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的新生们》佐上鼬下

10、第十章

　　毓纪一踏进庆辰宫就看见宫内空无一人，而那人在喂八哥，那只八哥通体漆黑发亮，嘴足鲜黄，眼睛是血一样的红色，摇头晃脑间，那眼像火星一样在夜色中闪烁。毓纪在门外看了会，那人也瞧见了他，也不加理睬，继续专心致志地喂他的鸟。毓纪叹了口气，走了进去，走到了那人身边。近距离看来，那人还和上次见面一样，清华无住，让人见之忘俗。他在那一边贪婪地看着，一边想着如何开始交谈。
　　“几日不见，陛下可好？”那人却开了口，那人不在喂八哥，转而看着他。那八哥站在那人的肩膀上，血红的眼睛也看着他。
　　“多谢皇叔关心，侄儿这几日万事皆好。”开了个头就好办多了。“不知皇叔如何，旧疾是否复发？”
　　“陛下何必明知故问？如果我今日不回来，明日陛下看到的就是我的尸体了。”那人的语气漫不经心，那八哥血色的眼睛变得深沉，诡异异常，看得人是偏体生寒。
　　“皇叔，这么说就严重了。小侄对皇叔倾慕憧憬还来不及，怎么舍得皇叔有什么意外呢？就算皇叔今日不回来，小侄一定会派人把药给您送去。”毓纪恨死了那人的那种漫不经心的态度，好像没有什么值得放眼里，更恨自己的这种调调，自己明明爱那人爱地要死，却为了自尊，一遇到那人就反射性装出一副毫不在乎，不以为意的样子。每次见面，说话都是虚以委蛇，针锋相对，最后总是不欢而散。
　　“毓纪，我们部要再这么互相折磨了，我累了，要怎么样你才能把药给我？”那人找了张椅子坐下，那八哥换了个肩膀站着。
　　互相折磨？到底谁在折磨谁？“韩子墨，朕的名字是你能叫得么！”毓纪不知怎的动了怒。
　　“陛下，恕微臣失礼了，可是韩子墨似乎也不是陛下该叫的，按辈分陛下该唤我一声皇叔。”韩子墨依旧那么坐着，看着毓纪青白交加的脸色，觉得如果自己跪下给他行个大礼，说完那段话，再让他给自己行个叔侄之礼效果似乎会更好。可惜自己现在痛得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了，更别说行礼了，现在只盼毓纪能尽快将药给他。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再拖下去，恐怕真要七孔流血而亡了。“陛下，您到底要怎样才能将药给我呢？你也不希望我死的对不对？”韩子墨放软了口气，那种漫不经心的神情没有了，有些苦苦哀求的味道。
　　没有几个人能在自己心爱的人露出这样的表情用这样的语气与自己说话而不心软的。何况是我们为情所困年轻天子。这时他觉得，如果韩子墨叫的不是陛下，而是他的名字“毓纪”就更好了。正准备将药递过去，不知怎的却想起了那道折子，如果现在问他，应该会有好的解决办法。“药，侄儿当然会给皇叔，只是侄儿有一道难题，想请教皇叔。”
　　韩子墨听了这话，无力感顿生，感情自己这条命是用来这么交易的。“请讲。”
　　“肖丞相举了肖莫睿担任国子监祭酒一职。那道折子写地滴水不漏，望皇叔能提点个好的借口推了他。”
　　“推了他？既然滴水不漏，就准了他。”
　　“准了，可如今的国子监，再多一个肖家的人参和进去，恐怕……”
　　怕各方力量失衡对吧，“准了他的奏，再将席敬瑭也调进去。”韩子墨忍不住揉了揉额头，觉得自己陷地越来越深了。
　　“肖丞相定会阻挠。”席敬瑭，虽说不知这个席敬瑭有何能力，但这招实行起来问题重重。
　　“给他换个身份，随便弄个职务，扫地，煮饭，陪读的都行，只要把他弄进国子监，在肖莫睿眼皮底下晃悠。不必通过朝堂进行人事任命。”
　　让赋闲的一个大学士去国子监煮饭打杂？这个，也不是不可。“不过，那个席敬瑭据说已经疯了。”
　　“不是据说，是确实疯了。”韩子墨的眼神有些冷，而那只八哥血色的眼睛红到了极点，像要滴出血来。
　　“既然疯了，让一个疯子进国子监有什么用。”
　　强忍着万蚁啃噬的痛苦，韩子墨对这样的一问一答有些不耐烦。“疯了最好，疯子才最折磨人，特别是有时候清醒有时候疯的疯子。这就是我的法子，你爱听不听。”说完便一阵气喘。
　　这下毓纪终于发现了他的不对劲，看见了他低头掩饰的冷汗，忙从锦盒中拿出药丸，让他吞下，又倒了杯水给他递去。等那人的疼痛缓和了，脸色渐渐恢复了正常，才问：“怎么会这样，因该还有一刻钟的时间才会发作才对。”
　　韩子墨嘲讽地看着他，：“这药吃多了，人就会产生抗药性，效果就会差，皇上该不会忘了，这药我吃了快二十年了吧。”
　　毓纪不再说话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父亲，怕自己的幼弟抢了自己和自己后代子孙的王位，削了那孩子的萧姓，强迫他改姓韩。又从他出生起就给他灌毒，用药物控制他。甚至，在弥留之际毁了药方。杀了与解药有关的所有人，幸亏还有永福记得那残缺的方子，这个方子是先皇一直给韩子墨服的，少放了几味药，让他的毒不能根除，每个月都要服用。如今这药的效果居然在退化，再这样下去，那人真的要离开自己了么？这么想着，他不知该怎么面对那人，只能走出了庆辰宫。
　　看着毓纪离去的背影，韩子墨觉得身心俱疲，他们两个彼此折磨了这么多年，还是要走到尽头了。如今他布的局已经启动，在过不久，自己的心愿就可以达成，自己和毓纪怕是再也无法相见了。从口中吐出未溶解的药，将它用油纸包好，塞在八哥嘴里，对着八哥说道：“小彦，你得快点了，事情进展地比我预计的要快。”说完，打开了墙角的一个小洞，里面的地道通向太医院，让那八哥进去。那八哥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沿着通道迅速向前走去。

---

作者有话要说：　　一日三更，自己就是这样，三分钟热度。大家多包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