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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八章 ...

  •   第八章

      由于今天天空阴沉沉的,所以心结早早地便将油灯点了起来,在昏暗的灯光下,心结轻柔的小手熟练地在一块翠绿的锦缎上来回穿梭。
      不一会儿,便将所有要绣的图案绣好了。她依然熟练地打结、将余线咬断。把锦缎从花绷上去了下来,最后再将图案移到灯光下仔细检查了一番。这才轻轻舒了一口气,心结随手将针刺到针线包上。
      这是她给那未出世孩子做的最后一样东西。经过几日的赶工,到今天总算是完成了。从一个木箱里拿出其他的一些绣品,并将它们再一次仔细的检查了一遍。这才找了一块布,把它们全部都包了起来。
      她打算今天就把这些绣品送过去,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不想让自己太过于难堪罢了。
      今天早晨无意中听到了下人们的谈论,她才知道秋湖出远门了,而且已经走了近十天了。他并没有来告诉她,而她也觉得无所谓。反正即使他在家里,他们也极少见面,就算是见了面也无话可说。到最后只是徒增她的慨叹。所以倒不如他不在,这样不管想不想见都见不着了,同时也让她死了那份心,反而更好!
      “夫人,吃饭了。”就在这时,专门伺候心结的小丫鬟宣儿走了进来。其实说心里话,她满喜欢这位新来的夫人的。只是这夫人太过于沉默少言,也不常搭理人,每次她来送饭,都只是叫她把饭放下,然后过一会儿来去碗碟就行了。
      但是每次来收拾东西时,总是发现食物只是被食用了很少一部分,有时甚至是原封不动。看着自己的主子日渐消瘦,她这个做丫鬟的,也在一边着急。总想去找老爷来看看夫人,可她在秋府毕竟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小丫鬟,哪能那么容易就将老爷请来呢?所以此时她也只能劝夫人想开点儿了。
      “把饭放在桌子上就行了,你过来,我有事要你去做。”心结一边收拾针线,一边叫宣儿过来。
      一听主子说有事要让她办,宣儿立刻来到主子身边:“夫人有什么事要宣儿办,您就吩咐吧。”
      心结将刚才包好的小包袱递给她:“你把这东西送到‘香园’去,就说是我给未出世的孩子做的。让她们一定收下。”心结又从书案旁的小柜子里拿出一条绢子递给了她,“我是从乡下来的,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这条绢子是新的,如果你不嫌弃,就把它收下吧。”
      “夫人您这是干什么?”宣儿急忙把绢子塞回给心结,“宣儿为夫人办事儿怎么能收夫人的东西呢?”
      “只是一条绢子罢了,再要其它的东西我也拿不出来了。”心结浅笑,将绢子塞回到宣儿手中。
      “那宣儿就谢谢夫人了。”宣儿一面道谢,一面小心地将绢子揣进了怀里,“夫人快些用饭吧,宣儿这就把东西送过去。”
      待宣儿走后,心结草草地吃了几口饭后,便坐在书案前看起书来••••
      也不知就这样过了多久,正看得入迷时,屋外却响起了一片嘈杂声。本觉得事不关己,但又隐隐地听见宣儿的哭喊声,只得放下书本,走出屋去。
      结果一出屋门,她立刻愣住了。只见宣儿头发蓬乱地跪在院子中央,身体还不停地颤抖着。周围站着七八个丫鬟。而在一旁的石礅上,坐着一脸盛怒的郑淑婉,在她身旁不远处立着个满脸精明的老妪。
      “淑婉妹妹,你这是做什么呀?”心结急忙走上前,想要将宣儿扶起来,但却被那七八个女人给拦住。没办法,心结只好转身面向郑淑婉,看看她此次前来究竟有何贵干。
      “淑婉妹妹?你凭什么如此称呼我?我可是堂堂北定王爷的亲外甥女儿,身份何等尊贵,就凭你一个山野村妇,也配这么称呼我?”郑淑婉一脸怨怒与不屑,声音已不复天籁,而且变得异常刺耳。
      弄了半天,原来她们是故意来刁难她的。不过想想也对,就凭她鄙贱的身份,是不配那么称呼人家的:“秋夫人,那不知您此时来‘心苑’有何贵干?”心结装出谦卑的模样,但在她的唇角始终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
      无论如何,她郑淑婉今天都必须将这狐媚子赶出秋家大门,否则等她将孩子生下来后,可能就真的要成为一位空有名份和地位的“活寡妇”了。
      并非她杞人忧天,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实在是事实就摆在她眼前,由不得她不信。这些日子里,虽然用孩子将他捆在了身边,可每天晚上两个人睡在同一张床上,他却连摸都不摸她一下。最后,他甚至以生意忙为由,天天睡在书房里,就算是白天,人陪在她身边,可心却早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不,她不甘心。他不要自己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成为下堂妇。所以就如奶娘所说的,她要趁秋湖不在的这个机会,赶紧将这狐媚子赶出秋家,否则他一回来,就算再做什么也都为时已晚了。
      轻轻抬起眼眸,望了望立在两步之遥处的沈心结,顿时胸中涌起一阵愤怒。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会败在眼前这个又丑又瘦的女人身上!气愤愤地站起身来,扯过奶娘手中的小白包袱,走到了沈心结面前:“你给我送这些东西做什么?想讽刺我这个做娘的什么都不会,而你这个做二娘的有多么心灵手巧,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心结想解释,可话还没说完,就被郑淑婉打断。
      “那你是什么居心呢?哦,我明白了,你是妒嫉我怀了相公的孩子,所以你就来诅咒我。我怀孕才五个多月,你却早早地便将小孩的衣服都做好了,你这么做分明是在咒我早产!”郑淑婉蛮不讲理,步步紧逼。
      “你••••”心结惊讶地抬起头,不敢相信郑淑婉会这样诬陷她,“我••••”本想申辩些什么,但沈心结最终还是闭上了口。
      算了吧,又有什么好解释的呢?反正不管是什么居心都已经无所谓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要说就让她说去吧,再次低下头,正巧望见了淑婉隆起的腹部。这也再次提醒了她,郑淑婉是个有孕在身的人,要发火、出气就随她吧。
      “你怎么不说话,装聋作哑吗?你说话呀,说你究竟是何居心。”见沈心结沉默不语、忍气吞声,郑淑婉的气焰更加嚣张,甚至以她“万金尊贵之躯”欺向沈心结。
      迫于无奈,心结只好一步步向后退,但她却丝毫不因郑淑婉的无理责难而难过,反而好想笑。她为何还要问她有何居心,在她心里不是早有定论了吗,又何必还来追问呢?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郑淑婉不停地尖叫、咒骂、欺近,而心结除了默不作声外,就只是不停地向后退•••
      突然,心结脚下不慎,整个人顿时失去了平衡,向后方倒去。
      “夫人••••”
      “结儿嫂子••••”两个不同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宣儿看见自己的主子有难,也顾不上自己此时的处境,立刻站起身,冲出重围及时扶住了心结摇摇欲坠的身体。
      而正巧来看望心结的秋云一进院门,便看见郑淑婉正蛮横地欺负她的结儿嫂子,堆积在心口许久的怒气,顿时全爆发了出来,不再犹豫、提起裙子冲上前去,一把推开了郑淑婉,来到心结身边。
      “啊•••••”郑淑婉不敢相信,此时有人竟敢推她,一个没留心,便失去了平衡,整个人重重地跌倒在地上。顿时她只觉得腹部一阵绞痛,随后就觉得一股灼热的东西从□□流出来。
      一看自己的主子跌倒,奶娘和那七八个丫鬟全部涌了过来:“小姐,您怎么样了?”
      “奶娘,我肚子好痛••••”话还没有说完,郑淑婉便已经痛的昏厥了过去。
      “小姐、小姐•••••”奶娘顿时傻了眼。
      “你们还不快去请大夫和产婆!”奶娘指着几个下人胡乱地大吼道,“还有你们几个,还不快把夫人抬回‘香园’去•••••”
      整个院子里的人随之乱成了一片。
      一阵嘈杂后,所有“香园”的人都离开了“心苑”,“心苑”也随之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心结、秋云、宣儿三人皆愣愣地站在院子中央一动不动。
      怎么会这样呢?她千方百计地忍气吞声,就是为了不伤害郑淑婉和她腹中的胎儿。可弄到最后,却还是惹出这么大的事来,想必秋湖一定会很生气吧?毕竟三十岁了才要初为人父••••
      突然,她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把抓住秋云的手臂就将她往院外推:“云儿你快走,你大哥而立之年才要初为人父,这次如果郑淑婉肚里的胎儿真要有什么不测,他必定会迁怒于你,所以你快些回家避一避,等郑淑婉没事了或你大哥气消了再来,听见没有?”
      “不,我不能走,事是我惹得,如果我走了,你怎么办?大哥一定会怪罪你的。”一人做事一人当,她不要结儿嫂子再受苦,更不要结儿嫂子为她顶罪。秋云立在院口,不肯再动,脸上布满了泪痕。
      “云儿,我很了解你大哥的为人,他不会那么不讲理。所以你尽管放心,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对于这一点,心结是十分确定。
      “可是••••”秋云被心结眼里那抹前所未有的坚定所震慑了,她不敢相信,到了此时,结儿嫂子竟还这么信任他的大哥。
      她不禁感慨,不知大哥究竟是几辈子修下的福分,才能让如此美好的一个女子,对他到这般地步。
      “别再可是了,我保证你大哥不会对我怎么样的,快走吧。”为了能让秋云,快些离开这块是非之地,心结极力地做保证,“宣儿,快带小姐出门,记住路上最好避这些‘香园’的人,省得再起争端。”
      “是,夫人。”宣儿领命,随后便带着秋云离开了“心苑”。
      § § §
      “小姐,喝些参汤补补身子吧。”奶娘坐在床沿,将羹勺送到郑淑婉的嘴边。
      郑淑婉喝下汤,才道:“奶娘,你说我该怎么办?那狐媚子没赶走,却把孩子给弄掉了••••都是那个该死的秋云,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为我的孩子报仇!”不禁的,郑淑婉举起手猛捶向床板,结果却扯得□□一阵剧痛。顿时两弯柳眉紧紧地揪在了一起。大大的杏眼中含满了无比的恨意。
      “小姐,若说为孩子报仇,我是不反对的。只是有几句话想与您说,不知您肯不肯听?”奶娘一面继续给郑淑婉喂着参汤,一面故作不经意地说。
      “奶娘,您若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吧。”现在她能够相信的人也就只有这个从小将她带大的奶娘了。
      “那我就直言了。”奶娘站起身,将空碗放在了桌子上,“现在您若向姑爷告上一状,自然是能为那未出世的孩儿报仇,可您有没有想过,秋云她毕竟是您的小姑,姑爷的亲妹子,若她这次因此而受了什么苦,将来必定会怀恨在心,再加上她本来就对那狐媚子颇有好感。若以后她们俩联手起来欺负咱们,可对咱们是很不利的。”
      “那依奶娘之意,咱们应该怎么办?”郑淑婉听的直打寒颤,若事情最后真发展到了如奶娘所说的地步,可就糟了。
      “所以,我劝小姐不如放过秋云一次算了。”
      “您是说不报仇了?不,那不行。我的孩子死得太冤枉了!”虽然怕奶娘所说的事发生,可让她咽下这口气,却也是万万不能的!
      “小姐此言诧异,我是让您放秋云一次,可没说让您不要报仇呀。”奶娘颇有些得意地卖起关子。
      “那您的意思是••••?”郑淑婉有些疑惑又有些惊喜地望向奶娘。只要能有两全其美的好法子,她是不惜付出任何代价的。
      “我的意思是,我们不如将此事嫁祸给那狐媚子,这样一来,姑爷就是再怎么喜爱她,也一定会因气愤难当而将她休出秋家大门的。与此同时,秋云也会欠咱们一个人情,等以后,您的地位在秋家完全稳固了,要报仇,还不是人由您了。”奶娘一边叨念,一边扶郑淑婉躺好在床上。
      郑淑婉听得不住点头,“事情到了如此地步,也就只有照奶娘所说的做了。”希望事情,真能如奶娘所说的那般发展。
      § § §
      “夫人、夫人,老爷朝着咱们这边过来了•••”宣儿一路跑到心结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看把你紧张的,你放心吧,老爷不会把我怎么样的。”心结拿起绢子为宣儿抹去额上的汗滴,“你先下去避一避吧,省得一会儿老爷迁怒于你。”她知道,他一定会找东西来发泄他的怒火的。
      “不,夫人,宣儿不走,宣儿要和夫人在一起!”很少会有人将她真正当人看,所以就是死,她也要保护夫人的周全。
      “快别说傻话了宣儿,我要你先下去,除了怕你受牵连外,还因为我有些话要与老爷说,你在一旁不大方便啦。”心结浅笑,多么天真、清纯的一个小姑娘,只要别人稍稍对她好一点,她就会感激那人一辈子!
      “既然这样,那宣儿就先下去了。”宣儿明白了心结的用意,这才安心地告退。
      待宣儿退出“心苑”后,心结微微整了整仪容,这才走出了屋门,可还没走到院门口,就碰上了一脸铁青的秋湖。心结感觉有异,连忙走上前去,想要向他解释:“相公••••”
      可秋湖却没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只在一瞬间,一记又狠又准的巴掌已落在了心结的脸颊上,心结一个重心不稳,硬生生地跌倒在地上。
      “为什么那么狠毒?”秋湖对着她跌倒在地的身影狂吼。但在他心里,理智却拼命地压抑着想要上前扶起她得冲动。不,即使会因伤了她而心痛致死,即使她会从此不再理会他,这次他也决不能姑息她。否则就对淑婉和那未出世的孩儿太不公平了!
      起初当他得知,孩儿是由于她故意推倒淑婉才导致被流掉时,他简直不敢相信那是事实。可当淑婉跪在地上,对着他声声断肠地哭诉时,这一切都由不得他不信了。
      她太令他失望了!天晓得,当他迫于无奈与她分开时,他的心有多难过,几乎是每时每刻,他都必须用尽全力才能克制住想要飞奔到她面前,从此与她不再分开的念头。所以他不敢跟她说话,更不敢主动去见她,深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疯狂想要她的心意。
      也正因为这样,每当想念她到几欲窒息时,他总会拿着她送他的荷包反复抚摸,然后一边又一遍地不停对自己说:只要等淑婉把孩子一生下来,他就一辈子再也不与她分开,不分开!••••可他万万没料到,她竟会因自己一时的妒忌,做出如此不人道之事来!老天,他的心好痛,他不敢相信,原来那个浑身充满了才气与灵性的心儿竟会变成如此这般。
      跌倒在地上的心结,霎时心如死灰!她倔强地直起身子,从地上站了起来,抬头望了望他决绝的脸孔,随后转身走进房间,始终没有在言语,因为此时已没有什么值得再说的了!
      秋湖只是直直地站在那里,看着她颤悠悠地起身走进房间,却一动不动。他不知道给她一巴掌这个惩罚够不够重,但他知道,此时他再也无法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举动了,老天,他的心好痛,他是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愿伤她半分的,不愿意!
      § § §
      她终于知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恩宠究竟是多么的浅薄了!她也终于明白一个男人所谓的誓言,不过如同任何一个女人身上的下等饰品一般,灿烂、繁多、却又不值一文!
      老天,多么可笑且愚蠢!可她却还是信以为真了,而且还为了它们抛弃了自己所有的才气、聪慧,甘愿沦为一个庸俗又愚笨的女人,最后她甚至连自己的尊严也都一并不要了,可她得到的是什么?不外乎屈辱、伤痛和被人践踏到斑驳难辨的尊严!
      该流泪吗?毕竟在他付出了这么多之后,她依然被抛弃了,就如同一件被穿旧了的衣服一般。
      可她不!因为她的泪早已在那一个个孤独且无助的夜晚流干、流尽了!每一个黑夜,当她从噩梦中惊醒时,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是将自己紧缩成一团,不停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他曾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语。同时,用自己无止尽的泪水来伴随自己直到黎明的到来,然后无言地舔噬着寂寞的苦楚,只因为一份信任,对他的信任,她留在了秋家,终日委屈自己、欺骗自己、甚至是毁灭自己,然而最终,这一切都只化成了一场空无!
      既然这样,那她留在秋家,又还有什么意义呢?无疑是自取其辱罢了,不,她不要再经受痛苦,更不要别人再来折辱她仅剩的最后一点点尊严,再也没有人可以了!
      § § §
      诺大的厅堂内,秋云慌乱地踱着步子。不为别的,只为自己的相公和大哥昨日风尘仆仆地从异乡赶回了京城。
      这足以证明大哥对郑淑婉流产的是有多么得在意!所以她好怕大哥会在盛怒之下伤了结儿嫂子。毕竟此时在他们之间已毫无情意可言了。大哥能将结儿嫂子一人撇在“心苑”一个多月不闻不问,谁还能保证,他不会因此事而伤害结儿嫂子,甚至是动手打结儿嫂子呢?
      不行,她要去大哥家走一趟,并不是她不相信结儿嫂子对她说的话,实在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绝不允许任何人再伤害她的结儿嫂子,就连她的大哥也不行。
      “怎么了,云儿?”刚从外面回到家的于子谦,一进正厅门槛,便看见自己的小妻子正在那儿慌乱地踱着步子。
      “嘎?没•••没什么。”秋云一愣,才心虚地回答道。
      “不可能没事。”于子谦笃定,如果连自己的妻子心里有没有事,都不了解,那还要他这个相公有什么用,“从我回到家到现在,你都是这么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还敢说没什么?”
      “原来早就被你看出来了。”没法子,谁让她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只要心里一有事,立刻全摆在了脸上,让别人想不知道都难。
      “那我先问你几个问题好吗?”秋云决定先探探口风,再作定夺。
      “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吧,为夫的一定是有问必答。”于子谦浅笑地搂过秋云的纤腰,让她舒服地靠在自己怀里。
      “对于郑淑婉流产的事,我大哥真的很生气吗?”秋云一面问,手中一面紧张地纠缠着一条绢子。
      “当然生气了,要不然我们也不会那么急匆匆地赶回来,毕竟是三十岁了,才要初为人父嘛。”于子谦抬起秋云的脸,想要看看自己的小妻子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那大哥有没有对结儿嫂子怎么样?”秋云一听顿时慌了神儿。
      “沈心结?”一提到那个女子,于子谦不由地叹息。他原本是极欣赏她的,她的才气和那股子特殊的灵性,让人不得不承认,她确确实实是一名不可多得的奇女子。
      只可惜,她却被一时的妒忌磨掉了所有的才气与灵性,让人不得不感叹人性的善变呀,“只能说,她实在是太糊涂了!”
      “太糊涂?结儿嫂子她到底怎么了?你快把话说清楚呀。”秋云急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她没怎么,只是她也太糊涂了,她好好的又不是不能怀孕,何故要将淑婉夫人推倒,害得人家流了产,也枉送了一条小生命。”
      于子谦话音还未落,秋云已如被人当头打了一棒一般,脑子里顿时成了一片空白:“是谁说的?这些都是谁告诉你们的?”
      “淑婉夫人、奶娘、甚至是‘香园’里的每一个人都这么说的呀。”他不明白,他的小妻子为何这般的死脑筋。
      “她们说,我大哥就信了?”如果是,那她一辈子都不要原谅她的大哥了!
      “当然信了••••”突然地,于子谦被云儿眼里那一抹前所未有的恨意所震慑,“云儿,你怎么了?”
      “她们说,你们就信,你们还真好骗!”秋云低吼出声,眼泪同时也崩溃一般地流了出来,“相公,我老实告诉你吧,将郑淑婉推倒,并害她流产的人不是结儿嫂子,而是你妻子——我!”
      “你说什么?云儿,快些给我说清楚!”一听秋云此言,于子谦也不由得急了。
      如果沈心结真的是被冤枉了,那以她孤傲、刚烈的性子,不管秋湖是给了她怎样的惩罚,她恐怕都不会原谅秋湖的吧?
      于是秋云一面哭泣,一面将那日发生的事,仔仔细细地给运子谦讲了一遍。
      “老天,你可将他俩人给害苦了。”于子谦在听完秋云的讲述后,不由地哀叹。
      “你说什么?••••”正要问个清楚,秋云却被于子谦一把拉住直向厅外走去,“相公,你要带我去哪里?”
      “你大哥家!”希望还能赶得及,希望事情还没有演变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 § §
      “什么?秋云你把你刚才说的话,通通再给我说一遍!”秋湖怒吼,脖子上的青筋骤然全胀了起来。
      可秋云完全不惧怕秋湖满脸的怒火:“郑淑婉是我推倒的,不是结儿嫂子,你若不信,大可将结儿嫂子的贴身丫鬟宣儿叫来,问个清楚!”
      闻言,秋湖立刻对着站在一旁,早已呆若木鸡的下人狂吼着吩咐。
      老天,怎么会这样?他冤枉了心儿,老天,不会的••••不会吗?
      不一会儿,下人便将宣儿带了进来,宣儿一进门槛,还没等秋湖问话,便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单薄的身体几乎缩成了一团,并且不停地颤抖着。
      “说!淑婉夫人流产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秋湖对着宣儿大吼,一双锐利且充满了血丝的眼眸几乎要将宣儿撕碎。
      “那日•••那日•••”宣儿被吓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不断地掉眼泪。
      秋云狠狠地撇了秋湖一眼,走到宣儿面前,将她抖得几乎要散架的身子扶了起来:“宣儿别怕,那天发生了什么事,你尽管说,一切后果都有我顶着。”
      宣儿使劲地用衣袖抹掉泪水,哽咽地开口:“那日,妇人做了一些小孩儿穿用的衣物,让奴婢送到‘香园’去,说是给淑婉夫人的小孩做礼。奴婢照吩咐将东西送到‘香园’后,淑婉夫人和奶娘却说,我家夫人不安好心,并将奴婢打骂了一顿。之后又带这众丫鬟到‘心苑’里叫骂,我家夫人出屋,问发生了什么事,结果却遭淑婉夫人一顿冤枉。我家夫人碍于淑婉夫人有孕在身,一直也没敢出言辩驳。后来我家夫人脚下不慎,险些跌倒,正巧赶来的云小姐,急着救我家夫人,这才在无意中推了淑婉夫人一把,谁知••••”
      “够了,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秋湖踉跄地跌坐在椅子上,老天,他果真冤枉了心儿,他终于还是伤害了他最最心爱的心儿,为什么老天要这般对他不公平?不,他不要失去心儿,他不要失去他视为生命般珍爱的心儿!
      于是飞也似地狂奔到“心苑”进入心结的寝室,却发现房间内空无一人:“你家夫人呢?”
      “不、不知道••••”随后赶来的宣儿上气不接下气地回答。
      “你不知道?!”秋湖简直要崩溃了,他不敢相信,竟连心儿的贴身丫鬟也不知道心儿在哪里。
      “扑通”宣儿被秋湖一脸阴郁吓得再次跪倒在地上,“夫人从来不让下人随便进入‘心苑’,就连用饭,也只是由奴婢一人将饭菜端进来,放在桌上,等一会儿后再来收拾碗筷罢了。”
      秋湖转头,看向桌子,果然有些饭菜放在那里,但原封未动:“这些饭菜都原封未动,你难道都没发现,夫人不见了吗?”他急得快抓狂了,老天,他的心儿究竟到哪里去了。
      “夫人一向很少吃饭,有时一两顿不吃也不足为怪,而且奴婢看见夫人的玉钗还放在书案上,平日夫人把玉钗当宝似的,所以奴婢还以为夫人只是心情不好,出去散心了。”
      “玉钗,什么玉钗?在哪里?”新湖心脏骤然紧缩,一股不祥的预兆霎时笼罩了他的全身。
      “在夫人的书案上。”宣儿急忙举起手指向书案的一个角落。
      秋湖发狂似的扑到书案前,一眼便看见了独自躺在那里的一株青翠、健壮的玉竹。怎么会这样?!他颤抖地拿起那株孤零零的玉竹,一颗心瞬间变成了碎片。
      心儿答应过他不将这两株玉竹分开的!可现在却狠心的弃下一株孤独地躺在那里。老天,他的心儿还是狠心的弃他于不顾了。不自觉中,他将手中的玉钗捏得死紧,任由那锋利刺破他的掌心,血液一滴一滴顺着竹叶流了下来。
      “大哥,你的手流血了。”这时才慌追赶来的秋云,一眼便看见了那翠绿中更显夺目的鲜红。她急忙走上前去,想要为大哥包扎,虽然是那么地恨他,可毕竟血浓于水呀。
      然而秋湖却一把挥开了她,拉住站在门口的于子谦就往外奔去。
      他不会这么容易就向老天低头的!他更不允许自己这么容易就失去心儿,他要做着最后的一搏,即使只有千万分之一的希望,他也决不放弃!
      § § §
      繁华的集镇街道上,两匹高头大马在过往的人群中缓慢的前行着。
      “秋湖,放弃吧。她根本没有走这条路。”于子谦实在不想泼秋湖冷水,可事实就摆在眼前,由不得人不信。
      “不会的。”秋湖坚信,这是他最后的一个希望,“离开京城,她除了回月镇还能去哪儿?虽然路途遥远,但总比漫无目的的瞎走好,心儿是极聪慧的女子,她不会做漫无目标的傻事。”其实这也只是他的猜测罢了,但他不要自己泄气,否则他就真的会失去心儿了,所以他必须保有一份笃定,必须!
      “可是我们都朝着这个方向走了尽六十里路了,却还是没有她的半点讯息。”对于一个弱女子,是根本无法在一天一夜中走这么多路的。更何况,沈心结还可能是身无分文,又近一天没吃什么东西。
      秋湖没搭话,只是翻身下马,一面牵着自己的爱马,一面使劲地在过往的人群中寻找着那久违的身影。
      也不知走了多久,来到了一个茶水摊:“子谦,喝杯茶吧。”秋湖走过去,将马拴好,然后坐在一个空位上,对于这个兄弟,他实在有说不尽的过意不去。
      于子谦没有言语,只是将马拴好,坐在另一个空位上,喝起茶来。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头儿,一屁股坐在离秋湖不远的空位上,大叫道:“快上茶来!”话语中的愤怒显而易见。
      “怎么了?赵老头,是谁把你给气成这样了。”茶水摊的小老板一面上茶,一面问道。显然两人已十分熟识。
      “还不是咱们镇上那几个泼皮无赖,真是气死人了,看见人家一个外乡妇人头上戴了只好钗子,就围上去强取豪夺,这还不说,拿到了钗子后,又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人家良家妇女,你说是不是丧尽天良了。”
      “请问大叔,那位妇人长得什么模样?”听到老者的一番话后,秋湖不知怎的,突然打了个寒颤,不祥的气息也愈来愈浓厚,最后,终于忍不住冲上前去问个明白。这总比在心里悬挂着好太多了。
      “长相?那倒看不太真实,只是记得那钗子倒挺奇怪,打远一看像一株翠竹似的••••”
      “她在哪儿?!”老者话未说完,秋胡便已狂吼出声。是她,是他的心儿没错!
      “那,在那边。”老者被眼前这位气宇轩昂的青年人的吼声吓了一跳,只能反射似的伸出手指了指那边的人群。
      秋湖没再言语,只是飞也似的翻身上马,直朝着远处的人群冲了过去。
      来到跟前,秋胡越过看热闹的人群,一眼便看见被几个男人围在中央,披散着长发、孤立无援的心儿。毫不犹豫地。立刻从马背上施展轻功,跃到了心儿与那几个男人中间。
      “喂,你这个小子,是哪里跑来的。”为首的一名男子,依仗着自己人多,狂妄地叫嚣着。
      秋湖依然没吭声,微微抬起头,用那锐利如剑、寒冷似冰的眼眸掠过他们每一个人的身体和脸庞。他脖子上的青筋明显的起伏着。身体里的嗜血因子也开始泛滥成灾。敢伤害他的心儿,就必须付出沉痛的代价!
      没有给那几个地痞任何求饶的机会,他便将他们全部打趴在地上,甚至捏断了他们的手骨和脚骨,让他们从此成为废人,也省得他们以后再危害乡里。
      收拾完人渣,秋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转过身,打算向他的心儿解释,结果却看见心儿摇摇欲坠的身体,此时再也无法坚持地倒了下去。他就如同第一次见到她时那般机敏地勾住她纤细的腰肢,一把将她柔软异常的身体带入自己的怀中。
      但这次,他却惊讶的发觉她浑身灼烫的惊人!
      一直站在身边,既不吭声、也不出手的于子谦适时走了过来,将马牵到秋湖面前:“走吧,残局就留给我好了。”
      秋湖没有言语,抱着心儿上马,夹着尘土,迅速向秋家的方向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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