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行僧》土豆球

17、开工

　　“今天你还要去‘棠索’吗？”小曼早上起来后，见到林森已经早早开始准备期末的作业了。今天没有早课，就晚点有一节课，下午的时间都是空闲的，虽然林森平时也很努力，但是这样的赶时间，估计下午是有事。
　　“下午还要去一趟，估计在发布会之前还是会不定时的要去几趟‘棠索’。”
　　昨晚回来之后，被小曼缠着问了不少话。虽然是林森的稿子被采用了，但是小曼好像比她还高兴，叽叽喳喳乐了一晚。有时候，应该说很多时候，林森都觉得小曼太天真了。没有熟络之前觉得她有点傻，熟络之后又担心她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那你的兼职怎么办？”小曼昨晚兴奋了一晚，现在才想起一点实际的东西。
　　“昨晚回来路上有打电话给李姐，本来我是打算辞职的，请那么久的假很不好意思。但是李姐说，不用辞职，等我需要了，提前给她打个电话，我还能回去做。推迟不掉，也只好这样了。”
　　“那太好了！那你就不用有后顾之忧啦。真好，你遇到的都是好人呐！嘻嘻，当然我也算一个~”
　　看着小曼蹦蹦跳跳的样子，林森早起的疲劳也消了一大半。
　　自己遇到的人不可能都是好人，甚至说遇到过恶人。不过过去的再介意也无法追究，现在能遇到那么多关心自己的朋友，能有家人在伴，就已经很知足。

　　跟设计部的人定的时间是下午两点半，出行时间刚好会遇上上班高峰，看看表差不多一点十分，林森收拾收拾准备出门。
　　预计到北风会硌得背脊打颤，预计到在路上可能会被挤到上不了车，但是林森却没有预计到会在校门口又遇见叶昱。
　　她远远就觉得站在车旁的人是叶昱，虽然看不清，但轮廓能提示很多东西。叶昱一看到她，赶紧把正在玩着的手机收起来了——明眼人都知道叶昱在等她了。
　　林森也不打算打招呼，也不想明知故问他在这里干什么，或者就这样转个弯就可以继续自己的路程。叶昱看到林森直勾勾看着自己，没有任何寒暄的意头，还是不好意思地先开了口：
　　“那个……我怕会塞车，所以早点来接你去‘棠索’……”
　　“你怎么知道今天我几点要去哪里。”林森面无表情地问，叶昱也看不出她的喜怒。
　　“这个……”叶昱不知道怎么能岔开这个话题——总不能跟她说是萧桃跟自己报告的吧。而且虽然林森平时表情也不多，但是现在怎么看也不会是高兴呀。
　　“又是小曼吧。”林森虽然一直没说，但是小曼跟叶昱串通的事再迟钝的人也能看出端倪了，她不过是懒得拆穿。
　　叶昱愣住了，本来他还在考虑要怎么掩饰是萧桃给他打的小报告，没想到林森无意中帮他找了个借口。
　　叶昱不敢再直视林森，习惯地挠了挠头，来掩饰自己的心虚和尴尬。但是这动作在林森眼里相当于默认了。
　　林森也不多说什么，继续往前走。
　　“诶！”看到林森走了，叶昱忍不住叫唤了出声。
　　林森扭头看他，没有任何表情。
　　“我送你吧。”
　　“不用，我知道怎么去。”林森说话变得没有温度。
　　“那，那我陪你去！”叶昱顶着林森的不高兴，还是快走几步追上了林森。
　　换以前，林森要不就不理他，任他跟着，要不就把他扭起来放一边。但是这一次林森走出十几米，看着在旁边一直跟着的叶昱，叹了口气，往他的车走去。
　　不知道林森觉不觉得自己反常，反正叶昱是又愣了。
　　“过来，开车。”林森打开车门，喊了喊叶昱。
　　叶昱第一次觉得被当司机使唤是那么幸福。

　　出门早了，又不用挤公车，即便叶昱小心翼翼地开着车，还是早二十分钟到了“棠索”。
　　林森被招待进了昨天的会议室，还有一点时间，她再把设计稿看了一下。
　　昨天萧姐给了自己这一次“棠索”春季礼服的设计稿，让她拿回去看看有什么可以和自己的设计稿可以融合的地方。林森看了好几遍，来不及画正式的设计稿，就画了一些草图，有一些想法只来得及粗略写了几个关键字。
　　林森本来是专心地在看看写写，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立马看向后边。
　　“呃……不好意思，还打算吓吓你，没想到你那么警惕。”Calvin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没事。”林森也没有多余的表情，继续写写画画。
　　Calvin突然觉得林森挺新奇的，看起来并不起眼，甚至让别人觉得太过于普通，但是谈话中却不卑不亢，工作起来更是干练异常。昨天连续高强度地头脑风暴了那么久，却没怎么看出她的疲态。
　　年轻人精力果然是不一样——Calvin也只能这样给自己一个解释。
　　人慢慢都来齐了，萧桃和顾文也到了，大家又开始了讨论得如火如荼。
　　叶昱就比林森晚一点到办公室，而秘书早已按吩咐把实时监控的转到他的电脑屏幕。他一直就这样安静地看着林森，从她自己一个人涂涂画画，到全员到齐开始开会，一直细细看着屏幕，好久才切换回工作的界面。
　　他蓦地觉得有一种自己在跟林森一起工作的错觉，心里流过一阵小窃喜。
　　会议室里翻起惊涛骇浪，叶昱心里也波澜不停。

　　晚饭时间。
　　大家第二天相处，工作上已经开始有一定熟悉度了，但是闲话还是没说过多少。而且林森的设计稿的确惊艳了不少人——当然，是对于她这个年纪而言。所以吃晚饭的时候，大家都对林森多少有点好奇，问了林森不少问题：
　　“你家里人都是做设计的吗？”
　　“不是。”
　　“那你是什么时候学的设计啊？”
　　“初中开始自己随便画画。”
　　“那你大学是画过很多设计图？”
　　“没有。”
　　……
　　就这样问了几轮，大家也不怎么好意思继续问了。林森是少话的人，几乎是人家问什么都巴不得只回答是或否。虽然大家能从她的语气当中看出她并没有在敷衍自己，都是在真诚地回答，但是太简短的回答还是把气氛拉了下去。
　　“大家吃完没，吃完赶紧继续了，要不今晚指不定几点能回去。”气氛沉下去小半会，直到萧桃敲敲桌子，大家才再次活动起来。
　　到了晚上大家一开始的热情消磨了不少，精神开始有些游离，讨论也没有下午的激烈了。
　　林森在跟萧桃和Calvin讨论细节的问题，而三两套样品也已经送了上来，开始就细节提出自己的意见。样品基本没有太大的出入，但是布料和小装饰可能还有提升的空间，Calvin又搬来了几板布料样本和装饰样本，在人堆里三个人开起了小会议。
　　顾文可能是会议室里面最空闲的人了。他本来就不打算再过多干预年轻人的设计了，毕竟自己也打算把“棠索”里面的工作慢慢全部转到萧桃的手里。自己虽没够年龄退休，但是追名逐利不符合他的个性。他只等春季礼服发布会真正告一段落之后，和妻子二人去商定已久的地方游玩一番。
　　但眼下他还有一件事没解决。
　　林森交上来的稿子里面，按照她的年纪来说，对“棠索”的品牌理念和设计风格能琢磨到这个程度还在这个基础上展现自己的新理解，已属不易。但是还有一套设计让他在欣赏的同时又很为难。
　　叶昱来询问他的看法的时候，顾文也在想同样的问题：林森暗色系的那一系列的设计稿的确让人眼前一亮，但是和“棠索”春季礼服的基本概念又很难融合。这个设计稿太冷傲倔强，偏偏是“棠索”很少涉猎的感觉。
　　萧桃也很欣赏这一系列的稿子，但是在融合两种感觉上太难操作，跟“棠索”一贯自然流畅的设计感觉很容易起冲突，她和林森和设计部的人的交流中也默认了放弃这些设计稿了。但是就这样放弃了，顾文又觉得很可惜。
　　叶昱让他就暗色系的稿子出个处理的方案，这就让他有点头大了。这几天都有仔细研究林森的稿子，其他的稿子能说是就春季礼服的概念给出了满意的答案，手中的暗色系的设计图，更多像是林森自我意识的作品。
　　其实顾文心里算是有了个答案——当然，不是放弃这系列的稿子，不过他对于可行性自己也估不准。但是如果再想不出更好的方案，他也只能这样向叶昱汇报。
　　“老师，有什么事吗？”萧桃在讨论中看了一眼顾文，发现他正在深思。
　　“没，我们还是先敲定礼服的设计稿吧。”顾文捏了捏鼻梁，继续认真旁听着他们的讨论，在需要的时候再提点一二。

　　叶昱像昨晚一样在楼下等林森。林森下楼见到他，也懒得问什么了，叶昱打开车门，她顺势就上了车。对于叶昱，林森其实也算不上讨厌，他身上并没有太多高高在上的影子，在她眼里窘迫的时候更多点。但是他的意图太明显了，不带眼睛都能识破，但是大家都没戳穿，林森也不好说什么重话。
　　就先这样吧，林森想，也没伤害到自己的利益，自己也不想把身边的人都断得干脆。
　　把林森送回宿舍后，叶昱在回家路上收到了顾文的信息，问自己什么时候有空可以商量事情。顾文也是知道林森还不清楚叶昱的身份，现在也不敢贸贸然打电话过去了，就怕两个人还没分别，林森一个不小心能看出点什么端倪。
　　叶昱也清楚顾文想找自己商量什么，靠边把车停下，随便让一个保镖来给自己当司机，立马给顾文回拨了电话。
　　“你好。”
　　顾文在电话里简单地交代了一下自己的想法，也给叶昱提供了自己的意见，不到5分钟的谈话，却让叶昱断断续续想了一晚上。
　　这样做的话的确是能保留了林森的设计，又不和“棠索”的春季发布有什么冲突。但是要这样做的话，叶昱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跟父母兄长交代了。
　　顾文其实是把难题变得更难了吧，叶昱忍不住在心里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