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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

  •   车子直接撞到墙面,保险杠脱落,挡风玻璃也被撞碎了,秦音趴在方向盘上,只觉额头有热乎乎的液体划过脑门,落到眼睛里,导致她眼睛黏糊糊的,睁不开,她费劲的抬起手,摸了一下发痛的眼睛,才发现满手血迹。

      她不相信这些血是自己,但鲜红温暖的血这么真实。

      就像被她翻过去的历史。

      她曾试图挽留一个生命,最终是徒劳。

      这些源源不断流出的鲜血让她极其担心自己会死,但想起她撞到的那个人,秦音更害怕成为肇事者。

      秦音不是善人,工作上为了利益,损人利己的事她不是没做过,但谋财害命她绝不敢想。这时候她思路极清晰,她明白她要拨打112找来救护车,救别人,也等于救自己。可眼睛巡梭许久也没找到手机的影子。她想打开车门,向路人求救,浑身疼得厉害,撕心裂肺的痛感淹没她,使她无力挪动一步。

      这时候车厢的门被打开了,逆光里站着一个戴着头盔的男人,一身黑色的夹克,只露出一双眼睛,男人拽着她头发,将她拖出车厢。

      秦音头皮钻心的疼,眼泪扑簌簌的直落。

      男人踹了她一脚,在腹部,重重的一击,秦音有种腹部快要被贯穿的错觉,在地上滚一圈才躲过他另一只脚。

      男人喝问:“你怎么开车的?没有长眼睛?”

      她这个“肇事者”伤得这么重,他作为“受害人”毫发无损,出事后不但不报警,反而对她使用暴力,穷凶极恶的态度摆明了讹钱。

      忽然电话铃声响,是起先被她甩出去的手机,恰好落在她右前方的位置。

      秦音从未像现在这样,期盼接通电话,随便来个什么人,只要可以求救,都有希望。

      黑色的马丁靴踩在手机上,机身机壳四分五裂,手机屏幕也碎了。

      希望破灭,秦音眼中的光亮很快逝去。

      男人在她身旁蹲下/身子,动作粗鲁的脱她衣服。

      秦音咬牙,勉强抑制住声音中的颤抖:“我有钱……钱,钱包在我右边的口袋里。”

      男人拿到钱包,看她一眼说,笑容嗜血:“算你聪明。”

      秦音不吭声,试图保存体力,应对接下来发生的难题。

      接着,男人拽起她头发,使她仰面,艰难面对着他,男人便在此时开口:“有人不想看到你,花钱找我,让我教训你一顿,你明白吧?”

      秦音费力的点头,看着他眼睛,问:“他给你多少钱?”

      男人被她说得笑了,沉默了一下,没有回答她的提问。

      秦音再接再厉,接着说:“我出比他多十倍的酬劳,买下你此次的时间和任务,只要你放过我……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对任何人说起这事。”

      男人拿手指点她脑门:“脑子挺好使啊,居然想给我来一招反间计。”

      秦音踹了口气,声音沉沉地:“我,我不想死。”

      “死,不死,不由你做主。”

      “价格可以再商量。”

      “这是对我的羞辱。”男人说着,手间亮出明晃晃的匕首,向她脸上划过来。

      秦音闭眼,绝望地等待着疼痛的来临,便在这时她听到一阵呼啸的风声,原本扯着她头发的手被一股蛮横的力道扯开,接着是“彭彭”的声响,激烈的打斗声,身体碰撞的声音,风声中夹杂着“咔嚓”脆响,是骨头被折断发出的呻/吟……秦音睁开眼,仰着头去看,视野里血红一片,特别模糊。

      有人走到他身旁,打横抱起她,拿手轻拍她的脸:“再坚持一会儿,不要睡。”

      秦音认出这个温润甘醇的声音,属于那个白袍加身英俊倜傥的男人。

      他怎么会突然出现这里?

      何嘉木把她抱到车里,放下车座,让她躺平,又拿车厢里备用的白毛巾,倒了一瓶纯净水打湿毛巾,小心翼翼擦净糊到她眼上的血。

      眼睛清爽些许,秦音再度睁开眼,便看到那张白皙干净的脸,深邃幽深的眸子此时写满担忧和疼惜。

      她想他总是在她落难的时候出现,她不知该哭该笑,但他出手相救,必须要感谢。秦音张了张嘴,话还没出口便疼得昏厥过去。

      之后过了很久,再次醒来时,秦音躺在病床上,额头,手臂,双腿缠满砂带,活像个木乃伊,左手被人紧紧握着,正是一身白衣的何嘉木。

      见她无恙,何嘉木便说:“让你等我,你偏要一个人走,这次长教训了?”

      秦音从嗓子眼里“哼”一声,语气有些懊悔:“时运不济,遇上强盗。”

      “哪有这么不要命的强盗?已经给他钱了,还不肯走,分明是寻仇。”

      秦音苦笑,这其中缘由怎么和他说?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

      何嘉木讲:“这个事,我已经做主,报警了,警方介入,不怕有人再来伤害你。”

      秦音点头,又要说谢谢。

      何嘉木抢话:“别谢了,留着力气养伤。”

      秦音叮嘱:“家中顶梁柱塌了,秦牧会担心会着急,你可别告诉他。”

      何嘉木将她缠满绷带的手放到唇间,没有说话。
      他双唇菲薄,形状美好,即使隔着厚厚的绷带,秦音也能感觉到他温暖的呼吸。
      他背对阳光,双手托着她的手,专心致志的埋头在阴影里,那个专注的姿势像在祈祷。此时室内安静,听不到一丝一毫的声音,秦音仰头,看到何嘉木晕染在阳光中一张白净面孔,视线晕眩。

      后来朱珠到病房看她,带了水果和零食,坐下后,首先便疾言厉色的痛骂行凶者,在朱珠看来,作为一个男人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出手,必然是无耻匪类,接着便皱眉看她,嫌弃她这副木乃伊的模样爆丑,同时不忘挖苦秦音太不懂事,不懂收敛锋芒,更不该应周祁隽邀请去参加酒会,不然也不会发生这些糟心事。

      秦音不停的点头,听她说话,待她口干顺手把桌上的一杯水递给她,好言好语哄她,提起让她多关心秦牧。那毕竟是个小孩,害怕孤单,不像她风里来雨里去,被敲打得习惯了。

      她们是姐妹,做姐妹自然有求必应。

      朱珠再去3号楼,找秦牧时,手中已经拎着新买的玩具,朱珠要编个善意的谎言,告诉秦牧,姐姐工作太忙,出差外地,暂时不能来看他,具体什么时间来看他,她也不清楚。

      果然半小时后,秦牧用朱珠的手机打电话给秦音,例行的查岗,声音饱含委屈和哀怨:“姐姐,欢欢说大桥公园新建了一些游乐设施,有摩天轮,也有游戏机,还可以玩狙击,投篮游戏,上次欢欢爸爸带她去玩,玩得好开心,你什么时候带我去玩啊?”

      不用说,欢欢一定是秦牧新交的朋友。

      秦音犹豫了一下,和秦牧说:“大概一周后,现在我刚下车,人在很远的地方,要坐三天三夜的车才能到你那儿。”

      秦牧的声音顿时提高八度:“这么远啊?你到底在哪儿呀?”

      秦音回他:“昆明。”

      秦牧又问:“去昆明干什么呀?”

      “见客户。”

      秦牧“哦”一声,说道:“和客户一起吃饭吗?”

      “对。”

      “你们要吃很多天才能回来是吗?”

      “是呀。”

      “那你多吃点,我挂电话了,回来记得带遥控车给我玩哦。”

      “好。”秦音答应着,听到秦牧挂断电话,她才放下手机发呆了一会儿,她思考的问题是:她知道她的敌人是谁,但她没有能力扳倒他。

      秦音拿着手机,写短信,写了几次又删掉,又重新写,再接着删,接着写,如此反复五六次再写完一句话,不过五六个字,花了十几分钟时间,键入熟悉的号码,立刻点击发送。她迫不及待地想让她期待的事变成事实。

      **

      秦音的病房没有闲置太久,很快热闹起来,先来的人是警察,向她询问事发情况,顺便做笔录。
      送走警察后,接着到病房的第二批人是公司里的几个同事,多是中高层干部,程蔓也来了,不过打扮得花枝招展,眉间掩饰不住喜色,摆明了幸灾乐祸,嘴上照例假惺惺的说着让她多注意身体。秦音不生气,也不反感,表面功夫做得很足,虽然躺在床上,一脸病容,到底是化了淡妆,模样并不狼狈,嘴角含笑一一和众人寒暄,并不计较程蔓的敌意。如此,半小时过后,送走这些同事,秦音才松一口气。

      钟悦抱了一堆文件,放到病床旁的写字台上,等待她处理。

      秦音说:“幸好伤的不是右手,不然够麻烦的。”

      钟悦回头看她,直接说:“周总也来了,他在楼下。”

      秦音叹气:“唉,你们这是成心不让我喘口气。”

      钟悦吐舌:“那我去楼下拦着大BOSS,不让他上楼?”

      她话音刚落,周祁隽便推门进来,他依旧是修身的商务西装,没有换衣服,身量高大笔挺,面容英俊,嘴角挂着一丝不羁的笑,他走到秦音病床前,拘着腰,声音平和的和秦音说话:“怎么你不想看到我?”

      秦音连忙说:“没有。”

      此时钟悦十分懂得察言观色,已经轻声轻脚走出病房,关上门,及时离开现场。

      周祁隽抱着双臂,眯起一双又细又长的桃花眼,笑说:“你后悔了?”

      “从来不后悔。”

      “那你不安什么?”

      “我害怕我会成为西西弗斯。”

      “……”

      “众神为惩罚西西弗斯,要求他推一块巨石到山顶,但那块巨石太沉重,每次到达山顶很快又滚下去,前功尽弃,于是西西弗斯每天都在重复的做同一件事,推石头上山,接受石头滚下山的事实,如此循环往复永无止境,没有比这个更让人绝望的事。”

      周祁隽:“你担心我让你去竞争,又会碍着褚未展和唐家这一层关系,不会全力支持你?”

      “我不了解……”

      周祁隽说收敛笑容,面色严谨:“我等这一天等二十几年,等到现在也未必能扳倒唐家,这不是你和褚未展之间那点事,是我们周家和唐家两代人之间的纠葛。”

      秦音瞪圆眼看他,眼底情绪诧异,似乎酝酿着要说什么。

      周祁隽拍拍她肩膀,声音笃定:“秦音,我们都一样,你是我的同盟者,和我站在一条船上,利益一致,除了相信我,你别无选择。”

      秦音知道她和周祁隽不同,他们不同的地方太多,周祁隽自小便是王子,如今更是高高在上,而她是落魄千金,顶着“少女怀孕”的污名,没得好下场,又拖着一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实在不堪。

      她和周祁隽确实同盟,但周祁隽是掌舵人,她只是一枚棋子。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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