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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明然夫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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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内,司徒凌天刚下朝回来,朝服还没来得及换就见管家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将军,不好了不好了……”
“何事如此慌张?”
“丁云死了。”
司徒凌天一听眉头皱起,抬步便朝他所在的别院赶去。管家紧跟而上,一五一十的将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今儿本是每月一次的门客相聚之日,在这日他们会交流自己的见解看法共商这天下大势,每一位都必须出席。谁知当每一位英杰都已然来到时却迟迟不见丁云的身影。丁云平时就生性傲慢,脾气古怪,大家都对他颇有意见,然而今日却这般失礼如此不将他们放在眼里。心高气傲的众人哪受得了这种窝囊气,于是纷纷前往他所住的别院想要讨个说法,还没到他的房间就首先闻到一股恶臭,打开房门一看,地上爬着的全是黑色的毒虫,而养毒虫的丁云躺在地上,尸体早已被咬的不成人形。
“四少爷刚回来就往那儿赶去了,我只顾着通知你也不知道现场情况如何。”管家说道。
刚跨进别院,一股浓烈的恶臭扑面而来,司徒凌天接过管家递来的手帕捂住鼻子走了进去。
现场的人并不多,除了司徒瑾就只剩一个平日里与他关系颇好的丫鬟,他隐隐约约记得好像叫薛玉,是他一年前在外做生意从匪徒手中救下的孤儿。门客见丁云已死便纷纷回了,毕竟谁会关心一个讨厌之人的死活,没准还在心里欢呼死得好呢,而且这里还臭气熏天,常人实在难以忍受。
毒虫已被全部清理干净,司徒凌天走上前掀开地上的白布看了看面目全非的尸体,起身问道:“瑾儿,可有何发现?”
“尸体被虫子咬成这样死亡时间很难确定,不过我刚查看了他的全身,致命伤在他的头部,我料想应该是被对方用掌风直击天灵盖一招毙命,内里如此雄厚之人,武艺定是在我之上。”
司徒瑾躬身道:“既然爹已回来,丁云之事孩儿也不好多加干涉,就现行告退了。”
两人走至门口,后面突然传来他略带嘶哑的声音,“此番去拜祭你母亲路上可还顺利……她可好?”司徒瑾默然片刻,面无表情的跨出门。
“既然娘说了她死后不希望你去拜祭,再多作牵挂又有何意义。”
“雪夫人已去,为什么你就不能尝试着和将军好好相处呢。”
回去的路上薛玉开口劝道,然而司徒瑾却笑着摇了摇头,“当年娘为产婉儿难产而死,那晚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从那天起我就知道我们是注定不能当一对正常的父子了。”
“雪夫人为生婉儿而死,这就是他不让婉儿踏出西苑半步的原因?”
司徒瑾眼神开始冰冷,带着一丝不屑,“只能说他不愿意面对婉儿,不愿意面对自己对娘的伤害……”
薛玉正听得入迷,岂料他却停了下来,拍拍她的头调笑着说:“没想到你对我家的私事这么感兴趣,不会是有什么目的不成……”
司徒瑾看着她的眼睛,她则毫不退缩的回视他,“目的是有一个,我想知道那关于天山之宝《葑机策》的事,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告诉我。”
“就是喜欢你这么诚实。”他颇为赞赏的点点头,在薛玉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凑近她的耳畔,几不可闻的说了一句:“如果说我早告诉你了呢”
“这种话只有鬼才会信吧。”
司徒瑾哈哈大笑着朝前走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薛玉情不自禁的抬头望向湛蓝的天空:杀与不杀,这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天山之行难道他就对我没有一丝丝的怀疑,还是他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只是不愿拆穿。
丫鬟翠心手捧着衣物盈盈走进卧房,一眼就看见了坐在窗前看着夜空沉思的美丽女人,生怕打搅了她的思绪,踌躇片刻还是轻移巧步而前温声唤道:“夫人,在布庄定的衣裳到了,不知您可要试下合不合身。”
明然郡主随意挥了挥手,显然有些烦躁,“放着吧,我改日再试。合不合身又怎样……”翠心疑惑的抬头,就见她的脸上浮现了一丝冷笑,“穿出来给谁看。”
翠心心一颤,低头不敢言语。
明然抚了抚手上血红的丹寇似乎在想些什么,然后慢条斯理的开口:“将军,近日在何处过夜?”
翠心颤颤巍巍的跪下,声音几不可闻,“回夫人……梅园。”
“……是我太傻是我太傻。活人,又怎能赢得过死人呢。”翠心被这尖锐的笑声吓得不寒而栗,她实在想不通曾经聪慧乐观的堂堂沣国郡主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难道真的是命运弄人吗。
雪夫人虽走了,可她的离去却带走了将军的心。她这个名正言顺的将军夫人注定要一辈子生活在一个已死之人的阴影之下,无可奈何的仇恨着,嫉妒着。
翠心叹息着合门离去,明然一个人望着自己在铜镜里的面容,心生苍凉之感。
往日那个无忧无虑,光彩照人的她就这样在这个府里被消磨的无影无踪了,现在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写满沧桑疲惫被光阴摧残的一文不值的怨妇,她什么时候面目全非的连她自己都认不出了呢。
如果没有当年宫廷赛马时英朗不凡的他挺身相救,更没有当他抱住她时她的一见倾心,亦或者没有雪缈的出现,现在的她是否会幸福的多。
可惜,一切都已注定,就如她爱上司徒凌天,而司徒凌天却心系雪缈一样,一切都无法改变。
会后悔吗?
这个问题也许到她死的那一刻才会有真正的答案。
明然颤抖着抹掉脸上的泪水,将镜前的梳妆盒打开,那里琳琅满目的首饰珠宝全是司徒凌天所赠,可惜时间已经过得太久,她已经忘了他是为何而送的了。蓦地,她眉目一冷,盒子被她扫落在地,珠宝四散。
堂堂的明然郡主发疯似的痛苦着悲号着,撕扯着首饰珠宝和头上的金钗砸向镜中的人,直到镜子变得粉碎。她不断的摔着屋内的花瓶玉器,仿佛只有如此压抑许久的情绪才能得到宣泄。沉浸在悲愤情绪中的她丝毫没有发现屋顶上那双偷窥已久的眼睛。
啧啧,这跟泼妇有什么两样。
内心一番感慨以后,女子起身将瓦片重新放回去,拍拍手正准备施展轻功离开,蓦地背后传来一阵明显等待已久的寒气,内心直呼:糟糕,看戏看的太入迷,竟忘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一茬。
默默的按上剑鞘,传音入密道:“阁下何人?”
“紫竹水榭,临霜。”
薛玉僵硬的转过头,眼前的女子握剑而立,广袖飘飘,轻裾随风远,鬓发低垂斜插碧玉,螓首蛾眉,美目含霜,这样傲然风雪的冷美人不是临霜是谁。
抿抿嘴唇,然后扯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临霜,倒许久不见了。”面对某人的欢喜激动她却丝毫不为所动感,依然面无表情的冷漠而视。
开口缓缓道:“此番我乃是奉公子之命携书于你,此事关系重大,望你切勿再嬉皮笑脸儿戏以对。”薛玉接过飞来的信笺,赶紧讨好的点头:“临霜放心,这世间还没有什么是我办不到的。”
临霜看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转身的刹那身后传来声音。
“你……可还恨我?”
“姑娘说笑了。”女子垂眸,声音带着淡淡的苍茫之意,“你是公子的至交,而公子却是临霜的救命恩人,临霜……是没有资格恨你的……”
薛玉站在原地,直直的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完全消失,这才拿着信笺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