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冰与火之歌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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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森林的妖精们惊讶得望见归来的殿下与他身后的公主。
惊讶过后，妖精们想当然得就以为属于这一对的、那众所皆知却又心照不宣的隐秘情感终于有了进展，于是对此报以极大的鼓舞与热情。
为了欢迎红谷最耀眼的光辉，绿森林甚至精心准备了一场舞会。
溪水在雀跃跳动，鸟儿在枝梢欢快歌唱，那柔和的风将绿之馆的信息传达到森林的每个角落，静谧的绿森林在绿妖精王回返之后，像是忽然苏醒般鲜活起来。安菲在中庭的绿树间走过时，满地的鲜花都为她而裹妆盛迎。
她在清晨的林间找到此地的主人。
雀鸟环绕着他，轻快得唱着赞美的诗。注意到她的走近，停驻在绿妖精王指尖的鸟儿开心得展开翅膀，飞到她的肩头叽叽喳喳：‘晨安，红谷的公主。’
“晨安，绿森林的鸟儿。”
黄色的雀鸟于是更活泼得飞开，呼朋引伴着招呼着同伴来看美丽的妖精公主，绕着她看完后又迅速嬉笑着离开，善解人意得为这两位留下谈话的空间。
安菲微笑得注视着这一幕情景，抬头时正望进绿妖精王清澈又深邃的绿眼睛。他温柔静谧得注视着她，为他这样所凝望的时候，总是有一种莫名的错觉，仿佛你是他的全世界，初时那眼瞳里什么都没有，可现在绿眼睛满满的全是她的倒影，他在用心把她整个儿装进去——这叫她冰冷的内心都会泛出一种近乎膨胀般的满足。
那些模糊又步步紧逼的话语便说不出口。她也只是这样回望着他，低低得说道：“为什么要回避我，路西安？”
当全副的心神都在别人身上时，有关他的一切细微动静都那般清晰得透析于心。然后你感觉到你也是这样为他所注视着，不必开口，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彼此之间的交流已经在第一时间便心领神会。你隐约感觉到他在想什么，他在顾虑什么，就像你知道他也模糊得感知到你心中的一切。但是问不出口，一切语言都会是干巴巴得没有任何润泽。
风轻轻吹拂着耳畔的发丝，悄悄安抚安菲，阳光为那金红的色泽罩上明媚的光彩，沉默却在此间慢慢弥漫开。
他与她只是安静得注视着彼此。
——正如我所想的，时间会成为感情最大的利器。当你的心防为我打开一个小口时，你就再也无法阻止我进驻你的心底。多年前，我在红谷的大门口送别你离开，已经预料到这样的结局，但为什么直到现在，我才发现，这竟会让你这样得悲伤呢？
——因为知道自己会无法控制所以想要逃避。你的光辉是我无法抗拒的诱惑，可是我的公主啊，你的爱恋只是遥远的不应该再留存的记忆，你的心脏从不曾为我跳动。
安菲依然执拗地站在原地等待回答。在他面前，她似乎永远都能这样任性，换来的是更深的包容，那么便不怕更多一些。
绿妖精王在很久以后，缓缓伸出手递给她。
安菲怔了怔，眉眼便柔和起来，她上前几步，毫不犹豫得握住他的手。
于是，很快她便明白，这一举动的意义——那一日，在红谷之中，她握住他的手，叫他看清了她眼中的世界，而这一刻，她便是看到了绿妖精王想要她注视的事物。
那是绿意覆盖的大森林。自然浸润透了森林的骨子，阳光在呢喃，流水在高歌，朦胧迷幻的光彩凝聚在每一片绿叶每一瓣花朵之上，一切都是那么安宁而静谧，不为世俗所侵扰，自由自在得存在着，没有束缚，没有危险。
她所恋慕的妖精王，就是这样一个绿森林。有博大而宽广的胸怀，有温柔而无害的形态，他像大地一样稳重威严，也如绿意般静美迷人，她听到他的心跳，感受到那无所不在的深深的注视，那样深沉而浓厚的情感就毫无顾忌得摆放在她眼前，叫她看到，她在他生命中是怎样的重要。然后，他的心中就燃起了火，那火焰是何等的炽烈，整片森林都在燃烧，那火焰并不会伤害他，可她依然感觉到那剧烈得充满毁灭性的力道。
那瞬间她是如此接近于他的灵魂，也是如此清晰得感受到他胸腔中的悲伤与无力。
她抬起头，在绿意的力量散去之后，凝望着绿妖精王温柔的脸。
“这叫眼泪。”路西安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擦拭着她如花瓣般娇嫩的脸颊。
泪水沾湿了她的面庞。她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可……原来，她也是能够流泪的。
“我的公主，你说我是你唯一的色彩，可若是有一天，这样告诉着你的记忆也失去了力量，我在你眼中，会变成什么模样？”
她不知道什么叫做情感。所依仗的，也只是记忆里的温度，她仗着自己的理解，热切又依恋得跨进他的世界，却从来没有想到过，记忆终有一天也会失去温度，那叫她情不自禁想要靠近的绿妖精王也失了色彩，那么，他们之间，会变成怎样的模样。
安菲第一次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一步一步，逼迫着他正视自己的心，逼迫他如她注视他一般注视着她，依仗的也就是他的温柔与容忍。可现在他不正面回答，只是以退为进，反过头来抓紧她的漏洞，这样温柔又决绝的力量却叫她一败涂地。
绿妖精王的双眼温柔而又哀伤：“我的公主，你不懂得它。永恒之火会变成毒药，任凭你是一切火炎的掌控者，都逃脱不了它的侵蚀……安菲，我的公主，离开我罢，在你的永恒世界里，我会渐渐失去颜色，失去温度，而你便不会为任何事物所动摇。”
就算清楚得知晓她的心，不像他对待她一样跳动，他还是无法抗拒得爱上了她。
他爱她。他的一切都在诉说着，他爱她。
可他是明白这其中彼此的原因的，所以他选择伤害自己，他宁可自己在漫长的时间中枯萎。
安菲止不住自己的眼泪。
她曾带着好奇与挑弄的态度去触碰记忆中的这份爱恋，像一个孩子般把玩着感情，甚至还自作聪明得想到“若是伤害到他，那么就停止”一样的傻话。可感情不在意你是什么态度，它就是如此认真得执行了。然后它叫他失了控。
他沉默无声得想要埋葬它毁灭性的力量，可是她就是如此天真又愚蠢得一次又一次将它掀开，直到此刻，双方都无法避免得正视它。
“怎么叫眼泪停止？”她问。
她应该开心的，他的整颗心都真正属于了她，他终究还是像她所想得爱上她，可她现在只能触碰到他胸腔中无尽的哀伤与无望。
绿妖精王修长的手指停留在她的脸上，晶莹的液体顺着他手指的弧度不断滑落。
安菲注视着他，她说：“路西安，你爱我，对不对？我是那样深得爱恋过你的，路西安，只是我已经不知道那爱恋的感觉，它现在变成了记忆存在于我的世界里，但这不重要，我只知道我也是爱着你的——如果有一天记忆真的淡褪了色彩，它没有了温度，那就将你的情感分给我一点，好吗？”
他所恋慕的公主流着眼泪，跟他说，就算我不懂感情是什么，但我知道我是爱你的，只要你将你的情感，分给我一点。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的公主？”他在极致的惊讶过后，连声音都有些喑哑。
安菲笑起来。脸容因着这笑，显出更惊心动魄的美。她又注视他好久，然后踮起脚尖，环抱住他的脖颈，轻轻吻上他的唇。
那瞬间所有的直觉都模糊起来。森林的一切也是那么忽然得变得格外柔和，像是轻轻吹一口气就会纸糊般化掉。
遥远的云层有高歌传来，来自绿的光辉火炎的血液深处，亘古久远的力量浩浩汤汤涌过，泪水同样贴上他的脸颊，他们的心脏与灵魂紧紧贴在一起，就从没有比这一刻更清晰得，彼此相融，连心意都相通。
“我能感觉到你的心，你悲伤所以我也悲伤，你喜悦所以我也喜悦，你的感情同样在我的心海中翻涌，所以，路西安，别叫我离开，”安菲将手放在他的脸上，润泽的双眼深深凝望着他，“你看，我不再流泪了。”
我不再流泪，我现在是如此欢欣，因为，你心中也是这样欢欣。
所有的迟疑就是这样轻易便烟消云散，只这一语，那些仅剩的游离的彷徨都不复存在。
他们彼此拥抱，在这个绿森林静谧的清晨，怀着最美好的心情，作为恋人而……相拥。
*
有什么比一觉醒来发现妹妹不属于自己了更恐怖？
妹妹跟着挚友去绿馆住了一段时间，又为挚友亲自送回红谷——火王听到穿过红谷的风带来的消息，绿森林的妖精王与亲爱的妹妹手牵手，在亚露可碧波荡漾的河边上散步，他就彻底不淡定了。而在亲眼见到站立于红谷门口的两道身影之间若有似无的暧昧，虽然早有预料，他还是暴躁了。
“路西安我们需要谈谈！”暴躁的火妖精王额角顶着一跳一跳的青筋，带着笑注视挚友。
安菲戳戳他手臂：“哥哥我也有话跟你说。”在兄长愣神的当头，转身冲着恋人挥挥手，绿妖精王微笑着点头，最后一眼眷念留恋的注视后，扭转马身，沿着仙境的路回返绿馆。
火王刚回神又怔住了，不敢置信得瞪大眼……胳膊肘往外拐？
低下头妹妹欢欣的笑意叫他有火气都撒不出来。
把自己闷了个半死之后，抑郁之后渐渐漫出些欣慰：“就这么确定了？”
安菲认真点点头。
她此刻的眼神与神情太过美好，想必连时间都不忍苛责，红谷的火妖精王自顾自郁闷了半晌，脸没绷住，也跟着笑起来。
对于安菲来说，重返红谷的感觉，大概像是灵魂都侵泡在温暖的地域，有了永久的归宿。当她凝视着绿妖精王时，这天地哪处都可以去，但她也知道，她与红谷是一体，她不能离开这里太久。
然后某一日，又突兀得被拉入那时空的尽头、永恒的牢狱之中。
黑暗神皇子的脸容如往常般淡漠，却凝聚着不化的阴云，显然心情并不美好。可看到安菲时，他却是笑了，那样诡秘又阴森的笑容，倒让观者毛骨悚然起来。
‘你去了哪里？’低沉的声音犹如山雨欲来前的大海。
他身处在没有事件的地域中，却不代表他不知晓时间的流逝。本体的沉睡无法改变，可这段时间来，唯一自由的梦境也因为对方完全无法连接而不再出现。这对于不停透析掌握着梦境力量的他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去做了一个旅行。’
大概是绿森林的好心情持续不减，哪怕是又来到这地域都不曾令安菲觉着不爽。她笑了笑，这才明白日森林之旅以及绿馆的日子，为什么始终没有梦魇再来打扰。
眼前这位黑暗的神皇子，无法触碰日森林的青石，也无法干预绿馆的光辉，所以是不是可以这样想，那都是未来与他有着至深的矛盾甚至为敌的，所以命运不会予以任何昭示？
真是个好发现！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冰与火之歌1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