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雨暗阁》架流空路

19、忽然浮现的脆弱

　　见到畈伍莫北才明白为何那些下人会有这样的反应，他看着蜷缩在床角的畈伍久久无法言语。
　　纠结杂乱的黑发覆盖着畈伍瘦弱的身体，他低着头，缩着肩，怯生生的圈着手臂，一动不动的维持姿势，却高度警觉着周围的环境。
　　三日里滴水未进，如若不是莫北不惜大批昂贵药材，又以自身真气渡他，想是现在便是醒了，也无力起身。便是如此，整个人也消瘦不少，原就清弱单薄的身体此刻已是皮包骨头了。
　　裸露在凌乱单衣外苍白至以近透明的肌肤上触目惊心的伤痕，虽然已见了多次，现在看去仍让莫北暗暗的觉得心惊。数目众多的连自幼习武的他都比不上，虽俱是陈旧的伤痕，但从创面上看当时已险要他小命，能活到现今已是不易！

　　莫北无意识的向前一步，脚不知碰到什么东西，发出清脆的声响。将畈伍惊得跳了起来，他往床里缩得更深，身子越加的小了。
　　“是……我！”莫北艰涩的开口，看了眼地上的银盆和满地的水。小心翼翼的向畈伍靠近：“我是莫北。”
　　畈伍对莫北的话无动于衷，却对他的举动反应异常。无助的往里缩，退无可退时，只能战瑟着的将自己拥得更紧。
　　莫北叹气，将语气放得更低更温柔些缓缓道：“你已昏迷三日，我们都很担心你不会醒。你身上可有什么疼痛的？我唤大夫来与你看看？”
　　在莫北以为不会有回答之时，畈伍发出微弱的声音。
　　“什么？”莫北有些紧张的问道，将头凑了过去。
　　“水……”畈伍沙哑着嗓音，颤抖着道：“好多的水……好冷……好疼……我会死的。”
　　“你……不会死的。”莫北柔声道，将手放在他紧绞在一起的手指上，虽然被挣扎却仍旧坚定而稳重的握实。“你看，我的手是暖的。周围没有水，我在你身边，向你保证，不会让你再受到伤害。你要做的便是将身上的伤养好，将自己养得再胖一些。”

　　莫北有些愧疚的看着锁骨深陷的畈伍，做了个让他停止所有挣扎的举动。他将他冰冷的手指双手握实放在唇边呵着暖气一下一下的搓合着。
　　畈伍睁大空茫的双眸，苍白的脸上忽然浮现脆弱无助的神情，一滴泪从眼角浮出顺着脸颊滑落，而后是两滴三滴。
　　莫北惊讶的看着眼前肆无忌惮流着泪的畈伍，心下里忽然涌起的心疼怜惜混合着愧疚，一时间只想着安慰他，“怎么哭了？”他伸手想将畈伍脸上的泪拭去，却发现越试越多，一时乱了手脚。
　　“够了！”终于忍无可忍的将畈伍拉向自己，与上次高烧时的姿势一模一样，让畈伍平顺的靠躺在自己的怀里，听着自己的心跳声。感觉胸口的衣物被他的泪水渐渐浸湿，期盼着他可以像上次一般安然入睡。

　　一下一下的扶着他的背，想着也许可以让他舒服些而不敢妄动的莫北。看着窗外渐渐落下的夕阳，将屋子洒满金黄昏沉的颜色，心里五味混杂，一时感触良多，理不出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