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试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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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二日，醒来时窗外隐约有雨声。我坐起身，缓了缓动作让自己清醒一些。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晃了晃头还是没想起来。
好像是因为今天下午星巴克摩卡免费升杯？不对啊我又不爱喝摩卡。
我昏昏沉沉地走向客厅。为了营造良好的睡眠环境以放松紧绷了一天的神经，我通常在睡眠时间拉上所有窗帘。光线很暗，只能勉强分辨家具的轮廓。我摸索着走到茶几边上，倒了一杯柚子水，抿了一口润湿口腔和嘴唇。
一转身，一张苍白的脸几乎贴到我的鼻尖上。
“警惕性真差。”莫明初一手接住我因为受了惊吓而扔出去的玻璃杯，一手捂住我的嘴，手掌紧贴以致我根本不能把嘴张开，就这样生生地按回了我的尖叫。
昨晚莫明初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我家。我相信不会有人喜欢在半夜的时候洗完澡裹着浴巾走向卧室然后看到一个脸色苍白的陌生人坐在你的床边很淡定地和你打招呼。
升学考试结束以来这一段时间我玩得有点过，以致于睡得太沉，连家里多了一个人都没想起来。成绩刚好过市第一高中公费线。
说莫明初的脸苍白一点不为过，莫明初患有白化病，不仅皮肤白地不见丝毫血色，连头发都像结了霜一样雪白雪白。偏偏他又穿着黑色的皮衣，视觉反差很大，更加衬显出白的干净和黑的诡秘。
也是因为白化病的缘故，莫明初的眼睛不能接触强烈的自然光，一般情况下他都戴着一副大得夸张的茶色墨镜，加上本来脸就小，墨镜能挡住他半张脸。现在客厅里一片昏暗，莫明初摘掉了墨镜，我也得以看清楚他细长的眼角，雪白的睫毛和淡灰色的瞳仁。
莫明初给我的第一印象是说不出的妖异。
我突然又想起来了什么，张了张嘴发出一个音节，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踌躇着，莫明初却很是自然地绕过我转身坐在了沙发上，看着站在一旁的我。
这阵势似乎是他知道我要说些什么，等着看我会怎么办。一下子我就觉得浑身不自在，被反客为主的感觉。
纠结许久，先克制住情绪，我才小心翼翼地试探道，“莫……表哥，你接下来是准备住在这里？我去整理客房？”
说起来我还不清楚昨晚莫明初究竟睡在哪里。他很淡定地坐在我床上和洗完澡裹着浴巾的我打完招呼以后就问我拿了件薄毯走向客厅沙发，而从那时起直到刚才他从我身后突然出现，我都没有注意到莫明初的存在。
“叫我莫明初就好。”莫明初的眼神里看不出一丝情绪变化，“这次来江城我主要是想和几个朋友游览一下烟雨峰，在那边附近找一个旅馆就行了。”
烟雨峰。信封上也提到了烟雨峰。当然莫明初不会是去旅游的。
前后的线索已经足够我理清条理了，虽然还是觉得匪夷所思，但这时的我被自己的猜想刺激地越来越兴奋，也顾不上猜想的真假。
随即我又突然有一种想要引莫明初自己把整件事亲口说出来的欲望，酝酿了一下，我尽力营造出带有引导意味的语气，放慢了语速说道，“烟雨峰有什么好玩的，我可以带你们到其他更有意思的名胜古迹去。”
说完我保持最后一个字说出时的面部表情和神态，用审视猎物般的眼神看着莫明初。由于他是坐着的，我可以低下头俯视他，气势油然而生。
虽然在学校很少与人交流，但是我能够毫不胆怯地直视对方的眼睛，而不是仅仅看着对方的眉心营造出一种【我在看着你】的假象。这两者是有很大不同的，通过直视可以传达很多心理暗示。
事实上我自己心里都有些发虚。我总觉得莫明初是个危险人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封信的内容影响了我的判断。
莫明初突然笑了一下，“既然这样，那不好意思，麻烦你了，我们自己去。”
就像他之前十分自然地坐下来一样，此时他又十分自然地站起来向门外走去，直接，决绝。我几乎下意识地要鞠躬送行。
莫明初似乎天生就具有这样反客为主的气质。
“等等！”这一下子反而轮到我着急了。这完全脱离了我的预算。原本我以为笼络我是在莫明初的计划之内的，他这么决绝的一走，我突然就感觉到其实我什么都不是。
莫明初侧身，挑眉，望着我，依然面无表情。
我咬咬牙，抛出最后的筹码，道，“我看了信封里面的那些字！”
弟莫卿文几：余本莫家人，得家传，以为业。
叹年来踪迹，仅小有所成，不才，自以为荣。今往尔处，望勿见怪。
莫家世代交古玩之类，外家入市，内家下墓。余幸，生于内家。
今得闻江城烟雨峰有墓，特为此行，志在必得。
弟离家既久，无闻于此。望安心为学，勿涉。谨启。
当时我看到第三行【下墓】一词就被吓了一跳，难不成莫明初要被做成木乃伊活埋再挖出来当古董卖？然而再看几遍我就隐隐猜到了些什么。联系莫明初提到烟雨峰，我可以肯定这【下墓】实际上就是指【盗墓】。
这封信刻意回避了【盗墓】，看得出莫明初对我还是有些避讳的。当然这一点我可以理解。
而对于【勿涉】，我内心则有些揶揄。如果真的希望我不涉足这些，完全没必要在信封内神神秘秘地写上这样一段话，也没有必要前后暗示我【烟雨峰】来确认我是否看过这段话。
所以依据我的推测，莫明初是希望我参与他的盗墓，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但好像又不方便直接说出来，看上去也是在试探我。
有关盗墓我确实是【无闻于此】，偶尔能从新闻上了解到一些，感觉和博物馆盗窃案差不多，偷个什么出来只要没被抓到就一劳永逸，被抓到了必然是【剥夺政治权利终生】什么的。这对我来说很遥远，就像我知道自己不会去博物馆偷一幅德拉克罗瓦出来一样，我也从未想过如果自己去盗墓会怎么样。
莫明初的到访却让我突然对此充满兴趣。这是一种从心里汹涌而出的期待。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深刻地厌倦并期望脱离现在的生活，但是此时我迫切的想要参与盗墓，而且我深知自己不仅仅是出于好奇。
再次出乎我意料，莫明初还是不为所动，只是看着我。
我再一次陷入僵化，不能言语，怔了一会干脆横下心来，借着刚刚那一喊的劲接着道，“我想一起去，一起下墓。”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试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