头发语气温柔:“我去看看千里。”
“明天吧。”
未央坐在床边不说话,只是冲着丈夫笑了笑。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用担心,”卡卡西起身把她揽到怀中,“你过去,千里肯定会发觉的,反而睡不好。”
“也是。”未央摸摸卡卡西的脸庞,轻声说:“我只是怕,怕他又突然不见。”
“那是意外,不会再发生了,未央,相信我。”卡卡西把她抱得更紧些,语气一下子认真起来。
未央在他怀里静默一会儿说:“还是让他搬到主卧来吧。”
“怎么又说这个,别担心,睡吧。”卡卡西亲亲她的额头,给她拉好被子。
未央阖上眼,翻过身搂着卡卡西的腰,小声说:“你知道的吧,今后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嗯,”卡卡西长吸口气,“该来的总会来,别怕,我一定会保住千里。”
既然他回来了,就不会再孤独地承受悲伤。
然而睡梦中,一切场景都是黑白的,四代和带土的身影在影影绰绰中反复出现,这是在预示着什么吗?
次日清晨,千守神清气爽地蹲在院子里戳蚂蚁窝,千里则略带困倦地一口口喝牛奶。
“昨晚没睡好?”未央问。
“没有。”千里强打精神,四处扫一眼,问,“他呢?”
未央明知故问地睁大眼睛:“谁呀?”
千里没有像上次这么理直气壮地喊出卡卡西,反倒是纠结着要怎么称呼那个大白毛,叫父亲吧又感觉怪怪的。
未央没有逗他太久,装作恍然大悟道:“你是说卡卡西啊,上忍班开会一会儿才回来。”
“嗯。”千里低着头搅和着碗里的麦片。
“妈妈妈妈。”软糯糯的声音越来越近,千守带着一身泥跑进来。未央一边叫宝贝,一边惊慌地脱开他贴过来的小圆身子。
客厅里一串泥脚印,千里撇撇嘴,真是臭小鬼。
“我们什么时候走呀?”千守眨着大眼睛,一双桃眼像极了母亲。
未央把他拉进浴室,帮他换好衣服,又去擦地,再次重申进屋要拖鞋,然后才说:“哥哥吃完就走。”
千里正要放下面包,被说得一蒙问:“去哪。”
未央笑眯眯道:“啊咧,卡卡西昨天没有说吗,那家伙真是的。今天我们去凯叔叔家里做客哦。”
“不去。”
“小孩子自己在家可不行,来,快点去换衣服,弟弟等着呢。还是说你明天想和千守一起去幼龄班学礼貌?”
“……”
半小时之后,千里穿着未央新给买的小T恤和小短裤站在自家门前,双手插着口袋跟着妈妈和弟弟摇摇晃晃地往凯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