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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吃饭睡觉刷神树 ...

  •   周围一片静谧。四道灼灼如同探照灯一样的视线都扫向叶意的右臂。原先的木质似乎察觉到周围并没有异动,已经开始慢慢消退,恢复原先的肌肤纹理,小臂的知觉也慢慢恢复,但叶意仍旧沉浸在震惊里。

      “你……你是怎么办到的?!”叶意问。

      鬼妹子抬眼看他,并没有回答叶意的问题,嘴一张,迟疑地吐出两个字,“明光?”

      神树明光,《上古异志·南山》有记:明,暗之对也;光,载其神也,不畏天下阴毒,故称明光。落籽三千年,覆土须厚三丈,见古血玉乃发生,见则天下太平。喜居山阴,叶似桑,落叶乔木。

      上古异志这册书其实季少云的书房里有,不过叶意这种没文化的人是不可能会去翻的,所以他只是不明所以地以为自己一时耳聋听岔了什么东西,“?”

      鬼妹子一双眼珠子死死盯了叶意半天,不发一语地直接站起来,转身就走。

      “诶,你别走啊——那个……(好吧)记得锁门。”

      叶意这才发现,一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那只鬼妹子的名字。

      说起来,那只鬼妹子虽然总是一张面瘫脸,每每出现也总一副女鬼打扮,但是怎么看,都不像是只鬼来着?口鼻不带血,脸色也不带青的。不过也不会像是个正常人就对了——谁会见人第一面就直接上杀招啃脖子?思维直得就跟个蛮兽似的。而且说是面瘫脸,对着他的时候叶意却也能敏锐地发现她的情绪波动,难道是因为这鬼妹子真的得了面瘫这种病?!

      “唔。”真可怜。

      叶意摇摇头,右手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他手腕活动了一番,顺时针逆时针都来了几圈儿,随后又开始仔细地回想刚才化木时候的直观感受,不过到最后,除了感觉手臂一直悬着有点酸之外还是没有什么别的变化。

      叶意决定再也不去琢磨这伤人心的金手指了。鬼妹子走的时候很是干脆,大概叶意的话她连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所以牢门到现在为止还是开着的。这直接导致了叶意还得再走一趟去把自己锁门里的悲剧。

      ——这钥匙都落他手里三回了,这不明晃晃的在表示它很愿意抛弃官役、为叶意效劳吗?啧啧,再这么引诱他的话,他这遵法守纪的良好公民都要偷偷藏钥匙了。

      脚下稻草经过叶意这两天的大范围踩踏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蓬松干燥,叶意前两天都是直接脱鞋子上床,今天有丫鬟在更是讲究,直接连袜子都脱了。赤裸的脚掌刚踏上一步,就觉出一阵粗糙细软的摩擦,叶意一愣,随即毫不在意地跨大步子去门口捡钥匙锁。

      有句俗话说得好: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鬼妹子这两天频频来叶意牢里,却不会惊动任何人口,这现象着实诡异。叶意初时以为她是鬼,也就没太注意这个问题。但现在不同了,鬼妹子不是鬼了,那么这问题就比较耐人寻味了。叶意自己倾向的是,鬼妹子一路仗着不知道什么玩意儿——大概是迷香、安眠药之类的东西——一路掀翻众人抵达叶意牢门口,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她和叶意折腾那么大动静都没人发现了。但——迷药这玩意儿真能百发百中吗?叶意对此持保留态度。

      果然,当叶意捡起了地上的铜锁,正打算把牢门关上时,一道清朗的少年音自叶意左前方响起,“诶,关门那小子,你是叫做叶意?”

      叶意手一抖,‘唰’的一下就把头扭过去了,看到的当然还是炭盆与黑不拉几的阴森过道。

      “看什么呢,小爷我就在你对门的隔壁,墙壁挡着,你就是看一天都看不见我。”那声音又响起了,听声音像是打了个哈欠,连调子都变得懒洋洋的,“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叶意刚刚用力太猛,脖子嘎吱一响,痛得他泪花都快出来了,连忙捂住脖子没好气道,“你是谁,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过来?”

      那厢传来一声轻声嗤笑,在这安静的环境里里分外惹耳,他道,“听这声儿你是扭了脖子?不就听到个人说话么,这么激动作甚。疼吧?你过来,爷给你扭回来。”

      叶意不理他,试着动了动脖子,紧接着脸色一白,倒抽一口冷气,于是那人开始幸灾乐祸,“自己动手小心错骨,到时候更有你受的。”

      叶意一听他站着说话不腰疼,顿时怨念横生,自己这脖子扭了还不是因为那人突然说话吓的?没好气道,“你说得轻巧,扭了脖子的又不是你。”

      那人丝毫不介意叶意语气里的不耐,心平气和道,“你既然知道你扭了脖子,不是更该听我的话过来?我帮你扭回来,不收银子。”

      叶意一听这话,气得反而笑了,不屑道,“你是大夫不成?坐了牢还不忘拉生意?”

      “啧,唧唧歪歪的,你要是不治,明天一早起来,脖子就能肿成三倍,抹药也得两天才消下去,你信不信?”

      那人说得悠哉也是笃定,唬得叶意都不由自主信了几分,不禁半信半疑,“你真会治?”

      那厢传来轻笑,“骗你作甚,又不收钱。”

      叶意便一手扶着脖子,慢慢推开铁门,“你在哪儿?”

      “左边。”懒洋洋的声音淡淡指引过来,“你一路走就是,反正我就在你斜对角,好找。”

      叶意慢慢路过炭盆,途中差点因为视野方向不对而栽进盆里,大理寺狱的过道也是由石块铺的,纹理凹凸不平,光着脚踩上去只觉得凉。那人顿了顿,忽道,“你光着脚?”

      叶意不以为意,“这你也听得出来?”他已经触到了对面牢房的铁栏,正沿着直线往前走,前边果不其然有一堵漆黑的砖墙,怪不得他怎么看都是黑洞洞一片,原来是隔断物挡着啊。

      “停下吧,我已经看到你了。”清朗声音在一侧响起,叶意愣了愣,转身看去,只见一道黑影缓缓从墙边起身,他原先靠坐的地方附近稻草被清得一干二净,只留下一张草席,上面铺着条毛毯。

      叶意歪着脖子看他朝自己走近,只觉得他身形甚是修长,眉眼也甚是清隽柔和,靠得近了,鼻端还能隐隐嗅到几丝淡淡的草药香气,尤以指尖最为盛,不由道,“你还真是……”大夫?

      ‘咔。’

      “嗷!”

      叶意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已经把双手伸到了铁栏之外的叶意脖子上,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扭,叶意霎时觉得脖颈处被一簇电流般的剧痛击中,眼前一阵晕黑,脚也是一软,差点倒下去,亏得一手还扶着铁栏才不至于丢脸。咫尺之近的地方传来笑声,那少年顺势还帮着揉了揉叶意的脖子,笑道,“怎样?不疼了吧。”

      叶意还待兴师问罪,结果一动脖子,惊喜地发现已经怎么扭都不疼了,便立刻转怒为喜,“真的!你怎么办到的?”

      少年一脸谦虚,“我既然是大夫,这点小事当然精通。”

      叶意笑眼道了谢,紧接着便转了话题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叶意。”

      少年道,“我姓陈,名子墨,字衡渊,你一定见过我的父亲罢。”

      叶意一愣,仔细看了眼少年,发现还真没什么熟悉的,便好奇道,“你父亲是谁?我怎会见过?”

      少年笑得写意,“平陵寺湛远大师身边有一位神医,名叫陈玄徽。不知你可认得?”

      居然是神医他儿子!?神医居然有儿子!?叶意再仔仔细细观察了一遍少年的眉眼,发现和神医这么一比对还真有些神似,当即信了十七八,道,“神医我自是认得的……不过,你既然是神医的儿子,又怎么会在这里?”

      神医不来救自己儿子?

      少年哼笑,“我名义上的父亲是太医院陈副使,先帝驾崩之前不久,他便去了。”

      等等,这句话信息量略大,你让我好好消化一下。

      叶意一副迷茫的表情看上去实在有些无辜,少年便摇头笑了笑,继而道,“你便是平陵山上那棵神树明光吧,我还不曾见你,你竟已经化成了人形。”

      !!你说什么!!

      “你怎么……等等,神树明光?”

      叶意震惊之余,也及时捕捉到了一条陌生却又熟悉的信息,‘明光’?这个词似乎就在刚才,不久之前,还从鬼妹子的嘴巴里吐出来过?

      这不对啊。怎么这么多人都知道他是那颗树?难道这群人都曾经组团到平陵寺观光刷树妖过?——这不科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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