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竹马青梅（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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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国不大，什么新闻都传的很快。我们当时正坐在路边摊吃着灌汤包，虽说我们不必进食，可我还是忍不住想吃些什么下肚。少卿是拗不过我的，于是我们坐在那里，我要了一屉蟹黄灌汤包，他要了一个只做略尝尝的意思。
我拿着一根竹管吸溜着，我还记得我第一次吃这种灌汤包还是和阿吉在一起的时候。那个时候我们去找赵绎却找错了地方，整宿地坐在人家门口，阿吉怕我饿着，才给我买了包子吃。
我想起这些，忍不住擦擦泪水，我不知道阿爸阿娘是个什么光景，还有阿吉和左左哥哥。
少卿忽然笑了，这一个包子你就感动成这个样子，还有一屉呢，你还要大哭一场？
我破涕为笑，是了是了，呜呼哀哉，吾为包子洒泪也！
我们相视一笑，然后愉快地吃起来。我没有饿的感觉，但是却能吃下很多，我把点的东西都吃干净了，然后才拍拍肚皮结完帐起身，准备前往下一站去好好玩耍。
我们刚起身，我就被后面一个人狠狠地撞了一下，少卿眼疾手快扶住了我，我再看时那人已经小跑着走了，我气道，“急急急，急着投胎去啊？”
结账的掌柜的凑过来，“姑娘没事吧？也不怪他们，昨日兰娘投了湖，今天才捞上来，都赶着去看呢。”
我问道，“兰娘？兰娘是谁？”
掌柜的笑了，瞥了一眼少卿，还笑得带着点不明的意味，“姑娘不知道？公子应该知道吧，兰娘可是我们晋国的第一名妓啊，生的那个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只可惜啊……死了！”
我也看了少卿一眼，少卿果然眼睛亮了亮，搞得我很无语，捅捅他的腰道：“都投了湖了你还感兴趣啊？”
少卿一本正经：“万一是咱们的故人呢？”
兰娘投的湖是一处僻静的地方，名叫碧穹湖。白天尸首打捞上来的时候这里都挤满了人，到了晚上居然也有人来，点个莲灯什么的，或者祭奠些香烛纸马，竟然都是为了这个第一名妓。
我和少卿专等到晚上很晚才来，我们沿着碧穹湖走了一圈什么也没见到。就在我有些害怕了，打算撤的时候，少卿忽然拉住我的手，你看，那是什么？
忽然间，我只见一个身影立在湖边，就着朦胧的烛火，那人长长的及腰秀发像水缎一样光滑柔顺。我看得出来那人穿着女子的裙子，很娇柔的样子，背对着我们。
我躲在少卿后面，我不去。
少卿笑道，你随我来，她是个好人呢。
于是我们过去，离她越近越觉得冷，真的站在她旁边了，我才能仔细看一看这个第一名妓。
女子很美，美得不像是个沦落风尘的名妓，光是被叫做妓就已经可以了，何况再加上一个“名”字。我从侧面看得见她长长翘翘的睫毛，她小巧的琼鼻和嘴唇，要我描绘她具体的长相很困难，我能大概描述出她的气质来。那种气质不是一个青楼女子会有的，有点接近我想象中少卿的“故人”的那种感觉。这种美人应该是出现在小说里，小说会仔细写道她是如何躲在深宫大院里捧着书或是弹着琴，而外面一个温柔似水的男子隔着窗遥望着，不忍亵渎的样子。
我感到她的气质，更感到她身上的故事，以及她身上的怨气——不同于那种凶狠的怨气，而是隐晦的怨，怨的让人怜惜。
少卿一揖，沉声道，姑娘何事不得开解？凡尘已了，不如早些转世。
那女子微微低了头，很细微的动作，连看也不看我们，依旧盯着湖面。她半响才幽幽开口，转世？转世之后一样要死，一样的，都是一样的。
我摇摇头，这种话不吉利，她的年纪不大，正是应该绚烂的时候，而不应该是这个样子草草结束。我说，不妨和我们说说，看看我们有什么能帮到你。
她听了这话扭过头来，疑惑地又带着期冀地看着我们，你们？你们真的愿意帮我？
我瞧见了她的样子，更是为她可惜。这样好的容貌，就是在西凉也找不出第二个来。我和少卿对视一眼，然后点头。
兰娘幽幽地叹了口气，她接着道，只怕你们帮不了我。
少卿放柔了嗓音，姑娘但说无妨。
兰娘犹疑着，终于开口，她的声音像一条淙淙的小溪，格外地悦耳，她从这一句开始的：
“我本姓木，名叫兰芷……”
果然，在晋国某处修建得十分峥嵘的院落里，有一处僻静的所在，那里就是兰芷在最初十六年间生活的地方。
我虽然明白这都是兰芷的幻术，但还是不免被木府的重磅级豪华气势所震慑，这里简直快比得上皇宫了。我拉拉少卿的衣袖，木府什么来头？这样有钱有势？
少卿蹙眉想了想，我记得晋国从前有个右相姓木，恐怕这就是原因了吧。
我愕然，晋国第一名妓居然是官二代出身，还是大官！真是没想到。不过，小小晋国的宰相竟这样有钱，也真是不得了。
我们看见前面有个身着绫罗紫纱的少女正在采花，满园的芍药花开得正好，极浓艳的样子。少女容貌姣好，捏着嫩嫩的指尖掐下开得正旺的大朵芍药，时不时还拿出绣帕来擦擦香汗。我正奇怪这少女是不是某位小姐，却忽然走过来一个同样穿红着绿的女子来，和那少女笑道，紫墨，小姐找你呢。
紫墨听了这话赶紧收拾了花走了，我和少卿抓住这个机会跟着她走。七拐八拐地，才来到一处精致布置的院落，这里栽满了各色的木棉花和萱草。
我道，这里的丫鬟都是这个样子，中原人果然活得精致。
我话刚说完就觉得不对，只好偷眼向少卿看去。
少卿应该没有发觉，他笑道，没想到兰芷姑娘的来头不小。
我们跟着那丫鬟进了房间，里面层层纱帘后面依稀有个人影的样子，接着有人出来，我看的愣住了，原来木兰芷生前竟是如此的美貌，比我们先前见到的还要美上不少。
幻境中的木兰芷穿着淡粉色的衣裙，除了窈窕的身姿没有变，其余的都生动鲜明了不少。尤其是她的眼睛，这才是小说里写的顾盼生姿呢，那眼睛是杏核状的，极美，又潾潾地似乎泛着些水光。
紫墨搁下花儿，笑道，姑娘还读表少爷的信呢？
我和少卿对视一眼，有情况！
果然兰芷略略飞红了脸颊，笑道，死丫头，就不再做声。紫墨笑道，姑娘别急，横竖表少爷后天就回了，回来第一天就是来看姑娘的。
我和少卿站在两人旁边看着她们说笑，兰芷脸上的表情十分动人，紫墨提到表少爷她就总是带着微微的笑意，我正奇怪这个表少爷是个什么人，忽然旁边有个女子的声音传来：
“表少爷就是我的表哥，宋泊安。”
我被吓了一跳，回头果然看见兰芷一身白衣站在我们身后，她脸色如纸，倒是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看着这幻术中的另一个自己。那个兰芷笑得正开心，脸上还洋溢着青春的色彩，果然是如兰似芷一般。
少卿和我都沉默起来，兰芷道，我的故事，你们都很好奇吧？
少卿放柔了嗓音，姑娘有什么难言之隐？
兰芷摇摇头，我和我表哥，从小就在一处长大……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竹马青梅（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