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是爱》chasteme

3、朋友

　　江米丽在台上对此次慈善拍卖活动做了一些简短的介绍并对来宾致了欢迎词之后，宴会的表演和拍卖环节就在节目主持人的引导下开始了。旁边的记者们也开始忙碌起来，纷纷站起身开始在宴席中穿梭。他们大多感兴趣不是我们这些商人，而是红地毯左边的明星席和即将开始表演的大明星。不知道明天的报纸上又将是哪位明星的头版头条呢？现实就是这样对立，我们这样的商人是拼命想躲着那些记者，而那些明星却需要在记者面前不断地表现自己。表演和拍卖交错进行，每一位表演过的大明星也都会随即捐献出自己的一些私人物品。或许这些物品本身不一定有什么特别的价值，但因为是明星用过的东西，自然会有人追捧。有的人就好这一口，认为拥有了明星的东西，就等于拥有了和明星等同的耀眼光芒，茶余饭后也有了值得炫耀的谈资。我对娱乐圈的明星大多不熟悉，即使是有个什么大明星走到了我面前我也不一定能认出他是谁，所以对他们的东西我自然也不太感兴趣。于是我一早就告诉江敏，今天的拍卖就交给她了。如果她觉得有什么喜欢的，值得要的就拍下来，反正也是蓝星出钱。不过千万别太小家子气了，不要在乎钱的数目，关键是要有面子。江敏倒是对这类事情还有些兴趣，自然乐意帮我分担这些让我头疼的问题。

　　拍卖会进行得很顺利，表演和拍卖的过程也大多精彩纷呈，高潮迭起。商人，明星，记者各安其份，忙得不不亦乐乎。两个小时下来，江敏花重金拍下了她喜欢的一位男明星的私人日记还有一位运动员的获奖奖牌，看她高兴的神情这应该算是不小的收获。我看看时间，已经过了十点，宴会到现在已经持续了三个多小时，我想也应该快接近尾声了吧。这种拘束的宴会实在不适合我，不能毫无忌惮地喝酒，不能吸烟，不能和好友侃大山。舞台上也没有我感兴趣的东西，简直是百无聊赖。趁着江敏去洗手间的间隙，我像做贼一样避开众人的视线给自己畅快淋漓地灌了两杯红酒。美酒下肚，果然神清气爽。但我这一系列的举动都没有逃得过在我身边一直一言不发，目光似乎是在我脸上定了格一样的葛长平的眼睛。他再次举杯笑着对我说；“于总看来对酒很感兴趣啊？别这么紧张，我来陪你喝一 杯。”说完酒杯已经递到了我面前。我用余光瞟了他一眼，心理开始犯嘀咕：“看着挺正常的一人啊，要长相有长相，要气度有气度，要地位有地位。咋就心里尽想些歪门邪道呢？八成是生活空虚了，和其他的有钱人一样想找点新鲜的东西调剂一下。但你也别找我啊，难道我看着像你的同类么？”我虽然很烦他，但我还没喝醉，我知道这样的人得罪不得。我举起酒杯顺势和他碰了一下，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了声谢谢，就将酒一口灌下肚。但那个家伙看着我仰头喝酒的样子又走神了，死死地盯着我的脸，我的脖子。他手上的酒杯还悬在空中，一动不动。

　　借着酒劲，我此刻居然有一种想撕了我这张脸的冲动。虽然在平时很多人都说我长的帅，但我自己却没有什么观念，总也看不出来自己的脸哪里长得好。既不像女人那么皮肤白嫩，也不像广告男模那样酷劲十足。反而我觉得自己的帅是从内心散发出来的一种冷傲时极度冷傲，疯狂时极度疯狂的矛盾气质。对于男人来说，只要拥有一个健康强壮的体魄，在关键时刻还能坚持自我，对生活还有些许憧憬的欲望就够了。这就是我对帅的理解。“你很特别，”葛长平终于清醒过来，慢悠悠地品味着手中的红酒用暧昧的口吻笑森森地对我说，“你真的很有意思！呵呵！”这家伙简直是走火入魔了。“刚才还说我帅，现在怎么又变成特别了。敢情我在您葛先生眼里是个会变形的怪物啊？”我也不甘示弱，和他打起嘴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想到我损人的功夫还不错，他应该就是盘小菜，我就不信今天还治不了他这伪君子。“这家伙，想玩我？你死定了！”我在心里嘀咕着。“于总的嘴巴很厉害啊？不知道除了喝酒和拿来调侃人还有没有别的用途呢？”他笑得更加阴森了，话中有话，想逐步把我引向他的思路。“这老家伙想不到这么低级阴险！”但我又不能去拆穿他，毕竟人家只是在暗示，主动说出来就是我自己有问题了。“哎，我这人天生就爱喝点酒，开开玩笑，生活也简单得很。嘴巴长在我身上，确实有很多用途没有开发。就像那商场，官场的能言善辩，巧舌如簧我是怎么学也学不会。看来葛先生的‘口’才也不错啊，经验也很丰富，有机会我一定要找您这样的前辈讨教几招，到时候葛先生可千万别吝惜自己的才华哦！”话说到这里我已经开始觉得无趣了，和这样的人说话永远是最辛苦，最累的。多说不如不说，怪就怪在我先前口无遮拦招惹了他。但难道要我向他道歉么？有些事情大家虽都是心知肚明，但却无法在这种场合拿到台面上来说。“那有什么问题，今后于总如果有什么难处找到我，我一定赴汤蹈火。今天我们就算是交了个朋友，改天我再亲自请你吃饭，算是我们友情的正式开始。”葛长平潇洒地说完这番话我才知道自己真是着了他的道，他大概巴不得还有下次和我见面的机会吧。我怎么就这么傻呢，简直是送羊入虎口，自己往火坑里跳嘛！我苦笑着，但仍然无奈地举起酒杯喝下了他提议的“结交”酒。哎，管他呢，只要我不给他打我身体注意的机会，我就不会吃亏，多个朋友多条路。

　　江敏回来之后，到其他桌子上去找熟人折腾了二十多分钟，我和葛长平也一直在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从他的语言和神情来看他似乎是要吃定我了，还多次有意无意地把手伸到我的身上来。我真是恨死自己这引狼入室的举动了，要不是顾及公司的面子，我早就一拳打过去和他翻脸了。还好，宴会在这个时候接近了尾声，表演也进入了压轴环节。江敏也匆匆地赶了回来安稳地坐下，一脸兴奋加紧张的表情，用小女孩般的口吻对我说：“天啊，翟伟要出场了！好激动啊！”翟伟？是我们在车库遇到的那个人么？就是让我想起我的小伙伴小伟的那个人？当我还在思考那个家伙究竟是谁的时候，整个会场突然像炸开了锅一样，全场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几乎要掀翻了屋顶。记者们也突然蜂涌至舞台左侧连接后台的一个出口，我还什么都没有看到，记者的闪光灯就开始刺激起了我的眼睛。我不得不转头去看其他人，在场的男嘉宾们大多和我一样像受了惊吓一样不知所措，而他们身边的女伴则像江敏一样开始手舞足蹈，大声尖叫，我看她们就差点像那样记者一样直接扑上去了。江敏也显异常激动，早早地从坐位上站了起来大声喊着翟伟的名字，甚至还踮着脚尖往记者群里观望，丝毫没了淑女风范。“这家伙，魅力可真大啊！”我看着江敏，心中不由感叹。随着记者群的左移，现场保安的保驾护航，一个高大的身影逐渐从角落的黑暗中走了出来。他慢慢地，优雅地来到舞台的正中间，暴露在强烈的灯光之下。现在周围的一切都静了下来，只剩下了记者拍照的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脸上，包括我。

　　当我看见他的脸那一刹那，顿时整个人几乎失去了呼吸。酒杯从手中滑落，摔碎在了地毯上，但已没有人注意到我。我颤抖着站了起来，因为这样我能更清楚地看清他：这是一张多么似曾相识的脸啊！眼前的人不就是我的小伟么？我童年的好伙伴，好朋友，一个直到现在我都不曾忘记过的人。他的脸型刚毅中带着柔美；他的头发简短层次分明；他的额头平坦光滑；他的眉毛浓黑似剑；他的眼睛神彩飞扬，顾盼生辉；他的鼻子英挺性感；他的嘴唇丰厚柔软；他的牙齿洁白整齐。这一切都是我熟悉的五官，那个小时候我留下的最深刻印象的五官。眼前的他长大了，和我一样长大了，他的五官长开了。对，我的小伟和我一样现在已经是一个大人了。他现在大概有182公分的身高，身材很好，身穿一套十分合身的黑色礼服。他不健壮，但也不瘦弱，显得很健康。他的脖子上系着蓝白相间的漂亮领结，礼服里面穿的是一件雪白的衬衣。他的右手拿着一个特制的蓝色话筒，他左臂手腕上的名牌手表在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就连他脚上的那双皮鞋也闪耀着不一样的光芒。我的小伟，就在我眼前，他真的已经长大了。虽然我在的脑海里一直闪现的是他童年时的样子，但眼前的这个人，就是我的小伙伴，乔小伟！我不会认错。他举止优雅地拿起话筒，放到嘴边，露出那我既熟悉又陌生的微笑对大家说；“大家晚上好，我是翟伟，很荣幸今晚有机会参加这个有意义的活动。我希望通过在场各位的真诚爱心，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们能够多一点幸福和快乐。作为一个歌手，我也会用自己的歌声和实际行动来为慈善尽一份心，出一份力，谢谢大家！”会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现场的女士听到他的声音就像失去了灵魂一样，有的竟然感动得泪流满面。他说话的声音非常好听，小时候他的声音就十分清亮，掷地有声。而现在的他，清亮的声音中带着一点磁性，有一种吸引人的魔力，这是一个真正的男人的声音。

　　“哇，说话的声音真性感，那唱歌不就更加好听了？怪不得这么红啊！”江敏在一边也忘情地感叹到。我想这应该是在场所有人的共同感受把，大家开始期待他的歌声了。翟伟用他那双漂亮的眼睛环顾了一下四周，当他转过脸的时候目光正对上了我的目光。我似乎就是在期待这一刻。我们离的很近，他应该会看得清楚我。我的心情很激动，我迫切希望他能认出我。我为了这一天的重逢已经等得太久了，整整十四年了。再等下去恐怕连还大海都要枯，石头也要烂了。时光的飞逝让我几乎快要忘记我们从小的约定了，我几乎要相信他再也不会回来了，我几乎快要认定他已经像其他人一样背叛我了。可现在，他终于还是回来了，而且就在我的眼前。我心潮澎湃，五味翻涌，我几乎要喜极而泣。现在，我只希望他认出我。他的目光淡淡的从我脸上扫过去，就那么两秒，或许只有一秒。没有什么异样，更加没有惊喜，就连一点感觉也没有。他没有认出我？是的，我确定他没有认出我。我整个人像崩溃了一样跌坐在椅子上，心情沮丧到了极点。我不知道是伤心，是难过，还是愤怒。但此时只有一个感觉：心痛！我的心就像被人拿刀掏空了一般，疼痛一点一点在加剧，呼吸也越来越困难，意识也越来越模糊。他又开始说话了，但我现在根本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现在的我，就像一个妈妈说去给我买糖吃却一去不复返被抛弃的孩子：六神无主，听由上帝来裁决我的命运。我又一次被欺骗，又一次被背叛了。多年来一直珍藏在我内心的那个誓言和美好回忆，是支撑我坚强到现在的唯一原因。我一直坚信，那份儿时的感情是最真挚，最纯洁无暇的。可现在，它也破灭了！“那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值得相信呢？”我几乎要暴怒了，我此刻在理智与冲动的边缘挣扎着。我想冲上去给那个家伙狠狠一拳，然后问他，你为什么不认得我？为什么也要欺骗我？没有人可以骗我，你算什么东西？我一点都不在乎！可我没有，我已经过了那个冲动无知的年龄了。我找到另外一个解决问题的好办法，那就是我眼前桌子上的酒，我拽过江敏的酒杯狠狠地又灌了自己几杯。现在酒才是我最好的宝贝，它能让我镇定，让我沉醉，让我忘记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