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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请君共普一首风花雪月曲(四) ...

  •   请君共普一首风花雪月曲(四)
      我一直以为,俄罗斯这样疯狂热爱假期的国家,在这个最重要的节日中回满城萧条。所有的营业点都大门紧闭,但是原来商业化可以让民族的疯狂变质。然后满大街的人都在购物,都有点儿歇斯底里的意思了。
      我走进满满的都是人脑袋的超市,第一次觉得俄罗斯人如此的多。原来不是少,而是不集中。从底层的斯坦人,到西装革履的,每个人都推个推车满满登登的往前走。
      我推着一个小的购物车,漫无目的的买打折商品。
      巧克力打折,水果打折,化妆品打折,我不疯狂,但是价格的诱惑让我不能自已。
      我买葡萄柚,准备减肥。
      任煜阳让我最近胖了。裤子都有点儿紧了。我从前是从来不吃晚餐的。现在没什么事儿就吃饭,晚餐结束了都要九十点。
      挑葡萄柚的时候我把钱包就放在了柜台上,我貌似真的是用自己的实际经验来验证俄罗斯人是否真的那么高素质。
      挑了四个葡萄柚,抬头就去称重了。突然想起来钱包的时候,已经不见了。
      我的所有证件,护照落地签签证,都在钱包里。还有两张visa卡。一千美金和一张五千卢布。
      我头皮都发麻了。
      只有我自己,一个人,我除了请问你看见一个钱包意外,真的不知道能说出来什么。
      我不停地翻看那个水果纸壳箱子。一个工作人员走过来,
      “干什么呢姑娘。”她的抬头纹在我的眼前一动一动的。
      我看着这个在白炽灯,有些恍惚的脸,依旧只是重复,请问一下看见我的钱包了么。
      这个阿姨,叽了呱啦的说了一堆。我觉得我就像是缺氧的病人一样,一句也没听出来。
      她把我领到一个超市管理员那,管理员只问了我什么样的钱包,电话号和名字。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现在你只能等着了。然后转身离去。
      我抓着他的袖子,求他跟每个收银台说,不要让他们刷我的卡。
      这个管理员,摸了一下领带,耸耸肩,这是个好主意,但是无法实施。你还是等着吧。

      我坐在一个铁的椅子上,冰冰凉的,就像我的心和我的手一样,我已经不知道温度是什么了。只是静静地看着人来人往。我不知道该向谁求助,我甚至连回家的公交钱都没有。
      那时候的绝望是没法感同身受的。每个人都操着你并不熟悉甚至是根本不明白的语言。
      四面八方的人来了又走,我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多希望那个时候我不是一个人,可是,我就只有自己,
      就在那时候我想爸爸,那个几乎是个完美的男人,曾经在我心里。
      后来的憎恨让我疏离他。我却在此时发现那个男人对我有多好,有多重要。
      如果这是在家,我一定打一个电话,哭诉,他就会风尘仆仆的开着车来接我,抹抹我的后背,轻轻地安慰我,别害怕,有老爸呢。
      可是现在我需要他,他却不在,依然不在。
      可能你每次需要的人都不一定会在你的身旁。你只能相信一个人对你好。而不能保证他时刻的保护你。这时候的想念就像是洪水冲击着火山一样,不知道谁能战胜谁。
      这是一个细水长流和激流勇进的选择。我却只顾着看那些我所厌恶的。
      人活着不发现美好,是多么可怜,不,是可悲。
      我丢了这么多钱,才想过来这些么?一万块能换回来我爸爸吗。
      这个离着市中心很远的超市,我该怎么走回去。还好大雪没有封路。我的雪地靴总要出来战斗一下了。

      我沿着记忆中的路线,在星星下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准确的说我并不是太清楚路了。天黑了,我就只靠着每一样从这离开的公交车判断方向。
      我手里死死的攥着手机,希望超市能有一点点回音。我不记得走了多远。我的帽子上都是哈气。再后来,结成一层脆脆的冰碴。
      尽管很冷,我的衣服好像还是湿透了。两个多小时了我才走出郊区。
      直至今天,我都不知道就在那个只有嗖嗖跑的汽车以外根本没有人的情况下是如何走回来的。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没有给任何人打电话,杜峡的电话号就在脑子里,几位数不停地上蹿下跳。
      可是我固执的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我想就是开开心心的,还是原来的那个样子。
      终于看见很多的霓虹灯街上的人也越来越多,大家都出来去广场活着外边儿溜达,看晚会。
      我以为看见大家都挎着爱人的臂膀我会哭。但是我只是很累,突然觉得很累。一屁股坐在长椅上。看了看手机,死心。十点45了。
      我还有半年的生活费都在那个钱包,本来想出来换钱的,但是银行关门。
      我不应该自己,一个人,带着那么多钱出门。
      可是我应该怎样?
      应该在家里,好好陪着我生病的妈妈,好好做个乖女儿,上大学。珍惜我原来拥有的一切么?是的,可是不可能了。
      “新年快乐。”铃声响了,我看都没看就接通,我以为是超市打来的。这时候最熟悉的汉语我并不想听。

      “新年快乐。”话还没说完,我就想挂断电话。
      “你在哪儿?这么热闹。”任煜阳很快的问道。
      “市中心的长椅上。”我跺着没了知觉的脚。
      “跟谁啊,杜峡不是和尼基塔出去旅游了么。”口气轻松,话题却像侦查一样。
      “自己。”我不耐烦,却忍着性子回答。
      “这么晚了,你在哪,我去找你。”任煜阳轻快的,才像是过年的人,而我不是。
      “不用不用,我马上就回去了。”我不想这样的狼狈还被人瞻仰,我希望这个事儿就像是做梦过去就算了。
      “冯佳佳,你是脑子不好使么,这时候多不安全,市中心广场么?我听见演出的声音了,你坐在那别动。”电话挂断。我也不想动,扭身看远处验货。
      突然汗湿透了的衣服变得僵硬,我很冷。

      任煜阳的车子出现在我眼前,前后可能没有十五分钟,他一定是超速了,即便经过的都是绿灯的路口。
      说实话,是感动的。你的安危有人担忧。
      我自动拉开车门子上车。我不想矫情,脱掉因为汗打湿,已经带着浓浓羽毛味道羽绒服。伸手把暖风开到最大。使劲儿搓耳朵。
      “你轻点儿,你这是怎么了,你去哪儿了?”任煜阳的食指和中指随着车里音乐打折拍子。
      “能不问么。”我还在搓。
      “冯佳佳,你要是但凡让人省点儿心,就不会有人为这问你那。”两个指头的拍子并没有停下,只是很重。
      “不劳您费心,我自己活得挺好。”我本来很上火了。还质问。我的眼泪就在泪腺闸门口,逼急了我就控制不了了,所以我选择强硬。
      任煜阳从后座拿过我那个上边儿出汗之后又冻上了脆皮一样的冰,现在又化成了水汽的羽绒服,这话说的真麻烦,总之这个过程他看见了。举到我面前,我只能说,我无言以对。

      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句话都不想说,广场上的新年晚会正在抽奖,每个人都跃跃欲试,就像我们吃饺子希望吃个硬币一样。但是我只希望这一切,就留在这一年吧。好的不好的,都别跟着我,我不喜欢这旧时的东西,不是我喜新厌旧。而是我不想说,不想提,不想回忆,也不想忘记。

      我按开车窗和中奖的人一样喊着乌拉,万岁着别人的幸福与快乐也是种境界。
      任煜阳直接开车。送我回宿舍。
      每个幸福的脸一点点的向后移动,我坐回位子。肚子咕噜噜的叫。
      杜峡不在的日子我都是白面包美乃滋番茄酱对付过来的。今天本来是跑来打算囤积粮食,来过节的。

      却让我自己倾家荡产。我前所未有的沉默,不是因为我还在想着那些丢失的。我在想过完年我得去中国市场或者什么地儿打工,我不能跟我妈说这事儿。她从来都是担心我在这的。
      她的朋友跟我聊天的时候说,每次挂了我的电话 我妈都要哭一次。

      儿行千里母担忧啊,我在家,她可能都要烦死我了。如今只能独自抹眼泪。
      她每次欲言又止的说自己的病情和我爸爸的事情,但是每次都像跟鱼刺一样卡在喉咙里,出不来下不去,但是也许对于她自己,可能这根刺扎在心上了吧。

      在一家寿司店门口,任煜阳停了车子,进去给我包了两盒寿司,放在我腿上。红红绿绿的,还有鱼子酱,但是我没打开食盒。弓着个背歪个脑袋,坐着。
      “冯佳佳,你作什么,你赶紧吃晚饭回去洗个澡。”
      “能不和我喊么。”我深呼吸之后,叹了口气,扭头看着任煜阳。
      “你不用对我这么不耐烦,你这大半夜在这晃荡,出了事儿,哭你都找不着调。”
      “任煜阳,谢谢你对我的关心,但是我现在非常累。好了,谢谢你的晚餐。”我挥挥手中的袋子,下车。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请君共普一首风花雪月曲(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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