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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天空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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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阳,好熟悉的名字。”
一提到这个人,致末吟雪的身体抖了一下,随即在左手臂的屏幕上打出了自己的感受。
“你认识他?”对于人造少女的反应,聂萨克感到有些吃惊。对他而言明明是个完全没有见过或听说过的陌生人,不过要是是聂银雪残存的记忆,说不定会对这个家伙会有那么一点点印象。
少女捏了捏下巴,低着头仔细想了想。
“只是很熟悉,但是,再也想不出跟他有过什么交集。”思索许久,最终还是给出了模糊的回答。
“这样啊……”少女残存的记忆并没有给予他太大的帮助,聂萨克有些失望,不过也渐渐习惯了她的欲言又止——如果是聂银雪刻意隐瞒的事实,又怎么会轻易让他知道?
“不过,放心吧。”
“诶?”
“天空阳,他是我信得过的人。”最后,致末吟雪补充了这样一句。
***
虽然用聂银雪的意识做模板而诞生的致末吟雪的的确确对聂萨克说了“天空阳,他是我信得过的人。”这种话,但真正站在邀请函所指定的地点等待着那个人时,聂萨克还是不免有些焦虑。
尤其是——连天空云都给出了警告——“不过还是小心为好,哥哥的目的是什么,连我都不知道。”
再比如,那个天空阳在邀请函里清清楚楚地写着“记住,千万不要携带任何危险的物品”。什么叫做“危险的物品?”是指武器吗?既然天空云是成千上万的与“王莲”有联系的人员之一,那么她的家人也极有可能掌握着什么有关王莲的重要情报。
各种说法和未知的可能性缭绕在聂萨克脑中,当然,事实究竟怎样,必须要等到那个叫做“天空阳”的家伙出现才能明白。
银十字架在玉波公园后门附近的亭子边,亭子前是一块稀稀落落栽了几棵树的空草坪。
说起来很奇怪,这个跟成年人的小臂差不多长度的银十字架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个不起眼小角落的,或许是四年,也可能更加久远一点。而且它是纯银制造,却在这么长的时间内都没有被谁偷走。
一般人是不知道这里有一个小十字架的,因为它实在没有什么更多的特点了,不仅位置隐蔽,而且极其简单朴素,只是一个连花纹都没有的普通十字架,再配上一条仿佛是胡乱缠上去的粗铁链。但是在一年前,聂萨克匆匆出门没有带上任何可以作为武器的东西,而又偏偏遇上了想要抢夺他的能力的敌人。这种情况下被逼到了这个地方,多亏当时还掉在地上的这条铁链才得以反败为胜。所以,就算再也想不起当年的那个敌人到底长什么样、是男是女、作战的具体过程,他还是勉强能记得起位于这个角落的十字架。
现在已经是中午了,到了天空阳指定的时间。
六月初,天气刚刚开始向着炎热发展。虽然不像七八月的蒸笼那样,但毕竟是正午,太阳当头照着,稍不注意中暑也是有可能的。
聂萨克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十二点二十九。等了一会儿,数字便跳到了十二点半。
“很高兴,你接受了邀请。”
比闹钟还准时,一个从未听过的陌生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聂萨克一回头,不远处,有人从一棵树后面走了出来。
是一个青年男人。个子不是特别高,可能只比一米七的聂萨克高了小半个脑袋。下一秒,少年的目光便被那不符合常理的事物吸引了——从树后走出的青年的头发。
完全不能忽视的东西。
就发型而言,那是再也普通不过的短发了,但颜色……
聂萨克一瞬间考虑过是不是由于光线的原因,但青年走近两步后,他立刻意识到是头发本身的问题。
黑发。但又似乎不是。
明明是深色,但当青年稍稍偏过头,它又随着阳光一起局部变成了金色。
连理发店老板都会为之惊叹的诡异色彩。
和头发一样,他那碎刘海下的眼睛也不知是黑色还是金色。而且,只能感觉到他在笑,相当正式的丝毫不带感情的笑。就像接待客人时的那种仅仅是出于礼貌的笑。
其实本来就是接待客人。
这就是致末吟雪说“信得过”的人吗?看着这样的青年,聂萨克陷入了深深的怀疑。
“初次见面,我是天空阳,天空家的家长。聂萨克,欢迎你的到来。”青年向聂萨克行了个礼,便做了做我介绍。
“就是你了?找我有什么事?”聂萨克收起了手机,也向前走了两步。
有着诡异发色的青年没有回答少年的问题,而是来到他面前,稍稍睁大了眼睛,略带惊讶地说道:“你跟她……好像。”
“!!”听到这句话,聂萨克身体抖了一下,“你说,跟谁好像?”
“呵,”天空阳笑了一声,“听到我亲爱的妹妹说她有喜欢的人,我立刻就知道是你——聂银雪的弟弟,没想到你跟你姐姐长得这么像。”
“你见过她?!”
听到这个名字,聂萨克一瞬间紧张了起来。在几乎完全不知道聂银雪行踪的情况下,任何信息都可能成为重要的线索。
“当然。”天空阳对此表示肯定,“而且她还是我的老朋友呢。”
更何况从从天空阳的话中可以听出他跟聂银雪的关系没有聂萨克想象的那么简单——他用了“朋友”来形容。
或许这就是致末吟雪会对这个名字干到熟悉的原因,进而做出“可以信任”的判断。
“朋友吗?”虽然以前聂萨克从未听老姐提起过这个人,但既然现在在双方都得到了证实,那么也可以稍稍放下心,不用显得过分警惕了。
名叫天空阳的有着诡异黑金色头发的青年微笑着点了点头。
“你叫我来做什么?”招呼和自我介绍到此为止,聂萨克便开门见山进入了主题。
“就像信上说的那样,把我知道的事情告诉你。”青年依然微笑着,回答了少年的问题。
“……”聂萨克沉默了几秒,“没这么便宜的事吧?”他说,“要是你那么容易就告诉我,用得着专门写张纸条叫我过来,而且还不许带‘危险的物品’?”
听到这话,天空阳恍然大悟似的拍了下手:“差一点就忘了。你遵守约定,没有携带任何危险物品吗?”
阳口中的“危险物品”是指武器。
他知道聂萨克的能力是“万能武器”,要是他身上带着譬如匕首啊、刀片啊、钢丝啊……甚至仅仅是一个溜溜球,都可以轻易发挥出比这些物品本身更大的威力,这样一来就再也没有人能打败他了。
虽然提出这种要求的天空阳肯定心怀不轨,但是聂萨克也并不害怕。作为一个正常的现代社会人类,出门时兜里总会揣上钥匙和钱,幸运的是有几枚硬币,更何况还有聂萨克用惯了的信用卡。一般情况下,这些东西足够应付敌人了。
“就这些东西。”聂萨克一边翻着裤兜,一边把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儿摊给天空阳看。
“很好。”青年又一次露出了微笑,“很高兴你能遵守约定。那么……”
说着,阳举起了右手,指着天空,再放下来时,手里就多了一把跟他的头发和眼睛一样有着诡异黑金色的枪。
“请尽全力击败我吧。”
“……”
聂萨克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倒不如说全都在意料之中。
根本不太指望这个人能知道什么线索,看在致末吟雪表示“信得过”的份上他才来赴约。
天空阳表示“认识聂银雪”,而且看上去也不像在撒谎。
既然非要拐弯抹角找麻烦,那就等打败你之后再好好盘问一下。
聂萨克这样打算。
“跟我想的一样。好吧,等到你瘫在地上不能动时再把知道的东西全部招出来吧!”
于是,聂萨克拿出了第一件武器——面值为一元的硬币。
天空阳后退两步便站住了,静静地看着眼前不远处的少年,没有动,也似乎没打算发起进攻,仅仅是站在那里。
聂萨克手中的硬币被抛起,落下时改变了方向向前飞去,目标直指天空阳。因为他一动不动,所以只能像打靶子那样瞄准后直接发射,算是试水。
秒速三百多米,快赶上□□速度。
“还好。”
阳只是微微偏了一下脑袋,避开了那似乎与空气擦出火花的硬币。
这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正常人在看到硬币飞出来后都有一段反应时间,而不等反应时间过去,速度赶超子弹的硬币就会将他的脑袋打穿。但天空阳却看似很轻松地躲开了它。
“那是逗你玩儿的!”
刚刚对聂萨克的攻击做出一个勉强的评价,却立刻又听到这么一句话。待阳回过神来时,眼前的硬币们正像雨点一样向他射来。
随后,便是“轰——”的一声闷响。
……
应该的确是射中了。
余下的零零碎碎几阵爆裂声过后,烟尘逐渐散去。
“不错,算是骗过我了。”
天空阳,毫发未损地站在那里。
“怎么会?”
聂萨克的头上渗出了一丝冷汗。刚刚太快了,根本没法辨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要是以前的话,没有谁能躲得过这种速度这种密度的弹雨,基本上射出去以后就可以取得胜利。
一个不好的预感告诉他,那爆炸声是因为对方将硬币一个个全打下来了。偏偏冒烟的枪口又证实了这个想法。
“干脆在你用完最后一件武器之前我都只是防御,怎么样?”阳自顾自地做出决定,随后吹散了枪口的白烟。
照这样看来,先前的硬币们是被浪费掉了,它们没有给天空阳的血条造成半点威胁。虽然几个硬币不值得心疼,但这就意味着聂萨克今天晚上可能会有进不了家门的危险,因为下一件武器是——
钥匙。
扁平的要是就像一把把小刀,只要好好利用就可以成为不错的工具。而现在的情况也很像是要用飞镖向八字上投去,不过却是个会动的活靶子。
“接下来是它吗?”
“都是先从最便宜的东西开始把。”
话虽然这样说,但聂萨克还是不免有一丝担忧:钥匙的性能跟硬币差不多,而天空阳对付硬币相当轻松,所以钥匙也很可能是同一个下场。好在数量挺多,除了家门钥匙,还有两把卧室钥匙、两把抽屉钥匙、学校储物柜的钥匙、家里保险柜的钥匙和几把根本忘记了用途的钥匙,这样看来应该能把对方压制一段时间。
于是他取下一把,瞄准对方。
阳站在原地不动,看起来丝毫没有想要在钥匙被扔出之前做出任何反应。不仅如此,他也完全没有被聂萨克的假动作给骗到,依旧站在原地,像高级饭店门口的接待员那样微笑着。
聂萨克一方面不敢轻举妄动,一方面也知道僵持下去不是办法,于是便扔出了第一把钥匙。
由于这次钥匙是被“真正扔出”了,所以天空阳也尝试着以最小的动作幅度来躲避……或者击毁它。
子弹和钥匙,高速运动的两物体因冲撞而爆炸,小小的碎片带着火苗掉在了地上。
烟尘慢慢散去。
渐渐清晰的视线中,又有几把钥匙朝着天空阳飞了过来。
“和之前用硬币时一样么?重复同样的方法会让我感到腻。”
阳站在原地,从容地将它们击落。
但是没完。
“?!”
“原来是这样,干得不错!”
阳说着,放开了打算趁机从身后进攻的聂萨克的手腕。
行动失败,聂萨克甩开了天空阳并没有握得太紧的手,心情越来越糟糕,更何况阳还立刻补充了一句:
“这样一来你的钥匙也用光了吧?”
“没关系,还有别的东西!”
信用卡和手机。
摸遍全身能用的东西就剩下这俩,再解决不了问题下次就只好扔鞋子了。
轻敌从来都是大忌。自从聂萨克加入了王莲就从来没有输过。或者说,现在还存活的参与者的胜率几乎都是百分之百,除了偶尔会有开玩笑似的小打小闹,多数情况下都得拼个你死我活。所以他就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能用任意一件武器解决掉一切敌人。
事实证明,他错了。
硬币和钥匙对天空阳起不到半点作用,而手头的武器只有两件。挂失信用卡超级麻烦不说,要是万不得已把手机弄坏了就会有好几个小时不能跟朋友联系上,另外换手机也不那么轻松。
现状令聂萨克不由得感到有些心焦,如果在这里输掉了,那么前几年的努力全是白费,况且还没有将姐姐找回来,一定会很不甘心。
最让人不能理解的是天空阳的态度,根本不知道他想做什么,没准儿只是把他骗过来然后杀掉。可是致末吟雪明确表示过这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难道她的记忆出现了偏差吗?
不想输,而且不能输。
幸运的是,信用卡的性能还算不错,当做飞刀来用相当方便,聂萨克平时经常使着,熟练度几乎点满。
“怎么了?”阳见他在犹豫。
“只是在找机会!”
趁着对方疑惑的间隙,聂萨克便将信用卡扔了出去。
“又来这招?”
阳似乎对他总是将东西乱丢的这一举动感到了你烦,但还是稍微偏转角度躲了过去。
这次是飞去来器。
在到达预计的最远端后,信用卡折返飞了回来,擦过了阳的左手臂。
“?!”
这是他所没有料到的。但这点程度也仅仅只够将他的袖子划破,而本人却依然毫发无损。
没关系,信用卡还可以再用们因为天空阳还没有将他损毁,而之前的硬币和钥匙完全成了一次性工具,似乎是阳故意禁止了它们再次被利用。
或许是他认为信用卡的用处还没有被完全发挥出来。
回到主人手中的浅绿色小卡片并没有停止运动,而是再一次折返后跟随聂萨克的身体一起向前方冲去。
“远程攻击能留给你躲避时间的话,那就直接干掉你吧!”
于是,在冲到阳的近身处,右手勾过左手中的信用卡,划出一条弧线,瞄准对方的腰部横着割了一刀。血珠子闪耀着光芒溅了出来。
“这个东西,已经没有用了啊。”
丝毫不在意自己身上的伤,天空阳瞄准了信用卡,射出一枚子弹。
……
不,是两枚。
中间间隔了两秒,在第一发子弹打中信用卡后,另一发则直直地朝着聂萨克正面飞去。
……
思考与判断一直到做出行动的时间无限趋近于零,完全凭着本能,他把最后一件可以作为武器的东西挡在了身前。
“轰——”
……
“啊啊,反应很迅速嘛,如我所料你会利用冲撞来抵消攻击,不过,手机坏掉了不足为惜?”
硝烟散去,阳看着地上的碎片,感到颇为惊讶。
“手机可以再换,卡也可以挂失。反正那里面只有一个人的号码。”
虽然现在还可以这样向对方解释一下,但聂萨克自己心里很清楚——完蛋了呢。
能用的东西真的被用光了。
准确来说是能作为武器的东西已经被用光了。
“万能武器”并不是指能将世间一切有形物体作为武器,而是特定的某一些。曾经尝试用餐巾纸攻击却失败的聂萨克很清楚什么东西可以用什么东西不能用。
“看起来你已经没有可以用的武器了。那么,按照约定,我会开始反击。”
说着,阳便向枪里填了几颗子弹。
“不是说在我用光武器之前不攻击吗?刚才那颗子弹……是怎么回事?”聂萨克非常在意这一点,这几乎就说明了天空阳完完全全是个骗子。
“抱歉,手滑。”阳耸了耸肩,微笑着回答。
然后,举起枪,瞄准了聂萨克。
“砰——”
一发子弹射在了脚边。
天空阳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下一秒,毫不犹豫地对准聂萨克的心脏来了一枪。
逃吧。
什么也不敢想,身体是自己动起来去躲避子弹的。
聂萨克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男人,不敢回头,怕被偷袭。
周围虽然是空地,可以逃的地方很多,但是聂萨克刚想从左边滑出去,阳的子弹就给了他一次警告:逃?最好不要。
一步一步地后退,天空阳也一步一步地逼上前来,终于,在脚触碰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时,聂萨克明白情况彻底不妙了。
“你……是想杀了我吗?”
他浑身冒着冷汗,小心翼翼地向眼前用手枪指着他的青年男人问。
“现在,就当是吧。”阳微笑着,半眯起的眼里多了一丝恐怖的光,“你要怎么反击呢,在没有任何武器的情况下?”
明明知道聂萨克手中没有可以用的武器,却还偏偏这样问。
“你到底……想干什么?”面对一步步逼近的敌人,思维开始混乱的少年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去应对了。或许提问可以让天空阳露出破绽。
“从一开始就说了,打败我,我就把知道的东西告诉你。”
虽然这样说着,但从这不到半小时的过程看来,他根本没有给聂萨克赢的机会,局势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
“你不是跟我姐……是朋友吗,要是杀了我……”
“她也不会记得有你这个弟弟。你是不是还没有搞清楚你的处境?”
毫无意义的问答持续了一会儿,却没能阻止天空阳逼近的脚步,以及那把不知道会不会走火的枪。
就这样站在原地,会死吧。
像曾经被聂萨克打败的敌人们一样,灰飞烟灭,连存在过的痕迹也被抹去。
而且也逃不掉了。
既然逃不掉,那就不逃了,就在原地——
等死吧。
这个想法一闪过大脑就立刻被否决。如果就这样老老实实地等死,他一定会非常不甘心:直到死都没有找到真正的聂银雪,直到死都没有再见到父母,直到死都没机会跟最好的哥们儿再见一面……
不过就算他这样死掉,就像天空阳说的那样,根本不会对其他人的生活产生任何影响。
但是,真的还不想死。
此时此刻的聂萨克最需要的是武器,而且最好是杀伤力稍微大一点的。不说打败天空阳,至少至少,得从他的枪口下逃走。
“没有一点办法了?”
看着还是不作为的少年,有着诡异黑金色头发的神秘男子叹了口气。
“那么,你可以解脱了。”
天空阳失望的语气最后说了一句,然后扣下了扳机。
“轰——”
子弹在马上要接触到目标本身的时候,却突然炸开了。准确来说,是被弹开了。
“还差点忘了这个东西呢。”
转危为安的聂萨克自言自语道。手中拿着的,是曾经救过他一命的铁链,没想到居然再次被它所救。
环望了一下四周,却发现天空阳不见了。
难怪突然变得安静了下来。
他走了吗?
虽然聂萨克对此感到怀疑,但仔细想想的话,那个家伙从一开始的举动就十分古怪,似乎突然走掉也不是不合情理。只是对方答应过的“打败我就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信息”又怎么兑现呢?
聂萨克并不想思考这个问题了,能从那个家伙手里活下来都已经是万幸,不能再奢求更多的东西了。
所以说,早点离开吧,趁那个奇怪的家伙还没回来。
“抱歉,你还是输了。”
正当聂萨克转身要走时,天空阳却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一手托着他的下巴,一手用枪抵着他的太阳穴。
“不好意思,骗了你。因为你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打败我的。”
“?!”
“不过,虽然技术很青涩,倒还是个不错的胚子。”
说完,阳放开了他。
聂萨克一转身,想要再次攻击对方,却被阳轻易地挡下。
“你没能打败我,但作为安慰奖,还是告诉你一些东西吧。”
“你不是想杀了我吗?”
“别放在心上啦,游戏结束,去我们家坐坐怎么样?”
原本还心有余悸的聂萨克听到这话立刻火了,感觉自己像个小丑一样被耍得团团转。
“在这里捉弄我一番还不够?!”
“意思是不去吗?如果所言,刚才不过是午餐后的锻炼罢了。”阳微笑着回答,“另外答应我,要是找到你姐姐了,千万不要告诉她刚才的事,不然我会被揍死的。”
“我的警惕没必要再松懈一次了。早知道这样我根本就不会来!”
说完,聂萨克将粗铁链重新安放到十字架上,然后要走。他实在不想再跟这个怪人耗下去了。
“但你还是来了。”
“那是因为……”
“你必须来。不是吗?”
……
聂萨克的脚步停了下来。
的确,是“必须来”。
为了获得有关聂银雪的消息,他已经不择手段了。虽然明知有可能是陷阱却还是如期赴约,怎么能在达成目的的前一刻放弃呢?
而且,天空阳也似乎真的不会再有什么奇怪的举动了。
看上去是这样。
“好吧。”最终,聂萨克还是答应了下来,“走吧,去你们那儿。”
听了这话,阳又笑了,对着客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已经在家门口咯。”
露出疑惑表情的聂萨克顺着天空阳的目光一回头,只看见那个躲在小角落里独自发出银色光芒的十字架。
天空家修建在地下,十字架是门锁,粗铁链是钥匙。
明白以上三点后的聂萨克看着天空阳用只有他才懂的缠绕方式打开了地道的门,紧随其后钻了进去。
很奇怪,明明没有任何光源,但地道并不黑暗得伸手不见五指。
而且很长。
大约走了半分钟,一直沉默着的聂萨克发话了。
“我说,为什么你们把房子修在地下?”
天空云很奇怪,天空虹很奇怪,天空阳很奇怪……跟主人一样,连房子都处在一个奇怪的位置。从名字到举动再到现在看来,已经不能把天空家当做普通人来对待了。
阳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了一个问题:
“你,对自己现在的情况了解多少?”
“是指王莲么?……并不特别……清楚。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为什么会跟它扯上关系,好像回过神来就已经拥有‘万能武器’了。”
背对着黑发少年,天空阳笑了一下。
“还真是没一点自觉。”
“那你呢,你是什么人?”有了刚才的经历,现在聂萨克已经完全怀疑天空阳的身份——绝对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人物,说不定他,乃至整个天空家的人都跟王莲的真相有着密切的联系。
“一个变态科学家而已。”青年淡淡地回答,“光口路的那间生物化学研究所,我在那里工作。”
“我问你的能力!”
“没有那种东西。”阳立刻否认。
这更加令聂萨克感到不解:“你知道王莲,却没有能力?”
“有什么关系呢?”阳依旧背对着他,用平淡的语气说,“因为不需要,所以没有。这非常合理。”
“……”
正当这时,眼前出现了一扇雕花的红色大木门,在昏暗的地道中显得颇有些阴森。
“回来了。”
阳一把推开门,扎着双马尾的少女立刻扑了出来。
“太好了,你没事……我好怕哥哥他会做什么危险的事。”
看着聂萨克完好无损地出现在眼前,天空云有些激动,差点抱上去。
“确实挺危险。”
以平淡的语气回复对方后,聂萨克抬头朝前方望去。
果然,因为修建在地下,所以屋子里不是特别明亮。整个客厅的底色为黑红,合适的地方还画有金色的花边,壁灯和顶灯也被做成了复古的欧风。但与这调子格格不入的是,茶几、沙发、椅子、书柜等都是纯粹的现代风格,看上去非常不和谐。理所当然的,也没有窗户。
要奇怪就干脆奇怪到底。这是聂萨克现在对于天空家的感想。
不远处的椅子上,与云的态度截然相反的另一位少女正用带刺的目光看着他。准确来讲应该是瞪着他。天空云和由她所分裂出来的天空虹,明明长得一模一样,性格却天差地别。
就在这时,虹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朝大门走去,顺带勾住了云的手臂拉着她一起出门。
“阳,我走了。”
“诶?做什么?”
云对她的举动感到不解,却又一直被往外带。
“上学啊,今天早点去不可以吗?”
不爽的语气明显是为了避开聂萨克,但理由又那么充分,于是天空云只能在门被带上之前回过头留下一句“小萨,我会跟阮老师说你今天请假~”
少女们走后,屋子里又安静下来。
“向你介绍一下我们家其他成员吧。”天空阳走在前面,敲开了客厅左边的一扇门。
“阳?”
一个微弱的男声从门后传来,它的拥有者慢慢走出了房间。
如果说天空阳的外表令聂萨克感到非常惊讶,那么此时出现的男青年更加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白。银白色。
青年有着一头及腰的银白色长发,皮肤也显得特别的白,而且还穿着纯白的风衣纯白的长裤纯白的皮鞋,给人一种上帝忘了给他上色的感觉。
青年还没开始自我介绍,聂萨克就不由自主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天空月?”
“对,很好猜,是不是?”站在一旁的天空阳回答道。
“这就是聂银雪的弟弟?”名叫天空月的青年继续用微弱的声音问,得到肯定后,便伸出手,摸向聂萨克的头顶。
“做什么?”
被这一举动搞得措手不及,少年反射性地往后退了一步。
“不用怕,他只是想看看你而已。”阳微笑着解释。
看?
聂萨克抬起头,发现银发青年的眼睛一直是闭着的,于是明白这是个盲人。
天空月的手从头发滑到耳朵,再到脸颊、下巴,甚至眉弓、鼻子、嘴唇都过了一遍,最后按到肩膀上。
“很像。”最后他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听到这话,聂萨克有些不耐烦地甩了甩手:“为什么你们看到我都说这一句?我跟聂银雪是亲、姐、弟!长得像不是很正常吗?”
前几天的阮恒、刚才在外面时的天空阳和现在眼前的天空月,都不约而同地提出这一点,让他感到纳闷与不自在。
“因为真的很像嘛。”阳再次重复了一遍,然后转过身,坐到了沙发上,“本来还有一个人,但是她现在不在家。以后你会见到她的。”他补充道。这样算起来,天空家一共有五个人,如果把云和虹分开来算的话。
“现在该告诉我老姐在哪里了吧?”聂萨克也跟在后面,隔着茶几,坐到了天空阳对面的沙发上。
沏茶的工作是由天空月来完成的,虽然眼睛看不到,但动作十分熟练,任何物体稍稍一碰就能立刻知晓它现在的状态。就像刚才,只要摸一遍,连一个人的长相都可以完整地呈现在脑海里。
天空阳双手抱拳,跷起了二郎腿,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回答少年的问题:“我可没说我知道她在哪里呢。”
“!”
聂萨克“腾”地站了起来。
“但是她确实留了东西在我这里,不想看看吗?”阳紧接着说,“因为不能‘说给你听’,所以只能让你亲自来看看了。”
“什么东西?”
“月,找出来给他吧。”天空阳提出要求后,天空月转身来到客厅的书架前,手指在中间一排的书脊上划过,停在其中一本上后抽出来,拍了拍上面的灰,递给了聂萨克。
一本略厚的硬皮书,写着《生物化学原理》。这种东西要是聂银雪留下来的似乎也说得通——姐弟俩的父母,聂玖泷和王菁,都是做着生命科学的研究,家里也放了不少这方面的书籍。
“这本?”拿着沉甸甸的的书,聂萨克不太明白对方的意思。
“只有一张。”阳补充道。
于是,因疑惑而皱起了眉头的少年开始哗啦啦地快速翻动着书页,果然,在差不多正中间的位置夹着一张纸条,上面只有一句话:
“一定——”
“不要念出来!”下意识的举动,第二个字的音还没发完整,就被天空阳立刻制止了,“看一遍就好,千万不要念出来。”
纸条上写着“一定要找到武器!”。非常朦胧的一句话,不知道它想表达什么。而且,还不能“念出来”。
“为什么?”聂萨克问道。
阳没有回答他,转而提出了另一个问题:“你知道聂银雪的能力是什么吗?”
“呐,小萨,要是有一天我突然失踪了,你要怎么办?”
天空阳一提到,聂萨克就想起了这句话。
聂银雪的能力是预知,她可以看到近一点的未来。具体多近,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那天早晨,和往常一样,起床,吃过了早饭,因为学校作息时间不一样所以比姐姐先出门,而正在门口时,屋内的聂银雪就突然提了这么一个问题。虽然当是立刻就做出了回答,但聂萨克自己也没有料到,只消两三天,聂银雪就真的失踪了。
“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啊……”
听了阳的话,少年叹了口气。
“你要关注的重点不是她的能力,”阳纠正道,“是她想告诉你的东西。一般而言,只要是她所预知到的事都是一定会发生的,没有人能阻止,任何企图改变它的工作都是白费,这一点她自己肯定也很清楚。问题就在于,在知道‘不能改变’的情况下,她为什么还要留下这句话?”
“你难道也不知道吗?”
“如果知道的话我就自己去找她了,根本就不会告诉你。”阳笑道。
“……”
“或许并不是不能找到她,而是就算找到了也去不了。说不定呢。”在聂萨克沉默的间隙,天空阳有意无意地提了一句。
少年开始对这句话警觉起来,眼睛稍有睁大,目光对准了天空阳刻意偏过的脸。
“是真的?”他问。
“不用太在意,我的个人猜测罢了。”随便说说的语气在少年绷紧的神经上轻轻敲了一下,“与其思考这个问题,不如仔细想想你姐姐是想让你做什么。”
“那你还能告诉我些什么东西?”
“就这些。”
一本书、一张纸条和一句完全不重要的话,这就是天空阳交给聂萨克的所有东西了。
“就这些?!”少年生气了,“在外面费那么大力气,难道你就就只知道这点东西?”
不值。聂萨克觉得非常不值得,为了天空阳口中的“消息”,赔上了几枚硬币、所有的钥匙、一张信用卡以及一个手机,还险些连命都丢掉,到头来却几乎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得到,不由得让他产生了莫大的挫败感。
天空阳的表情倒是一如既往的轻松悠闲:“没错,就这些。现在你是要立刻离开还是留下来陪我们喝茶呢?”说完,把手中的杯子放了下来。
见对方无意再透露更多的信息了,聂萨克站了起来,转身就往大门走去。
少年感觉不太好。身体上,和心理上。
***
“阳……”
聂萨克走后,坐在小沙发上的天空月用微弱的声音向身旁的大哥提问。
“这样真的好吗?……明明之前,只差一点就可以……你为什么要放弃?”
月说的是在外面时,阳轻易就让聂萨克通过考验,放他进天空家来。“轻易”显然是针对天空阳的能耐而言。
阳的回答有些无奈,但表情依旧是笑着的,像是目的达成了一样:“没关系,现在还不着急。比起这个,要是让他玩坏了咱们家门的钥匙,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
“直接结果就是缺课一下午。”
傍晚,心情不太好的黑发少年在买了一个新的手机后立刻给远在异乡的好友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所经历的、简直可以称为“历险记”的事情。或许是天空阳有意不为难他,旧手机的其他部分都变成了碎片甚至焦炭,唯独插在里面的SIM卡还完好无损,这样倒也省去了挂失之类的麻烦事。
“划得来吗?”电话那一头,缪璃也为好友的损失感到惋惜,“几块钱、所有的钥匙、信用卡,还有一个手机,却换来那么一点点看起来根本没用的信息。”
“这些东西都还可以再拥有,绝对比不上我老姐的安危重要。再说,去他们家之前我怎么知道那个天空阳会是这种德行?”聂萨克几乎对那个奇怪的男人产生了难以磨灭的阴影。
“好吧,你觉得行就行。那我再问你,没了钥匙今晚你打算怎么回家?”
“拆门吧。”聂萨克的回答直截了当。
并不是不经过大脑的冲动发言。在思考过几秒钟后,聂萨克选择了这个办法:钥匙已经坏掉,所以门也必须跟着换,反正都要拆,不如自己先动手,简单粗暴直接有效。
谈话终了,家常便饭似的,聂萨克又一次向对方提出了自己的希望:“还是那句话,快点给我滚回来。”
而缪璃的回答也永远是那一个:“好好好,等那家伙死心不管我了我就立刻回来!”跟往常有点不一样,这一回,他反问了一句,“我说聂萨克,你这么频繁地催我回来,是想我了吗?”
“那你就吃好喝好别回来了。”要是以前,聂萨克一定会这么说。
缪璃经常跟聂萨克开玩笑,虽然从来都只会收到对方的一记隔空拳,但这回,情况并不如他所料的那样,出现了一点变化:
“嗯。所以快点给我滚回来。”
这是今天的聂萨克真正说出口的话。
***
“喂聂萨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第二天一来到教室,甘立耀就立刻凑个脑袋过来,神秘兮兮又有点诡异的表情望着聂萨克。
“什么,什么瞒着你们?”一头雾水的黑发少年感到有些疑惑。……就算在初中的时候,跟甘立耀也不太熟悉。硬要说瞒着他们的话,就只有王莲了。聂萨克心里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在保守王莲的秘密这方面他是做得非常好的。因为知道这是一个必须以生存权利作为代价的东西,所以就算能因此获得异于常人的力量,他也不愿意让更多的人卷进来。当然,某个家伙除外。
见对方一脸茫然的样子,刺猬头少年进一步提醒了一句:“我都看见了。昨天中午,你跟谁,是真的打起来了吧?”
预感成为现实,聂萨克的额头上渗出了一丝冷汗。
“一定是你看错了。”非常没有说服力的理由。
“我可是站着看了十分钟哦,绝对是你,绝对有另一个男人,绝对是真枪实弹地干起来了!”
“……”
聂萨克反驳不了了。让跟王莲无关的人看到这场战斗,不知是聂萨克的错还是天空阳的失策。总之,现在要怎么糊弄过去才好?
正在这时,刚刚来到座位上的天空云听到了他们对话。
“小耀也想加入王莲吗?”少女显然不太清楚聂萨克的处境,上来直接说出了“王莲”两个字。
这下好,秘密是绝对藏不住的了。
“王莲?”前排一向耳尖的付交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关键词。
面对甘立耀那迫切的目光,和前排的付交渐渐走近的脚步,聂萨克干脆豁出去了,悄声对他俩说:“好吧,现在不太方便解释,等放学后,我全部告诉你们。”这才安抚住少年们的好奇心。
***
“所以说,就是这样了。”
放学后,找了个没人的角落,聂萨克把有关王莲的事全部招了出来,包括加入的方法,包括加入的好处,包括加入的坏处。一定要带上个人感情的话,绝对是极其厌恶的语气来解释这些东西。
跟天空阳的打斗被甘立耀看见,而天空云又直接向他提出了王莲。想起来这一定是天空家的阴谋,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出于什么原因要吸纳更多的新成员。
尽管强调了只要加入就会失去自由生存权,一但游戏失败就会消失得连存在感都不剩,但从少年们闪着金光的目光中可以看出,他们显然是被那些可以获得的各种各样的能力吸引了。
“只要小心一点就不会死的吧?跟这么方便的能力比起来算什么?”甘立耀说。
“既然你都能接受,我想我们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付交推了推眼镜说。
聂萨克扶了下额头。
因为想不起来自己当初为什么会加入王莲,所以聂萨克也不能告诉他们自己非常后悔。
“我只能劝你们到这一步了。”聂萨克最后强调道。
其实他也怀疑是不是自己太多虑了,因为同样是从王莲那里获得了能力,缪璃跟天空云似乎从来没有过被追杀的烦恼。
难不成说到底只有他一个人认为加入王莲有害无益?
结果就是,又多了两个同伴。
除去缪璃,甘立耀和付交也成了直接从聂萨克手下加入王莲的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