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世红颜》小幽

30、番外之司徒霄

　　我是司徒霄，我也是兆国的太子——鸿。

　　我的母妃是后宫中地位最尊贵的女人，虽然她不是皇后，却掌管后宫的一切，因为我的外公在朝中身居要职，我的舅舅又手握重兵，所以我一出生就注定是兆国未来的君主。正因如此，我从来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傲视一切，因为显然一切都是我的囊中之物，江山，权力迟早都将会属于我。
　　然而，母妃的死却彻底把我从美梦中击醒，原来，一切究竟会握在谁的手中还是未知，想要坐稳太子这个位置也并非这么容易，一点的差池都有可能让我跌的粉身碎骨！我的母妃死了，可死因不明，父皇只是下旨以皇后同等的规格仪式风光厚葬，却没见他流露出半点哀思！我的外公在这之后就辞官隐退故里，我的舅舅也被收回了近一半的兵权，我虽然还是太子，却突然间失去了一切有利的助力，完全被架空了，“太子”不过成了这宫中最奢华而空虚的称呼罢了。
　　我不再是那个可以呼风唤雨，为所欲为的太子了，我什么也不是，我彻底被人遗忘在最深僻的角落里，冷暖自知。也许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变了，我开始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我带上最深层的面具，在这深深地伪装下，冷静的观察别人，理智的分析事态。反正没有人会搭理我这个失了势的太子，正方便我行事。我表面上扮演一个失势郁闷，脾气暴躁的任性太子，暗中却和舅舅互通联系，悄悄培植自己的势力。我不仅要查出母妃真正的死因，还要坐上那把龙椅，拿回一切失去的东西！
　　我一直在太子的位子上晃着，可就是掉不下来，这可累坏了那些翘首以盼等着看我栽跟头的人，这其中当然包括了那些对太子之位窥探已久的我的皇兄皇弟们。只可惜，天不随人愿啊，我就是霸着这个位子不放。不过因为我平日的表现，他们也不对我抱什么希望，觉得我无才无德，总有一天会被废黜的，所以倒也没有给我使什么暗箭损招，这倒是值得庆幸，给我省了不少麻烦。
　　不过我也感到很奇怪，父皇重损了母妃娘家一族的势力，明摆着不想让这股势力一家独大，他明知我若没了朝中这等势力的支持，段无可能登上皇位，虽然我离它仅有一步之遥，既然如此就表示他是有打算废了我，再另立他人的，可这一纸废书却迟迟未下。而且不论我表现的怎样性情乖戾，离经叛道，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既不训斥，也不阻止，都随我去了。这在众人眼中，无疑都认为我是无药可救了，父皇也就破罐子破摔，不管了。可在我看来，却绝非如此，我想也许和母妃的死有关！
　　我的势力在暗中已渐渐壮大起来，我的身边也有一批忠心的“影子”护我安全。朝中各处也悄然安插了我和舅舅的人，我要为那一天的到来做好一切准备！
　　在宫里有许多事都是见不得光的，可是有一件事却是众所周知的，那就是空缺的皇后之位，是为大周的公主准备的。不过因为大周已经有三代没有公主降生了，所以我国的后位也就一直空着。而我的母妃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活着的时候再尊贵也只能是妃，死后虽然是以皇后的礼仪下葬，却仍不可能是后。
　　这也就是说，我如果能顺利登上皇位的话，我的皇后也必须是大周的公主，不然就要空着。而我知道的是大周十几年曾前诞下过一名女婴，但是不久就夭折了，所以我的后位也注定是空缺的了。这个对我来说倒也无所谓，立妃立后都是个形式而已，我从不会对女人动心思，在我看来，她们最多不过是我身边一件美丽的摆设而已，况且在皇室里最令人不屑的就是感情！然而，这些都是在我遇见她之前的想法，此前我是从未想到过我的心也会因为一个女子而悸动不已。
　　事实上，我和大周的五皇子北昊天是挚友。那时我是以游玩的名义出的宫，在途中遇到同样出宫在外的他，顿觉意气相投，一路结伴而行，不过当时我们并不知道彼此的身份。后来知晓后，便决定互相协助。因为他在大周也不受宠，但是他才情出茂，胸有大志，于是我们约定互相支持，共登圣颠。
　　那日，我突然收到昊天的密函，要我速去大周，原因是他们大周的公主没有死，但这个消息暂时不会公告出来，不过如果我能抢先结识公主，获得她的好感，将会对我大大的有利，毕竟如果我能娶到她，我的位子就稳固了，她将是我最重的筹码！我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雀跃不已，我离那个位子越近，就离母妃的死因越近。
　　我心中默默在想，母妃，我定会还你个公道，所以就请保佑儿臣吧！
　　然后，我同样是大张旗鼓，大摇大摆的出了宫，理由简单，春暖花开时又是出游的好时节。没人多问，任我离开。刚出了都城，我就乔装去了大周，而我的替身就代我游山玩水去了。
　　在宫里我是太子鸿，但是大家都直接称呼我太子，一直被人这样称呼久了，都让人忘了我的名字，忘了我是鸿，也忘了我还有个名字叫做司徒霄，其实这个才是我正式的名字，但是恐怕早已被人遗忘了。出了宫，我只是司徒霄，一个经营丝绸、玉器的商人而已。
　　在大周“月华山庄”是最有名的商贾之家，而它的主人正是昊天的亲娘舅。为了便于行事，我便以做生意为掩饰，每次都是先到山庄，再和昊天会面。通常我都是派亲信前往，除非有紧急的事，我才会亲自赶往，比如这次。
　　我记得赶了许久的路，后来就在一个叫永溪的小地方休息了一下。然而就是在那里，我第一次遇见了她，这个我这辈子都将无法忘怀的女子。
　　她当时正在和一个白衣男子话别，而我则在道旁的树荫下休息，她并没有看到我。我也不知为何就注意到她了，虽然她戴着面纱，却也无法掩饰她的貌美，我还记得她那时穿着嫩绿色的衣裙，风吹的她衣裳翩翩飞起，像天上下凡的仙子，纯净美丽！她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幅动人的画，那么美好，让人无法忽视！
　　我不知道她和那个男子是什么关系，他们看上去很熟悉的样子，却并不亲密，我心中暗暗希望他们是兄妹，而不是另一种关系。可是突然，她就那样亲昵的挽着那男子的手臂，头还倚在他的肩上，露出温暖的笑容。我感觉自己的心，突然揪了一下，有些酸楚，这是我从没有过的感受，我竟然会被第一次见面的人的一个举动所牵引，我这是怎么了？我还看见她温柔的笑容里有着一丝忧伤，是因为要和这个男子分别的缘故吗？我猜测着。我真的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无法抑制的情绪缓缓流过——
　　我就那样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忽然她浅浅一笑，眼中闪动着灵黠，毅然转身上了马车。
　　“保重，师兄！”我听见她清脆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原来是师兄妹，我顿觉胸中松了口气。我看见她的师兄一脸凝痛的默默的站在路上，我猜想他也是动了心的。
　　因为她的出现，我放慢了行程，一路尾随其后，却发现原来我们所行的竟是同一条路。我的心就这么一发不可收拾的被她牵动着，我想我是要陷进去了吧。
　　她其实并不象外表看起来那么的柔弱娇媚，她应该和我属于同类吧。同样的利用外表的一些优势完好的遮掩起了真实的自己，也许这就是她如此吸引我的原因吧。她总是冷眼旁观一切，却那么温和的对待她的丫鬟；她明明感受到了我炙热的目光，却装做毫不在意，不过我知道虽然只是短暂的一瞥，却足够让她记住我的存在了，因为我们是会相互吸引的同一类人！
　　我忘不了那个夜晚，月光下她忧忧的叹息和泪流满面的动人脸庞，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她真实的容颜。她单薄的身影在微凉的夜里显得孤独无助，她凝望着月亮，梨泪点点，眼神飘渺——
　　我不知道她是为了什么而忧伤，可是我却有了冲上去为她拭干泪水，为她疗补心伤的念头！
　　然而我却突然想到了这次出行的目的，不是为了来寻儿女情长的，而是为了握住那枚重要的砝码——大周的公主。我是不可以在这个时候被感情绊住，而毁了多年的布局。可是我无法向有生以来第一个令我心仪的女子诉衷肠，却必须要对另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大献殷情，这真让人难以忍受，我除了恼火，还是恼火！
　　好在我知道了她也是要去“月华山庄”的，如此我就可以打听清楚她的身份，不会让她轻易的就这么走出我的视线！
　　花灯节那晚，我打听到她要和段俞斐一块出去，所以也跟了去，我还装作意外和他们相遇的样子。当我们对视的那一刻，她的眼睛告诉我她是记得我的。我故意问段俞斐她是谁，她却正视我，淡淡告诉我她的名字。其实那时我已经知道了她的名字叫做若嫣，是段俞斐的表妹，还有和她有关的一些其他事，只不过那时我还尚不知晓她就是我此次之行的目的所在。
　　她看起来有意避开我和段俞斐，匆匆离开。我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人海中，心中默念的是，灯火阑珊处，伊人系我心——
　　我就猜到以她的身手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才对，但是看到她安然无恙的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还是暗自松了口气。
　　我无法控制自己的，就那样拥她入怀，她的出现总能带动我的一切情绪。我和她面面相对，很近！我看着她未施粉黛，却令人惊艳的面容，心如雷响！
　　她好象并不惊讶我的出现，却在我关心的询问她时，睫毛微颤，之后依然维持平静的样子。明明是有感觉的，却偏偏要抗拒，是因为还不能确定吧，我深深地看着她，能明白她真实的感受。
　　很快，我就在昊天那里知道了一件令我惊喜却又有些担忧的事情。原来，她就是大周的公主啊，这可真是意想不到的惊喜，她是我喜欢的人，她也是我要娶的人，竟会有这么巧的事！可高兴过后，我又想到，如果她知道我们之间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她还会敞开心扉吗？她一定会有所顾及的，那我又将如何进驻她那颗包裹层层的心啊！
　　然而，最后这层窗户纸还是由我来捅破的，她既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却不知自己要承担的责任，没有人和她说起过吗？既然如此，那与其让她从别人口中得知这件事，还不如我自己说出来。她显然很吃惊，我看到她楞在当场许久，脸色苍白。但是这是事实，并且她迟早都是要知道的不是吗，可是我看着她摇晃的身影却仍觉得心很疼！
　　我在床边守着她，知道她是故意装晕的，因为她的呼吸很不稳。她知道我在床前，只是紧闭双眼，她的脸色不太好看，没什么血色，这不是装出来的，她确实很难过，她需要养足精神，好好思量一番吧！而我则会静待她的决定！
　　也许是我这次逗留的太久，露面的次数过多，大周的皇帝终于觉察到了我的存在，密宣我和昊天觐见——
　　当晚，她留话让我去见她，我知道她是想好了。
　　当我进入她住的别苑时，她正在院子里仰望星空，表情很柔和。我没有出声打扰这一刻的宁静，此时，就在这方小小的院落里，我们在同一片夜空下，想着各自的心事，她望着星辰，我望着她，很平和，很美好！
　　我很享受这一刻带给我的温暖，但我心中更希望的是将来有一天，在湛蓝的天空下，在属于胜利者的高贵的殿堂上，她会陪在我的身旁，眼里只有我，而我会执她的手，深情地回望她，高声地对众人宣布她是我的皇后，我的妻，她是我的若嫣！所以为了她，我也要牢牢掌握住一切！
　　她是真的很聪慧，她不仅看到了眼前，也想到了以后，她很直接的问我，如果将来她遇到了阻难，向我求助的话，我会不会无所顾虑的帮助她。
　　她又岂会不知我是不会拒绝她的，只要是她提出的要求我一定会答应的，但是听我亲口承诺，会更令她心安吧！
　　同样没令我失望的是，她也没有拒绝我的请求，我会陪她一起远行，虽然我知道出来的日子已经有点久了，但我就是没有办法这样放下她！
　　出门在外，没了束缚，她更多的流露出自己真实的面容，让我总处于惊喜中，换上男装洒脱自如的她，为了掩饰尴尬故意微笑的她，毫无遮掩在我怀中痛哭的她，劝人改过言辞凿凿的她，应对自如文才飞扬的她，还有酒边花下曲音和谐的她，还有——
　　她带给我的感触就象一股清流水，绵绵不绝，一遍一遍的浇灌着我的心田，我就在她一次又一次的不同中，沦陷到底了。
　　可是这些触动却又都不及她轻轻唤我一声“司徒”来的震撼，我不得不在心里感叹，我的嫣儿，你究竟还藏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你就是这世上最珍贵的宝藏！
　　可是为什么她的身上会带着那件东西？虽然颜色和形状不一样，但是，质地和纹理却相同，甚至连香味都及其相似，是“玄粹”，一种质似木料的玉石。它可抵世间百毒，可自身却也是这世间最毒的东西。
　　我的母妃生前腰间所配的就是它，只不过那块是洁白的环状，但是一直令我心生疑窦的是，母妃死时，身上却不见了它，我总感觉这是一个疑点，却始终没有头绪。所以我总觉得那是个不详的东西。当初好象是昊天给她带上的，对此我有必要向他问清楚——
　　就在我和她的感情渐入佳境的时候，却突然接到密报，父皇病倒，各种势力暗中较劲，而且还有人上谏要废太子，这可不是个好消息，我必须赶回去全力应对！
　　所以我不得不和她分开一段时间了，天知道我有多么不舍！她很坦然的接受了我的决定，仿佛她一早就知道了似。可是她越是这样体贴，我越觉得歉意，我宁愿她对我无理取闹一番，也不愿看到她独自承受那份黯然！如她这般聪伶的人，我不知道她到底能看透我几分，可是我却知道真正的她还没有完全为我打开她的心门。
　　到目前为止，只有那个在客栈中对月流泪的她，那个在我怀中痛哭的她，才是真正的她！我想我会等待，等待能在我面前真正的展现喜怒哀乐的她的到来——
　　那时，当她温柔的靠在我的怀中，当我吻上她柔软的朱唇时，我想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可是当时我为什么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她迷离的眼神，她百依百顺的态度，甚至她嘴角挂着的浅笑，我都归结于她的羞涩和腼腆，现在想起来却觉得异常诡异——
　　如果不是我那时的疏忽，也许不会造成后来我们一度的分离，也不会让她独自承受那样的痛苦。
　　一直到后来，每每想起她所受过的伤，我的心都会撕裂般的疼痛，可是她却仍旧笑如春风，但我知道那才是她真心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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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把司徒霄的番外发了！
还望读者大人们多多撒花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