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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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就像……傻瓜……
九月无言地垂下头，虚浮地抚摸膝上的武士刀，坚硬冰冷的黑铁刀鞘却使她感到一阵暖意。她用指尖推着刀镡抽出一截，如雪的刀面闪过一道银光，映出她浑浊如死水、浮沉着万千思绪的眼睛。浅浅的绿色被折线分错成奇异的两段，看上去很可笑。
——明明应该离开，为什么还会忍不住跟过来？
九月恍惚地将指腹压在锋利的刀口上摩挲，乱成一团毛线的大脑分析不出皮肉割伤的痛楚，她甚至从中体会到了一丝自虐的快感。抽着烟等红灯的一月看不下去了，劈手夺过她的刀扔进后座，死死攥住九月纤细的手腕，尖利的红色指甲几乎刺进了少女的肌肤。
“你在发什么疯？”一月的眼神就像在看逃出笼子的精神病人。她叼在嘴边的火红烟头映得她的脸忽明忽暗。一截烟灰被夜风吹落在典雅整洁的裙装上，她也不费心掸去。
“你在发什么疯。”一月又重复了一遍，不过这回用的是陈述语气。她失望地看着状态不对的九月，略略减小了力道、让少女的手如滑鱼般落下，“一见到你我就发现你变了，但我没想到你竟会变成这种无病呻/吟的小女生。所以我说啊，九月——你究竟在伤感些什么？”
一月的语气咄咄逼人。九月把皮开肉绽的拇指塞进嘴里吮吸，含含糊糊地自嘲道：“谁知道呢，也许只是为了遥遥无期的薪水……啊，绿了绿了！”
正前方的绿灯骤然亮起，一月只好先把注意力放在手中的方向盘上。九月因惯性猛地倒在靠背上，过紧的安全带勒得她差点吐肝。她深吸一口气，把车窗完全打开，让咆哮的风声吞没一月喋喋不休的说教，一边像局外人一样地想着，她只是害怕即将到来的分别吧。
——这丫头，太不争气了。
一月瞥了眼心不在焉地远眺的九月，皱着眉使劲踩下油门、一路险象环生地飙到斯塔克大厦附近。早就有两个穿着钢铁盔甲的人你一拳我一脚地打得痛快，间或夹杂着各种大片经典台词，把这条车流量最大的中心街道堵得不成样子。
眼看着那个灰色的巨型钢铁人挥拳向这里砸来，还哼哼地笑着说“托尼啊托尼这是附加伤害”，两人二话不说就抄起家伙、跳车滚地逃开。相比不住扯着裙子遮挡磨破膝盖的九月，一月起身的姿势更加端庄优雅。她松松地扛着一把HK MG4轻机枪，帅气地拨开黏在脸上的头发，一边小声抱怨这辆车她才刚入手不到三个月哎哟喂呀不知道组织给不给报销——爆炸的热浪将她的细语送到九月耳畔，她一个踉跄难以置信地回瞪一月，心想这家伙的觉悟一定被她就着节操吃掉了。
打得兴起的俄巴迪亚·斯坦和托尼·斯塔克开始比赛谁飞得更高，近地面的危险程度一下子降到谷值。九月抬起眼睛看了看缩成两个小点点的两人，冷静地拎着刀走向愕然无措的小辣椒。
“啊，九月！”小辣椒看到淡定的少女渐渐清晰的身影，忍不住放松地喊了出来，有些激动地捂住了嘴。一月看着九月因此沉不住气、迈开步子跑过去的时候，忍不住酸溜溜咬紧牙关。
“是的。您受伤了没有？”九月把小辣椒上上下下地扫了一遍，习惯性地弯下身行礼。不经意扯到了腰上的伤口，她低着头在旁人看不见的阴影里面目狰狞。
“我没事，多亏了科尔森探员保护我。”小辣椒感激地朝摸着脑袋上的肿块站在不远处的菲尔·科尔森笑了一下，同样也是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后者回了她一个尴尬的笑容。按理说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啊——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九月看这着菲尔面色一凛——难道因为她的干涉把一切都搞乱套了？别别别别这样，她不想当时代的罪人QAQ！
九月纠结着自己是不是该切腹谢罪的时候，斯塔克已经联系上了小辣椒，让她去总控制台打开所有的电路门阀使发生器超载，等接到自己通知的时候就按下分电路的控制钮，把这里炸个底朝天。
“好……我现在就去。”虽然还是有些害怕，但镇定下来的小辣椒不失为一个干练的女强人。她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要往大厅里跑，却被九月拽住了胳膊。
斯塔克大厦里有一地的玻璃碴子，还很危险地抖个不停，危险程度3星半。九月颔首，不卑不亢地说：“如果可以，请允许我保护您，里面不太安全。”小辣椒感谢地向九月点了点头，然后迈开步子冲了进去。
哎呀呀，这一幕可真比什么戏剧都好看——姗姗来迟的一月见状微微地笑了起来，毒花般艳丽的笑容自然而然地吸引了在一旁用无线电调度人马的菲尔。他偏过头，仔细辨认一月时的表情有些呆滞，但当他想起来面前这女人是谁的时候，脸上的神色顿时就像台风肆虐后一样精彩。
“嗨，菲尔，好久不见。你还在那个国土安全什么什么局里混饭吃？”一月亲切地打了个招呼，好像不知道这个青年根本不想见到自己似的，十分怀念。
“事实上，现在我们叫‘神盾局’，这还是九月小姐的功劳……”
他们在清闲地叙旧，护着小辣椒奔向各个控制台的九月连明媚忧伤地抬头望天的时间都没有——这里怎么坑爹，简直像20人的英雄本一样危机四伏！——不时暴起的电火花随时有可能送她们下地狱，因俄巴迪亚·斯坦和托尼·斯塔克的激烈打斗而乱飞的玻璃碎片钢筋混凝土就跟暴风雪一样密集。上前一步挡住小辣椒，生疏地右手挥刀、打开一片碎裂的玻璃，九月觉得自己就快到极限了。
“波茨小姐，怎么样？”九月蹬飞一块掉下的石头，落地时不自觉地把刀换回了左手。小辣椒正旋着仪表盘上令人眼花缭乱的按钮，在震耳欲聋的爆裂声中大声喊道：“就快好了……小心！！！”
她尖叫着抱头蹲了下去，九月后知后觉地转过身，条件反射地试图挡住那块斜刺里砸过来的石砖。但她没有料到自己的左手会废成这样，只是撞上了刀尖，便让她手臂一麻、支撑不住地跪倒。九月眼睁睁地看着那块石头在视线中放大，紧要关头突然变得一片清明的大脑中只有一行金光闪闪的大字：“完蛋，连保险金都领不到了。”
——而且我也许……
“砰！！！”
从天而降的金红色铁人一拳打碎巨石，回头戏谑地说：“如果你继续这么不称职，我就真不给你发工资了。”包裹在铁甲中的托尼·斯塔克伸手把愣愣地看着他的九月拉起来，轻轻推到小辣椒身边。
他真心怀疑自己当时是不是哪根神经搭错了，居然会收下她——一个既面瘫毒舌找不出萌点、还笨得跟小呆一样不会照顾自己的女孩；而刚才看到她有危险时，他又情不自禁地避开俄巴迪亚跑下来救她，真不像他平时会做出来的事。
贾维斯不等斯塔克发出指令便主动扫描九月的身体状况，发现她身上有大大小小十余处新添的伤痕，这让他对俄巴迪亚·斯坦的怒火再次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
“你们小心一点，看我指示，我会尽可能的拖延时间。”斯塔克说完，从他开在天花板中央的大洞跃了出去，却不幸被守株待兔的光头老爷爷拖到一旁连连痛殴。“丁零哐啷”的破碎声不时传来，但无论九月多急也根本帮不上忙——这可是属于技术宅之间的战争！话说至今还没开火的一月带枪只是为了装军火女王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呵，这老小子皮真硬。”重火力扫射在铁皮上，徒然地弹开，一月的声音适时响起，妩媚的声线让接下来的冷酷句子也变的婉转多情，“我更想杀掉他了，没问题吧，菲尔？”
暗藏激动之情的青年温和地回答说：“给我们剩口气就行。”
——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熟的？姐姐你马上就要结婚了，请放过这些情窦初开的无知小少年别让他学罗密欧与朱丽叶半夜爬你家窗户喂！
惊异于一月和菲尔间老朋友似的对话语气，九月更为惹毛了一月的光头老爷爷掬一把同情泪——一月坚信“子弹和火药能够解决一切问题”的权威在今天遭到了挑战，有幸见过女王发威的九月觉得说出这种话的科尔森特工还是不够了解一月啊。
战场被一月顺利地拉到了大厦外头，给小辣椒操作机器提供了足够安全的空间。九月敢打赌开了地图炮模式的一月一定射中了斯塔克先生，因为把俄巴迪亚·斯坦压在她头顶的玻璃平台上的斯塔克抽空喊话让围观得很开心的菲尔“速度把这位女士带走”。
“好了，托尼，离开屋顶！”小辣椒边拉下最后一个控制杆边抬起头向上面大喊。大块碎裂的玻璃如冰雹坠落，九月无奈地按倒她，顺便学了回雷锋、重重按下那个标注着“紧急情况”的红色按钮。
那个大型的方舟反应堆爆发起来还真不是随便的人，爆破四射的紫蓝色电弧把俄巴迪亚·斯坦的铁甲轰成了一堆香气四溢的废铁，在屋顶上干脆利落地垮了。
“我们……我们成功了……”小辣椒松了口气喃喃道。她靠着工作台缓缓坐下，开心地笑出了眼泪。
“是的，多亏了您，波茨小姐。”九月看着小辣椒，也忍不住露出了笑颜。但她很快想起挂在上头生死未卜的托尼·斯塔克，很快就笑不出来了：“您可以在这里先休息一会吗？我想去看看斯塔克先生怎么样了……”
九月只是象征性地询问小辣椒的意见，因此没等她回答便径自踩着几个石堆跳上去找躺在那里的托尼·斯塔克。他的头盔在打斗中丢了，半梦半醒的表情疲惫得让人心疼。他胸口的动力核心闪闪烁烁，眼熟得令九月过分地联想起了被小怪兽打得快挂掉的凹凸曼。
她在他的身边安静地跪坐下来，握住他的手。
“对不起，斯塔克先生，是我把事情搞乱套的。如果您想，我可以现在就走。”九月吐出这句话，喉咙里被一口气哽住了，眼前无助地泛起薄薄的雾气，“工资我不要了，就当是精神损失费，但我不接受卖身。”
——真是的，还在期待什么啊。
“那可不行，我不能让别人觉得我是个欺压员工的坏老板。”斯塔克费劲地说，睁开眼睛卧等九月的眼泪掉下来——能够弄哭一个面部表情不超过三种的小女孩真是莫大的享受~——“真这么有罪恶感，就继续当我保镖如何？我不接受‘好’‘可以’‘是的’之外的回答。”
他狡黠地笑着，忽然毫无征兆地头一歪昏了过去，而他胸前的核心，也终于熄灭了熠熠的光彩。
死寂。
“……斯塔克先生？”九月惊慌地拍了拍他的脸，鬼使神差地掐了一把——嗯手感不错……够了现在不是想这种事情的时候！——“您、您别吓我！这样一点都不好玩！”她尽力摇晃斯塔克的肩膀，妄图凭一己之力把裹在铁甲里的他扛下去送医，“喂，我求你了，不要死，真的，我赔不起……您不是还想让我继续当保镖吗？我、我答应您！”
九月眼睛一闭，大声喊道——上一秒还了无生气的斯塔克突然双眼大亮，满意地咧嘴一笑、抬起手揉了揉九月乱七八糟的头发：“早说不就得了吗？害我没被斯坦打死倒差点被你摇死……”他强势地把九月的脑袋压在自己胸口上，困倦地说，“好了，我要睡觉了，不准打扰我……”
最后一个音节还未发出，精疲力竭的斯塔克就已陷入了沉沉的睡眠，动弹不得的九月得以放肆地透过指间的缝隙打量他祥和的睡脸，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这个混乱的夜晚，在他沉稳规律的呼吸声里终结。九月觉得偶尔让脑子里快要绷断的弦松懈一下也不错，便闭上眼睛、投向那永恒安宁的黑暗。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五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