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溺深渊》縼之未懸

3、相遇 不相识

　　第二章

　　厅内好不热闹，两对老人正在闲话家常，三小姐在和祁双聊些女孩家的事。唯独祁渊，拿着茶杯，也不见他品饮，若有所思的坐在一旁。
　　“渊儿，在想什么？”祁父问。
　　“爹。”
　　“看你也无事。去辰园找望辰吧，他身体弱，很少出辰园的。前几日你去过了，去和他聊聊。”洛夫人道。她希望能有个和望辰志趣相投的人，成为至交。
　　在和三小姐交谈的祁双一听，便道：“伯母，我能和大哥一起去吗？”自那日见了望辰，心里觉得煞是很喜欢。
　　“呵呵，当然能。辰园一天到晚都清静的很，你们去热闹热闹也好。去吧去吧。”洛夫人巴不得她和望辰在一起呢。
　　“谢谢伯母！呵呵，大哥，我们走吧。”说完，拉着祁渊走出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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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辰园
　　洛望辰坐在园内长廊上，倚着廊柱看棋谱。
　　“望辰，祁少爷和祁小姐来了。”齐儿一边在石桌上摆好棋盘，一边道。
　　起身走到桌旁坐下：“去沏三杯上好的碧螺春来，再拿点小点心就好。然后就去休息吧。”
　　“哇！哥，洛哥哥这里好淡雅哦，跟他给人的感觉一个样呢！哥，你说是吧？”远远的，就听见祁双灵透的声音传来。
　　嘴角缓缓扬起。这丫头，还是一样活泼啊。“齐儿，再端些甜点来。”
　　“好的，望辰。”齐儿应声走出辰园。
　　祁双走到望辰身边，看着放在桌上的棋盘，兴起道：“洛哥哥，我和你下一盘可好？”
　　“好啊。双儿，我就让你五子吧。”说完，任她放五颗棋子。
　　“啊，不行了。哥，你帮帮我吧。”只不到一刻，她遍溃不成军，转而向祁渊求救。
　　而他却定定得看着那盘棋。他……刚刚唤她双儿……
　　“哥，帮帮我啦。”她撒着娇。
　　看着她可爱的脸庞，望辰微笑着说：“祁公子，不帮帮令妹吗？”
　　“渊或祁渊。”他的目光突然看向洛望辰。
　　“什么？”什么意思？
　　“唤我渊，或祁渊。我不想再听到祁公子这几个字。”你那么唤我，让我好生……难受。
　　“那么，祁兄请吧。”洛望辰淡笑道，也换了个称呼，却不是祁渊所想听到的。
　　“……”那么不愿唤我吗？“罢了……”不逼迫于你。
　　执起棋子，开始接手祁双那惨不忍睹的棋局。迅速将棋导入正轨，而望辰也开始了认真的对弈。招数已不像方才那样柔和，反而招招凌厉，步步紧逼，丝毫不肯退让。
　　一旁观棋的祁双，因为棋局逐渐的深入，而感到无趣。走向不远处的凉亭，一把上好的筝就放在亭内的桌上。忍不住手痒，伸出纤指轻触琴弦。“嗡”的一声，有如破竹之音。
　　下棋的望辰一听到琴音，柔柔地笑了出来。这个绝美的笑容，让对面的祁渊看呆了，连棋子也险些下错了地方。
　　“承让了。”清道一句。“齐儿，收了棋，去凉亭里。”
　　“为何不尽全力？为何要谦让与我？”那盘棋，本可让他永无翻身之地。虽然望辰招招凌厉，却招招都保留了几分。
　　“你棋艺奇高，我已尽了全力。”边端起甜点走向凉亭，边微笑道。
　　“若你真尽了全力，岂是只赢我三子？你为何……”祁渊为望辰的谦让感到不甘。
　　“祁兄，你是朋友，为何要将你赶尽杀绝？再说，这只是一盘棋罢了，你又何苦这般计较。”
　　朋友吗？如果真是朋友，为何对我如此的疏离……
　　“洛哥哥，你可会弹筝？”祁双拉住望辰的袖子，眨着灵透的眼睛问道。
　　“双儿，你唤我望辰便好。那筝，我已经许久未曾碰过了，你可会弹？”望辰笑看着她。
　　“呃……不会。不过我哥会。哥，你弹给我们听吧。”祁双俏皮地吐吐小舌，而后看向祁渊。
　　可祁渊却愣愣地看着洛望辰，不发一语。
　　“祁兄，可否弹奏一曲，让在下一饱耳福？”他又闪神去了哪里？
　　“啊！也好。那我就弹一曲吧。”拉回远走的思绪，说完就在琴旁做下。
　　须臾，悠扬的琴声响起，低徊怅然，如泣如诉。好似把心中无限的悲凉，都随这琴音，一发而出。
　　渐渐琴声低缓，饱含悲凄。
　　一曲终了，让人久久无法回神。祁双早已泣不成声的用绢帕擦着眼泪，齐儿也在一旁偷偷的拭着泪水。
　　祁渊用悲凄的眼睛定定的看着洛望辰。想看清他眼睛里的情绪，哪怕一点点也好。可是，他失望了。那里依旧一片淡然，波澜不兴。
　　祁渊的心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抓住一般。一时间痛的无法呼吸，眼眶开始发热发酸。
　　“祁兄，这曲子可有名字？”轻啜一口茶，微微低头看着手里茶杯。
　　“情忘九霄。”自嘲一笑，你既没有任何感受，为何还问名字。
　　“望辰！”齐儿忽然惊叫。

　　“望辰！”齐儿忽然惊叫道。
　　这声惊叫，让所有人的视线全部看向望辰。
　　一滴，两滴……原本月色的长衫，被不断从嘴角流下的鲜血，染成了片片殷红。
　　齐儿迅速跑过去，扶住望辰那单薄的身子。急急地喊着：“望辰，望辰，你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就吐血了？”拿起衣袖就擦拭着他的嘴角，可血却仍然不断地流着。
　　一道身影飞快地掠到望辰的身边，惊恐道：“望辰……你怎么了？怎么会……吐血？！”双手颤抖地为他擦着汩汩血红。
　　洛望辰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绕过祁渊，倚靠着齐儿，步履不稳地走向室内。齐儿哭道:“望……望辰，我……我这就去告诉老爷夫人，让……让他们去……去找大夫来……你等着，我……我这就去……”
　　“……别去……”气弱得喘出两个字，成功的止住了齐儿慌乱的脚步。
　　“望辰……？”齐儿的泪，掉的更急了。
　　“别去……不能……让爹娘……担心……”眼中一片蒙蒙胧胧，却透着坚定。直到感觉齐儿无奈的点了点头，才让黑暗吞噬，昏了过去。
　　“宵！”祁渊一把抱起他，迅速进了屋子，放在淡蓝的帷帐内。紧紧握着他修长的手，放唇边细细的吻着：“宵……你别吓我啊，我……我受不了的。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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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誉，他不是我杀的，你可信我？”眼含期盼的看着誉，希望能说出他想要的答案。
　　“凌霄！你为何要将我手足杀害？有错的是我，对不起你的也是我，你不高兴大可对我出手。为何要针对手无缚鸡之力的他们？他们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了？你说啊！”期盼落空，反而得到更严厉的指控。
　　胸口一痛，踉跄得后退几步，神情愣怔：“誉，他们是你的手足、至亲，那我呢？我算你的什么？他们说什么便是什么，你把我置于何地？”
　　“你是我所爱之人。但是，你将我至亲手足杀死，便是我的敌人。”虽然苦涩，却有更多的坚定。“来人。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凌公子踏出房门一步！”说完甩袖离去。
　　“关誉！你连解释也不肯听吗？你怎能如此对我？你回来，回来啊！关誉！”凌霄向关誉跑去，想要留下他，可房间的门却被家丁无情的关闭，落锁。心中的悲凉凄楚，幻化成一声声的呼喊，最后终成为空茫：“关誉你回来，关誉，关誉……回来啊，关誉……关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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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誉……”
　　缓慢张开毫无焦距的墨瞳，对上祁渊那双焦急的眼睛：“望辰，望辰……”
　　洛望辰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人，似乎不认得他，又好像是在透过他在看别人。梦呓般的吐出两个字：“……关誉……”
　　“宵，你……记得我了？认得……我是关誉了？”脸上的不安立刻被欣喜取代。
　　“望辰醒了，望辰醒了……”隐隐的传来祁双甜甜的嗓音。
　　“望辰，望辰你可醒了，你……你吓坏我了，我，我呜——”齐儿看到望辰睁开了眼，在松了一口气后，放声哭了出来。
　　被哭声牵动，失焦的眼渐渐透出清明。“齐儿，莫要哭了，我没事。”在齐儿的帮助下，慢慢支起身子，靠在床头上，无力道：“我晕了多久？”
　　“近一个时辰了。”祁渊声音喑哑发抖。
　　“双儿呢？没吓到她吧？”刚刚那一幕，一般人见到了也会腿软吧，更何况一个柔弱的女子。
　　“……没有，她没事。没有吓到她……可你却——”吓到我了，以为你又要离我而去……
　　“那就好，那就好。”
　　“望辰，找个大夫来瞧瞧可好？”祁渊不放心的皱着眉头。
　　“是啊望辰，找个大夫来吧。”齐儿也一脸的不安。
　　“不用了，齐儿。我没事，你别担心。”伸出手帮齐儿擦干泪水，边轻声道。直起身子要下床时，发现染血的长衫不知何时已被换下。星眸疑惑的看着齐儿。
　　“哦，是祁少爷帮你换的衣服。”齐儿倒了杯水，端给望辰让他润喉。
　　“多谢祁兄。”
　　“望……辰？”听到他传来的淡漠，祁渊全身立时绷紧了。
　　“祁兄，双儿，此事希望只我们四人知道便好，莫要传了出去。你们能否应了我？”
　　“望辰是不想让伯父伯母担心吧？”见望辰点点头，祁双答道：“知道了，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望辰你就放心吧。”
　　淡淡一笑，看向祁渊：“祁兄，你呢？”
　　“…………”祁渊静默不语。
　　“祁兄？”
　　“齐儿，你和小乐先离开，我有话要和望辰说。”虽是对着齐儿说话，眼睛却没有离开洛望辰。
　　“望辰？”齐儿询问着意见。
　　“哥？”祁双眨着大眼看向祁渊。
　　“双儿，点坊的桂花羔，你不想去尝尝吗？”
　　禁不住诱惑的，祁双双眼立刻睁大发亮：“真的吗？在哪里在哪里？”早就闻名点坊的点心是出了名的好吃，却一直没有亲自尝过，这次说什么也不能放过。
　　“齐儿你陪双儿去点坊罢。记得带上几个家丁，路上小心一点。”
　　“那……哥，望辰，我们走了啊。”说完就急忙拉着齐儿的手走了出去。

　　听到门被慢慢关上，洛望辰轻轻一震。回想起梦里的那一幕，关誉闭门，落锁。呼吸骤然一窒，脚下一个不稳，险险跌于地上。祁渊箭步上前，伸手要去扶他，望辰脚步一转，不着痕迹的闪了过去。祁渊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
　　伸出的手就这样僵在空中，不知道是收回还是不收。心里升起隐隐的恐慌，望辰为何要……躲着我……
　　洛望辰稳住脚步，吐出胸口的闷气，在桌旁站好。双眼迎向祁渊，淡笑着：“祁兄，有什么事或什么问题，你一并讲了罢。”
　　看着他亲和疏离的笑容，祁渊感到无比的挫败。涩然一叹，他低问：“刚刚呕血，是因为那曲名吧？你已经想起一切了？是不是？你也知晓我是关誉了，是不是，宵？你告诉我，告诉我！”
　　无奈一叹。这话问了那么多遍，为何还是问不腻呢。“祁兄，我已说过多次，我不是宵。你为何还要再问。刚刚呕血，是身体弱的缘故，并不是那曲‘情忘九霄’，你莫要想多了。还有，我只知道你名唤祁渊，并不是什么关誉。你所谓的想起一切，我不知是何事。我再说一次，我是洛望辰，不、是、宵。你莫要再忘了。”望辰最后一字一顿道。
　　祁渊听了这番话，心里一阵发寒。慢慢落在身侧的手，在袖里紧紧握住，颤抖。刚刚在蒙胧之间，明明说了“关誉”二字，为何现在却又不认了……宵，不，望辰啊望辰，你究竟要如何，才肯认了我呢。
　　沉沉的开了口：“在那蒙胧之迹，我真真听到‘关誉’二字，由你口中说出。你，为何就是不认？”
　　洛望辰瞳眸蓦然一缩，急忙背转身体。他，……听到我叫了‘关誉’……在那睁开眼的瞬间，便冲口而出了么？……真实的反应远比头脑……要诚实的多……好危险，太危险了。再如此下去，迟早会……
　　转头面向祁渊，唇角微扬：“祁兄，既然已说是在蒙胧之迹，我又如何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若连梦境般的事，都要让我记住，祁兄，你不觉得太为难人了吗。”
　　“为难……”声音低的，似要发不出来。原来，让你认得我，记得我，是让你为难，让你……为难……
　　——那我呢，你又何尝不是在为难我？明明心爱的人就在眼前，可他却不认得我，不晓得我。这让我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呐……
　　祁渊张口，却又欲言又止。满肚子愁苦，却怎样都冲不出干涩的喉咙。忽的，祁渊大笑出声。推开房门走了出去。笑声也随着他的离开，变远，变淡。
　　徒留一室的，唯有——
　　悲也，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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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确定祁渊已经走远，不会折回的时候。才微弱的唤着：“……关誉，关誉……”两个字，如心头刀绞一般。带着疼痛，负着酸楚。
　　空茫的眼睛，看着空荡的房门，想起他离去前的笑声。伸出双手，慢慢环住自己。身体如风中残烛，剧烈颤抖着……
　　似再也无法支撑，顺着床栏滑了下去。坐在地上，一片冰凉，刺骨。仰头倚在栏上，两行清泪无声滑落。凄楚……无限。“关誉，原谅我……原谅我……”如泣如诉的，流出颤抖的红唇。

　　房外的参天大树之上，一道雪白。看着屋内酸楚的人儿，兀自叹息着。在心里下了决定。身形微动，便飘然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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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汗~
现在只能填坑填到这里~~~
一周才回一次家的我~~ 平时想填坑也填不了啊~~~
谁让懸子个人比较懒 宁愿打出来也不愿意用手写啊~~~
希望各位原谅偶撒~~~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