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的新生们》佐上鼬下

9、第九章

　　□□27岁的年轻帝王今天照例在御书房批改奏折，只是有些心绪不宁。肖丞相举荐自己的儿子任国子监祭酒，这道折子写得入情入理，言辞恳切，逻辑严密，让人没有任何批驳的理由。按理说，肖莫睿顶着当朝驸马的名头却在翰林院当个从四品的大学士，确实委屈了些，升他的官是理所应当的，从大学士到祭酒，官升一级，依旧隶属礼部，是再合适不过的了。可国子监如今这局势，这个朱红的“诺” 字，他是如何也批不下来。这道折子他已经压了大半个月，明天是最后期限了，丞相的奏疏，皇帝必须在一个月内答复，这是太祖皇帝定下的，祖制是自己无论如何不能违背的。到底该怎么办呢？年轻的帝王不由地有些头疼，这样的疼痛在他登基以来就没有断过，每日都有几阵，每一阵或长或短，实在折磨人。还好，今天的疼痛被福公公气喘吁吁的一个消息给终结了——那个人回来了。一听到这个消息，他丢掉朱笔，就往门外跑去，却被人拉住了衣袖，永福那老奴指了指他明黄的朝服，又指了指准备好的便衣，笑了笑。他忍不住有些脸红，居然如此毛躁，跟个毛头小伙子赶第一次约会似的，自己这般火急火燎，那人要是知道了，心中免不了更加轻贱自己，无论自己如何，他都视如草芥，毫不在乎。想到这，面色由红转得有些发白，透着隐隐怨懑之气。永福低着头，麻利地给天子换着衣服，感觉到天子的情绪波动，心中涌起一番酸楚来，皇上是他看着长大的，皇上对那人的心思，他是再明白不过的了，皇上掏心掏肺地对那人，那人却……
　　“好了，皇上。”永福帮着穿戴完毕了，本以为看着长大的皇帝会立刻奔向庆辰宫，毓纪却只是站着，并没有动作。“永福，你觉得我是不是该杀了那人？了了这份痴念。这样，这样便不必受这折磨了，对不对？”毓纪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闷闷的，压抑着杀气，掩不住地悲伤。这话听到永福耳里说不出的凄冷，他能怎么答呢？他只是一届阉奴，身份卑微，如果皇上的心结能由那人的死来解决，他早就下手了。可他知道，那人一死，皇上了结的不止是痴念，连生的愿望都会没了，行尸走肉地活着，与死何异。可那人不死，皇上备受煎熬，生不如死，好的是还有希望，希望那人的铁石心肠有触动的一天。他只能跪下，恭谨地说：“太祖的免死铁券在他那，陛下您不能杀他。”杀了他，您会更痛苦。
　　“唉~。”头顶传来一声叹息，然后是离去的脚步声。永福却一直跪在那，久久才起来。先帝，永福愧对您了，可我实在不忍心看皇上把自己推入深渊，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