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红烛》大褶包子

50、第五十章

　　“是。”梁兴龙口气不善，他觉得自己没把他们赶出去已经很礼貌了，“还有其他要问的么？”

　　“我们想看看有关你儿子的文件，出生证明，户口，还有独生子女证之类的，当然还有你的结婚证。”

　　“……派出所应该都有档案，你们还来问我干什么？”

　　“看过了，没有任何问题所以才来找你。”

　　梁兴龙皱起了眉头，刘队长的语气不像玩笑，他十分确信梁闫明是自己的儿子，从小到大，梁闫明给自己带来的快乐都历历在目，意外强硬的，他不想给刘队长看。

　　“没有必要，梁闫明就是我的儿子，这是事实。而且我妻子不在，那些东西都是她收的，我找不到。”

　　“是真找不到还是有所隐瞒？”

　　“我用隐瞒么？！”

　　咆哮之后梁兴龙自己都觉得有些失态，只能双手环胸不说话了，杜气囊噻的脸谁见了都知道他十分不高兴。

　　刘队长只能继续说：“你要是不找我可以告你妨碍公务。”

　　“你能出了这个村再说吧。”

　　“……梁厂长，你现在怎么这么不可理喻，我们是来帮助你的，是来办案的，村子这么一连串件谁都不好受，可是你这种态度是不可取的，只会让事情更加恶化……”

　　“第一，我已经不是厂长了，现在的李厂长正坐在办公室里。第二，你要是来帮助我就应该去找人，我妻子儿子还有我外甥女现在都下落不明，你觉得他们是抱团被害了还是集体害人去了？第三，你办案我不拦着你，可是你不能说不知道我儿子身份就事情恶化，你能阻止就阻止给我看看。”

　　“你这人……真不可理喻。”

　　“这村子不可理喻的事儿还少么？”

　　刘队长的脸色也阴沉下来，两个大男人相对而坐脸色都不好，谁都不说话，好像小孩子在赌气一般。小张和小周使使眼色，可是谁都不敢去劝，刘队的脾气他们都清楚，想当然这当过一厂之长的梁兴龙也不是好惹的。

　　小张不断的跟小周使眼色做小动作，小周也明白，这么耗下去不是个办法，于是装着胆子说：“那个，要不咱们先找人吧，找到了梁闫明再问，大概也就明白了。”

　　说完小周吞了口口水，气氛似乎比刚才更尴尬了，等到刘队长再次开口已经是两分钟以后。

　　“他们去哪儿了？”

　　“不知道。”

　　“可能去的地方，比如朋友家或者去探险之类的。”

　　“我只知道有个叫二六的孩子，探险，墨斗儿从来不喜欢那种事情。”

　　小张在一旁嘀咕了一句：“那天晚上要是不探险也就不会死人。”

　　梁兴龙听完直接反驳说：“那也是其他人提议的，墨斗儿不是那样的孩子！”

　　李队长不置可否，显然这样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只能换个方向看看能不能打探出什么了。

　　“你怎么不当厂长了，现任的李厂长又是谁。”

　　“李光明今天拿了一份交接书让我交出厂长位置，我就下来了。”

　　“李光明”，刘队长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就是前一阵子偷狗卖给饭店你们都叫他犊子那个？”

　　“那是李阿吉，李光明的弟弟。”

　　“不对啊，所长告诉我们的是李光明。”

　　“不可能，这个村子的人我都……”

　　说到这里，梁兴龙忽然不说话了。一闪而过的违和感又一次出现，他忽然记起上一次出现这种违和感的时候也是在家里，当时他正在想关于梁闫明的事情。

　　李光明和李阿吉他都很熟悉，毫无疑问，而且也都算不上什么好孩子，可是弄混，这样大的事情，真的可能么？

　　“看来你的记忆也不是那么准确嘛”，刘队长好像风凉话一般的语气并没有引起梁兴龙的再次不满，他依然思考着那一瞬间的违和感，刘队长也并没有继续嘲讽下去，只说：“我们去二六那儿看看你家人都在不在，要不要一起？”

　　“好”，梁兴龙连着点了几下头，显然他的心思仍然没有回来。

　　刘队长起身开门，梁兴龙跟着出来，虽然同行四人，可是小张总觉得走在最前面的刘队和梁兴龙两人不大对付，看看小周，小周给她一个事不关己勿操心的表情。

　　街上人不多，可是梁兴龙已经不是厂长这件事情还是已经传开了，几乎所有见到他的人都会报以一个同情的目光，也有为他打抱不平的，可是碍于旁边儿还站着三个城里来的警察也只是轻声安慰几句便算，还有更闲的好事儿的，看见梁兴龙和城里来的警察走在一起甚至猜测起他卸任镜花火烛厂厂长的原因是不是和警察有关，不出半个小时，各种流言蜚语怕是又要添油加醋一番。

　　刘队长不插嘴只在旁边看戏，看梁兴龙憋着火气和不平衡跟父老乡亲絮叨的样子他心里就顺气多了。

　　晃晃悠悠走到二六家的时候，梁兴龙额头上的青筋都快起来了，而刘队长的脸上已经能看见了笑容。

　　二六家的院门没锁，院子里和之前没什么变化，房门紧闭，听附近的邻居说，自从他们上回来问过话，就再没见二六出入过，而且晚上也不见亮灯，整个屋子就这么阴暗暗的他们还以为里面已经没人住了。

　　刘队长了解了情况才去敲门，房门却是如何敲都没人应。

　　“会不会真的没人了？”小张问。

　　小周却摇摇头。

　　梁兴龙站在一旁不做声，刘队长想了一会儿决定绕道后面看看，不行就直接砸门。

　　决定一下就分头行动，小张和小周，梁兴龙和刘队长。

　　小张倒是看得仔细，贴着窗玻璃想看看里面有没有人，可是里面太暗，说来也奇怪，明明天还没黑到那份儿上，可是那屋子里却黑的不正常。

　　小张把疑惑跟小周说了，小周的回应却是淡淡的，漫不经心而又随随便便。

　　四个人回到正门，最后只能觉得破门而入，刘队长话才一落小周的脚已经踹上门板，咔吧一声金属落地的声音，门竟然真的开了。

　　“难以置信。”

　　小张挑起了眉毛，到底是小周的脚力惊人还是这破门已经快烂了，无论哪一点都有些太过夸张了。然而更让她惊讶的是在刘队长推开门之后，整个门厅一览无余，只是无论如何她都无法相信眼前的房子前几天还住过几个学生。

　　蜘蛛网、灰尘遍布整个屋子，家具、杯盘都陈旧的有些糟烂了，随着房门的开启，那股腐臭的霉味也飘散了出来，苍蝇绕在一团好像蜷缩着的人一样的东西周围嗡嗡不停。

　　“天啊”，小张发出一声低呼，赶紧捂住了口鼻，从里面看，她甚至觉得这个房子随时都可能会倒塌，而且随着门打开就扑鼻而来的味道让她觉得恶心的想吐。

　　刘队长干咳两声，极不情愿的直接穿鞋踩在了铺了厚厚一层灰尘的地板上，地板发出吱呀的响声，甚至好像还能散发出一股腐败的木头的味道。

　　他穿过门厅走到蜷缩着靠着墙壁的人跟前，用手挥去围绕着他的苍蝇，然后伸出手指戳了他一下又迅速抽回，几次之后，那个人终于抬起了头。

　　是位老人，头发，胡子都是银白的，只是在这肮脏的地方染上了灰尘，染上了脏污的黑，身上穿着一套于他年龄及不相配的休闲服，样式是时下年轻人惯常穿着的，可是样子就老旧的有些过分了。

　　老人抬起头，睁开浑浊的双眼，有些无神的盯着刘队长几人好一会儿才用颤抖的声音说出了三个字：“梁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