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尔永昌》倾杯令

5、寒冬（1）

　　刑部的大牢和一般小县城里的大牢也没什么两样，各种你所能想到的难闻气味杂糅在一起，让苏鸿然差点儿窒息。不过他的步子并没有因此而慢上半分。
　　沿着窄小阴暗的走廊往里走到头是间单独的牢房，天气好的时候可以透过巴掌大的窗口见着点儿阳光。不过除此之外这里并不比其他牢房好，此刻关在里面的人显然也并没有晒太阳的兴趣，他蜷缩在堆满稻草的墙角，外衣已经被扒去，仅着白色中衣，稀疏的胡茬和深陷的眼眶让苏鸿然一时不能将这个人同意气风发的沈子芳联系在一起。
　　过了一会儿沈子芳才察觉到牢房外有人，当他认出那一袭白衣的时候，眼睛里突然爆发出一阵光芒，他扑向苏鸿然，手尽量伸出木栏外，“鸿然，鸿然你要救我。”
　　苏鸿然握住沈子芳的手，然而却低下头去没有回应他。沈子芳在一声声哀求后醒悟，松开苏鸿然的手，踉跄后退。
　　“你不救我……苏鸿然你不救我！”沈子芳吼道，“那你来做什么，来看我的笑话吗！”
　　苏鸿然惊诧于沈子芳眼神里的恶毒，“不，当然不……我……”苏鸿然也不知道自己来做什么，但是他必须来。
　　一个月前苏鸿然被迁为御史大夫，掌御史台事。而之后不久御史台中丞闫建欢告发丞相薛恒结党营私意图谋反。天和帝大怒，下旨彻查此事。朝中牵连人数甚广，及至后来演变成为以尚书令崔述，和中书令白鹏徵为首的崔白两党之争。而沈子芳在数日前因向崔述行贿而被下狱，白党中人自不肯放过这个机会。不过崔述也立即撇清了与沈子芳的关系。如今两党较劲，沈子芳在狱中苦熬时日
　　沈子芳乍见苏鸿然还以为他是来救自己的，可见苏鸿然的反应不禁心凉，又想到如今他的官职，便更生了怨毒之意。
　　“是你指示人告发我的，是不是？是你，你看不得我比你好，你凡事都要争第一。你就见不得我比你好！”
　　“你竟这样看我……我苏鸿然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
　　“难道不是？你说不屑于攀附权贵，可背转身就爬上了华阳公主的床，做了官。如今连皇上都对你另眼相待，这里面难道没有龌龊事？太子太傅，御史大夫，呵……接下来是什么，是天官还是丞相？苏鸿然你一个靠出卖色相获取权力的人，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你才是最不愿放弃权位的人！”
　　苏鸿然面色一变，不可置信地看着沈子芳，“没有，我没有做过任何见不得光的事。我之所以接受太子太傅一职，是想要改变梁国。我想挽救它。”
　　“哈哈哈哈哈，你在说什么梦话，你没有时间了，你不会有时间了。这一辈子你就会是一个被人唾骂的小人。”沈子芳诅咒道，“以色侍君，苏鸿然，你这个被万人唾弃的小人！”
　　苏鸿然气得发抖，抬手指着沈子芳几乎说不出话来，“好好好，是我错看了你。罢了罢了，是我不配和你这样通达的人做朋友，今日之后，你我恩断义绝。”苏鸿然说完脸色苍白地快步走出了大牢，身后沈子芳的咒骂依然没有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