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虚圈趣事（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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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圈是荒凉的，是充满空虚与杀戮的世界。虚夜宫，是这片沙漠中唯一拥有勃勃生机的绿洲。
这片绿洲如今又因为新生命的诞生，获得了更大的惊喜。
好奇心，是人类探索未知世界的动力。霜红还没等满四岁，就开始对整个世界产生了巨大的好奇心。
他长得很快，才几岁的小身子骨，已能宫殿里满处跑了。
霜红喜欢了解新知识，才四岁时，他最大的爱好就是抱着一本童话书到处找人读给他听，无论是谁都不会拒绝虚夜宫的小王子提出的要求。
等到他认识不少字后，多数时候，就变成了静静的坐在光线明亮的台阶上看连环画。
于是落音找了很多书给他看，有时虚夜宫没有这本书，她会以讲故事的方式讲出来。除了格林童话、安徒生童话外，还有中国故事，什么葫芦娃，黑猫警长，花木兰替父从军、封神演义等等。
一天夜晚，当落音讲小美人鱼的故事时，好奇宝宝举手发问：“为什么小美人鱼没有和王子在一起？”
“因为她不能告诉王子她有多喜欢他。”见孩子还不解的歪着脑袋，落音便解释道：“小美人鱼知道王子对她的喜欢，只是像对一个孩子的喜欢。”
“那有区别吗？”霜红的头又从左边歪到右边的枕头上。
“霜红，小美人鱼希望王子喜欢她，但王子喜欢的是另一个公主。尽管他不知道其实他所喜欢的救了他的公主，正近在咫尺。 ”
“那么，小美人鱼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因为她不能告诉他……王子不可以知道真相。所以，小美人鱼宁愿自己承受痛苦，她宁愿自己变成气泡。她非常喜欢王子，她无法伤害他。”落音的声调不知不觉间忧伤了几分：“她要得到爱，才能得到一颗不灭的灵魂。”
“什么是不灭的灵魂？我们是不灭的灵魂吗？ ”
“是的。因为人死后，灵魂会升入天堂，然后投胎转世，就像我们，但美人鱼没有灵魂，她们只有三百年的寿命，然后化作气泡消失。所以即便没有遇到王子，三百年后她也会消失。”
小王子的眼睛亮晶晶的，眼泪从眼眶里流下来：“小美人鱼最后化作气泡消失了？她死了？”
“不不不，她没有，上帝看到了她的努力，他派遣天使接走了她，然后她成了精灵……等很久以后，她就会拥有一颗不灭的灵魂了……”
“她会幸福吗？”
“是的，她会幸福的。”
霜红这才心满意足的躺回床上。
落音为他掖好被角，吻一下他额头：“好了，明天我们开始讲《变形金刚》和《特种部队》，这可是男孩子们最爱的故事。”
“可以先把《邋遢大王》讲完吗？我想知道他们最后逃出老鼠洞了吗？”
“好的，你放心，他们在老鼠洞里多带一天也不会有事，因为他是个聪明的孩子。”
“嗯……”小家伙打呵欠了，他揉揉眼皮，便侧过头睡了。
落音悄悄退到门口，轻轻关上门。
下一秒的转头见就看到市丸银双手抱胸倚靠在墙壁上。
“你就不能讲些男子汉听的故事，是男人应该要听勇士拼搏、剑客决斗、最次你得讲个探险故事吧。如果实在肚子里没墨水，我不介意牺牲一天中的几小时给我的教子讲故事。”看来是某狐狸闲来无事，想自告奋勇做些什么。
“走远点，霜红是蓝染的教子。再说讲故事，你肚子里有什么故事能让儿童听的？别吓到我的霜红。”落音的话里摆明是一副嫌恶态度。
不是她太霸道专制，是人才济济的虚夜宫里没几个会讲童话的的人。
破面多是百年前就虚化了，做为人的记忆本没剩余多少，至于儿时的童话故事，那就跟不会记得什么了。
而且讲故事的人选也不好挑选，除了蓝染、乌尔熊猫和葛力豹子外，科学家萨尔阿波罗是跟霜红很亲近又很有理性，绝对不会把他带到任何危险地方做任何危险事情的人。
可他并不适合讲童话故事。
原因如下，有一次霜红好奇的问他：天上的星星为什么会发光？
然后他兴奋的讲述起科学知识：星星是远在宇宙深处的星球，星球分为三种，恒星彗星行星……发光的就是恒星，由炙热的形体组成，有很大的质量……它们自生一直在核聚变，由于在N光年以外，所以我们肉眼看到的其实是N光年以前的星球模样……很多星球的热度超过了太阳，只是距离我们太遥远……
霜红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前，落音及时从天而降，勒令奈提把萨尔阿波罗拖走。
“星星发光的原因吗？因为它们是天堂的街灯，夜晚天黑了，天使就点燃它们，好使地面上在外面玩的孩子们找到回家的路，回到父母身边。”
霜红拉着她的长袖问：“那么，万一有一天，我迷路了，我也可以看着星星找到妈妈你吗？”
落音亲亲他的额头：“当然，如果我的小霜红有一天迷路了，你就看着最亮的那颗星星，跟着它走，你就可以找到我了。”
看吧，虚夜宫这么大，还就只有她讲故事最为合适。
不过银还是摇头：“你再讲什么《灰姑娘》、《白雪公主》的，肯定会让他变得内向。你好歹拣些呃……什么类型的……我的意思你明白吧？”
“你所指的是什么类型，我都说了跟他讲《变形金刚》和《特种部队》，那是我小时候男孩子最爱的动画片。”落音故意装出一副不懂的表情：“或者你另有所指，喜欢更加暴力点的？比如《沉默的羔羊》，还是《嗜血判官》？两者都我都喜欢。”
“那是什么？”
“《沉默的羔羊》是讲一个风度翩翩、文雅绅士、聪明冷静的食人魔的故事，他最爱的晚餐行为就是打开你的天灵盖，在你面前刀叉齐下吃掉你的脑髓，兴许还会分你一块……你想听吗？我可以从开头关于一个想要变成女人的BT疯子讲起，他剥女人皮缝制衣服，当然他不是马上杀死女人，他会先把对方养几天……”
“不用了……你还是讲《小红帽》吧，这很有教育意义……而且我觉得猎人把大灰狼的肚皮剪破已足够血腥了。”
“别走啊，如果你嫌弃故事血腥，我可以讲《嗜血判官》，一个叫德克斯特的男子有不为人知的一面，他是名连环杀手，喜欢杀犯罪份子，他会先找出你犯罪的铁证，后用药迷昏你，再把你像捆动物似的绑在桌子上举行杀人仪式，动手前他会先取一点你的血制成玻片做战利品，然后再把你切碎了扔到海里，令人惊奇的是，他的职业居然是警察局的血液检测人员……我喜欢他的杀人手法，尽管他很阴沉……”
“是我错了！可以了！你就给霜红讲什么《黑猫警长》的故事吧！！！至少这不会影响我的胃口。”
落音放过了他：“唉~~~，现代的人怎么对童话都嗤之以鼻呢？想我小时候听《雪孩子》的故事听得都哭了。也许因为我是女孩的缘故，太容易多愁善解。”
“你现在就会把他养成个女孩的，还是个内向的女孩。我敢肯定。”某人浑然忘记自己才逃过一劫。
“关于杀人的方式，之前我一直认为剥皮最可怕，但后来我发现，把一把尖锥慢慢刺进眼睛里，才最恐怖，因为你会眼睁睁看着尖端钻入你的眼球，然后深达大脑……”
“够了，别讲了！”
忠言逆耳？错，这叫自作孽不可活。
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可惜市丸同志总记吃不记打，多次嘲讽落音尽讲些小女孩的故事给小男孩听，后者还算脾气不错，仅对他翻个白眼后关门放奈提继续咬他。
也许是咬狐狸的次数多了，乏味了，奈提最后干脆以虚闪代替牙齿去威胁银毛狐狸别惹它主人生气。比起咬狐狸，奈提更爱托着它主人的儿子满处乱跑，俨然自封是专属坐骑。当霜红坐到奈提背脊上，它就开始像狂牛一样颠簸。让霜红上面尖叫大笑。然后它会迅速穿过宫殿的大部分走廊，好让所有人看见他们。
这是他们俩最爱的游戏。
“牛仔先生！玩五分钟就可以哦，等会你阿波罗叔叔会带小礼物给你。”
“好的妈妈。”霜红咯咯的笑，拍拍奈提的后背，它立刻朝实验室的方向窜去。
落音收回柔和的目光，因为身边正站着蓝染。
“这孩子真一点都不像你，也不像白哉。”蓝染的语气貌似意味深长。
“大魔王，我早该提醒你的，不要因为想耍帅，就把眼镜摘掉，可怜你那三千五百度的近视。”落音反讽他眼神不好。
“谁告诉你我有三千五百度的近视？”
“霜红的蓝发和蓝眼睛不好看吗？你不只近视还色盲？霜红的脸部不像白哉吗？我知道你擅长书法而不是素描画，但对人物五官结构你还是有一定的了解吧？”
蓝染摇头：“我是说个性，他的个性既不像你也不像白哉。”
“也许他现在是很像白哉小时候，或者我小时候。”落音顿了顿，幽幽的说：“我小时也是这样，文静、内向、甚至不撒娇，所以大人永远都不知道我的不快乐。”
“你的童年不快乐？”
“不，只是有时候会莫名其妙的觉得痛苦。”落音摇头：“孩子眼里的世界，和我们眼中的是完全不一样的。如果我们忽视了他们的内心，就会伤害他们。”
孩子就是母亲的一切。有人说，对女人来说，自己的孩子比丈夫更重要。
落音确实把霜红当做很重要的存在了。
孩子眼中的世界，与大人所看到的，既一样，又不一样。
霜红对外界的边缘地区很神往，但母亲和教父都不准他去。
说很危险，那里有比童话里的恶龙更恐怖的东西。
所以，他就常常到外殿附近转转。
虚夜宫是虚圈里的绿洲，站在外殿一抬头就能看到绵延到千里之外的沙漠，外殿的台阶真长，仿佛有数千级阶，霜红曾试着数数，结果数到肚子饿了都没弄清楚究竟有多少，伸长脖子也只能看到台阶一路往下铺向银白的沙漠中，没准它还在沙砾下蔓延。
霜红喜欢这高高的台阶，他爱把它当凳子坐，晒太阳，看书。
但他的个性其实很乖，也怪得很。
有时，他会有些类似成人的思想。
妈妈说，他只要做妈妈的乖宝宝就够了，他不需要了解大人面对的事，不需要知道长大后的感觉是什么。
也好，他也讨厌长大，因为他在梦中见了很多可怕的东西，都是大人的世界才会出现的东西，那真的比童话里的恶龙还恐怖。
他想无忧无虑的呆在这里。
和妈妈一起，和教父、伯伯、叔叔阿姨们一起，和奈提一起。
霜红有莫名其妙的对着这片蓝天白云下的沙漠笑得极其甜蜜。
“妈妈！妈妈！”五岁的孩子还太矮了，甚至没达到餐桌的高度，所以小霜红只能叫来奈提，踩到它身上，才能让正在看书的母亲注意到自己的发问。
“乖孩子，吃点糕点吧。”
落音把盘子推到他面前，顺便在那小脸上啄了一口。
小孩子就是可爱，粉嫩的脸颊怎么也亲不够。
“妈妈，我爸爸是谁？”
某当妈妈的足足愣了好几秒，手中的书掉地都没感觉：“霜红，你听谁提到‘爸爸’的？”
“市丸伯伯。”霜红一指门口才进来的某人回答：“他说，每一个孩子除了有妈妈外，还该有爸爸。霜红的爸爸是谁？”
落音无言的转头盯着某人，喉咙滚动几秒，然后起身拍拍霜红的头：“妈妈有点事要和银伯伯谈谈。宝拉，带霜红出去玩，接下来是大人时间。奈提，上！”落音背对小王子，开始撸袖子，凶神恶煞的朝银毛狐狸逼近。
宝拉识相的火速带小王子从另一间房门离开。
“喂，落音，霜红长大了，有些事他迟早要知道！”银万分后悔的一面解释一面试图逃跑，很不幸，他无法躲避一只瓦史托德的袭击。
更不幸的是，他才发现腰间的斩魄刀不翼而飞了。
当然，就算他找到斩魄刀，也不能还手，理由是绝对不伤害落音，如果他做了，霜红就会嚎啕大哭，如果小王子殿下哭了，那他就是众矢之的，将被整个虚夜宫的破面群起而攻之。
这也算，变相的母凭子贵。
所以，银现在算是自讨苦吃。
“要让他知道，也轮不到你！何况他才四岁！我揍死你个死狐狸！万一他得了忧郁症，万一他变早熟了……我要拔了你的皮！”
“喂喂喂！救命呀！救命呀！你不能对比你职位高的人动手！”
“闭嘴！别逃！你别想告状，就算告到蓝染那里，还是我有理。”
“住手！暴力不能解决问题！”
“暴力能够解决你就足够了！”
门外，乌尔奇奥拉拿着某人的斩魄刀，默默坚守岗位，不准任何人进去。
霜红六岁前，全靠落音给他讲很多故事并从中教导一些简单的字词。
等到他过完了六岁生日后，大家开始分工教导他功课。
由于儿童的教育问题是根本大业，蓝染特意召开会议，所有成年（至少外表成年）的破面全部参加。
虚夜宫很大，建筑内部结构复杂，大约就比布达拉宫少两三百个房间，所以很容易腾出几间做学堂。
一群破面争先恐后要求做他的老师，不惜大打出手。
经过三天三夜决斗，胜负已定。
落音主管语文。
萨尔阿波罗负责数字和科学，十刃中另有两人做助手。
妮露三人组担任美术和音乐的老师。
乌尔奇奥拉和葛力姆乔当了体育老师。
市丸银自告奋勇想教导思想品德，结果被落音和蓝染一同踢到一边。
“请你离我的儿子远点，第一，我不希望他变成面瘫，第二，我不希望他变成腹黑，第三，我更不希望他变成你！”
“喂喂喂！最后一句话太伤人了吧！”
“一边呆着别过来！”落音直接举起‘狐狸不得入内’的标签贴到门口。
最终由落音抢到了思想品德教育课，她才不让一群品行不端正的家伙教坏她和白哉的孩子。
蓝染教导书法，这是落音唯一允许他当老师的课程。
单纯的霜红并不理解大人们所在意的诸多考虑，唯对此开心不已，因为每天都有很多叔叔阿姨陪他玩。
有的课程很愉快，有的课程很严肃，有的课程很热闹，有的课程很爆笑。
妈妈总以讲故事的形式教导他学识新字词，效果颇好。
教父很和蔼，常让自己坐到他膝盖上，捏着他的手教写书法。
妮露三人多数时候更爱逗他玩，而不是认真教课，其实三人都五音不全，但他们的歌声总是充满了欢乐，无忧无虑，使听者似乎生不出想打断的念头。
乌尔叔叔讲课时，葛力叔叔总在他身后一脸不高兴的表情，当换他讲课时，乌尔叔叔又喜欢插嘴，总之，他们的课程最为闹腾。
当看到两位叔字辈的人物又吵了来时，沦落到一旁当观众的霜红唯有感叹：大人果然是他无法理解的。
他的母亲也一样。
霜红看得出，母亲很独孤，尤其秋天时，她总爱坐在院子里的看着红叶默默流泪。
他从故事和书籍里了解到，每一个孩子都有妈妈和爸爸，可他只有妈妈。
他曾试图问些什么，结果害得市丸伯伯挨打。
为此，他总想找些方法让母亲开心，于是他很努力的学习，再学习。
“妈妈。教父教我写的字，写得好吗？”一日，霜红举着刚做完的功课跑来向母亲报喜。
上面写着朽木白哉，四个大字，笔法柔和，不够利落。
落音夸奖了霜红一番，出门了就立刻阴着一张脸冲进蓝染的书房找他算账。
“教父大人，你只需安心教导霜红就可以了，别做些多余的事。”
“你不想告诉他有关他父亲的事吗？趁着他还小，慢慢让他理解，如果等他大了，相反会接受不了的。”
“什么时候适合告诉霜红，是我的事。”落音摆手做个‘你呆远点’的举动。
“我曾说过，如果你坚持，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蓝染以十分严肃的语气提醒。
回复他的，是落音更为严肃以及阴沉的目光。
“谢谢你的忠告，我自有打算。”
一场风波尚未掀起，便平息了。
现世的小学课程，讲究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而在虚夜宫，‘体’则放到了更为重要的位置上。
打篮球是非常棒的运动。虽然让七岁的小孩打成人篮球是很困难的事。
一群破面蜂拥而上，强烈要求把篮球改成足球或橄榄球，理由是这样上场的人员比较多。
原本落音是不喜欢球类运动，尤其是橄榄球这种别称为‘脑震荡’的体育项目，所以她仅同意打篮球。
霜红听闻后，主动要求打成人篮球，不比降低篮框高度，因为他说听萨尔阿波罗叔叔说，这样容易长个子。
于是某天，七岁的霜红学会了瞬步，地点是一场篮球赛上，无师之通。
小王子的第一次瞬步，居然是用于从牙密体型硕大的防守中逃出，迅捷的将篮球投入篮框。
三分长射，入框！
那一刻，就连银都将他的眯缝眼瞪得如铜铃打。
霜红满意的放下高举的双手，转身等待惊呼和赞美，可他面对的，是满场的鸦雀无声。
没有掌声，没有欢呼，所有人的举动都在一瞬间凝固，连穿着篮球服的破面们也目瞪口呆。
霜红马上不安起来，大眼睛里水雾弥漫，他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球场安静至少三十秒。
第三十一秒。
“妈妈。”被吓坏的小家伙最终扑到母亲怀里寻求安慰。
一场篮球赛宣布中止。
十分钟后，霜红被宝拉的毛巾和奈提的尾巴包裹着，在自己的房间里继续抽答答的哭。
而蓝染的书房里，沦为了真正的战场。
“他是个小天才。恭喜你。”某狐狸模仿大魔王口吻。
“奈提~~~！”
这次不用落音说完，奈提就迅速扑向某一贯说话口没遮拦的狐狸。
“你可以再他的课程里增加一项新课了。”蓝染告诉某个正心烦意乱的母亲：“六岁就可以学习白打了。可你只让乌尔奇奥拉和葛力姆乔锻炼他的基本耐力和体力，连木刀都不给他用。”
“那当然的，他学习保命的方式就足够了，六岁真太小了，他十岁前，我坚决不同意让他拿刀劈砍东西。”落音义正词严的拒绝：“我是他母亲，我最了解他，霜红很善良，他热爱和平，讨厌暴力。我不想让他的心受到伤害。”
大魔王不依不饶，他的声音略微冷了一度：“难道你希望他的心在战争中被伤害到吗？我们和尸魂界的战争迟早要爆发，你能保护他到那时？”
“当然！”她斩钉截铁的回答中有着某种巨大的感情做基石。
“七岁真不小了。至六岁起正是学习的黄金年龄。晚了便事倍功半。落音你太宠溺他了。贵族家的孩子四五岁就会开始学习礼仪，六岁学鬼道和白打是常识。即便你要霜红回朽木家，他就是下一任的家主，倒时如礼仪不熟，只怕……”
“只怕被人讥笑？谁敢讥笑我儿子，我扒谁的皮？”母爱值满满的落音拍桌而起：“他不需要学那些条条框框，我不会强迫我的孩子学他不愿意的！那只会剥夺他童年中的快乐。”
“可你自己不是学得很努力，难道你不快乐？你不知自己怀孕前，没日没夜的练习鬼道、白打，使用瞳羽，你还叫宝拉登记了虚夜宫所有破面的名字并整理成册吧？之后有些破面就失踪了……那段时间，我可真担心奈提吃得太多长得胖了。”一抹幽光闪过蓝染的瞳孔。
两人对视，言下之意，彼此心知肚明。
室内暗潮汹涌啊——银拖着咬他裤腿不放的奈提到角落里呆着，将战场留给两位大人物进行单挑。
战火升级。
“我是我，霜红是霜红。我是自愿，霜红不是。他从未想过要学习哪些东西。”
“你变得真多。以前的你可是想什么做什么，现在倒瞻前顾后，三思而行了。”
“彼此彼此。难道你就没变吗？还是你没发觉自己有改变。”
“我变了吗？”他略微侧了一下头，以斜视的目光询问。
“你喜欢看霜红打篮球，胜过看文件研究崩玉！”
一针见血，哇咧哇咧，居然说出来了——银下意识抱着奈提缩起身体，以免战火波及自己。
落音说的没错。前几年，蓝染还忙于筹划战争，那时候，大魔王显得很专心致志，但星转斗移，他现在更喜欢在阳台前泡杯红茶，悠闲的看着霜红打篮球。
他教导霜红书法时，永远都和蔼可亲，但某些时候，他也懂得如何管教小孩子，好让霜红知错而改。 所以，对于落音的说出，大魔王一时无言反驳。
“蓝染，我不会让霜红卷入战争。”
“到时候，可没有后悔药。”蓝染低头，说得意味深长。
落音用鼻子嗤笑一声，算是回复。
霜红满八岁时，他对大量运动开始产生了强烈兴趣，除篮球外，落音终于同意增添瞬步和鬼道。
又是一番教师资格争夺战，落音还亲自上阵，以无可挑剔的精准鬼道打败一干对手，成为了霜红的鬼道教师。
落音并不想让蓝染教导他，而其他人有或多或少有些毛病，万一霜红模仿了那些毛病……
就算是十刃也一样，牙密能教导他什么，而乌尔奇奥拉太冷淡，葛力姆乔则比较火爆，让他们单独教导肯定不行，可让他们同时教导只会彼此争吵不休。
最终，还是交由乌尔奇奥拉和葛利姆乔，以及其他几位十刃负责。
当然，落音有空也指导其他三项死神基本技能，不过指导方式实在……
原本乌尔奇奥拉和葛利姆乔都以为她将用冰雪风暴般严格的态度来当教师。
例如这样：
“站起来，不准哭！听好了，我现在对你的严格，是为了让你在将来保住命。把鼻涕眼泪擦干净，不准哭！站起来，抓紧你手中的刀，这样你才能抓住你的命。今天先练挥刀一千次，不练完不准吃晚饭。”
可事实是：
“我保证今天晚上讲一个精彩的故事，叫《超人》，可现在霜红要认真学习啊，我们每学一小时，休息十五分钟，好不好？呐，口诀背熟了吗？你不要慌，像这样把手伸直然后念口诀，不用念太快，你只需要慢慢的，有节奏的念，吐词清晰就好了。”
第一次发射低级鬼道显然是失败的，手中的光球更弱得跟十瓦的电灯泡没区别，落音还是抱着儿子转了好几圈。
“做得好啊~~~！霜红好样的，你继续好好练习，然后妈妈晚上做拔丝苹果犒劳你。”
什么叫溺爱，这就叫溺爱！
始终只能站在场外不能插嘴的葛力姆乔用手掌盖住眼睛，做深切悲痛状。
望子成龙难免揠苗助长，但过度的溺爱同样有害，落音，你就不能再严格点吗？
蓝染委婉的表达了，他想担任鬼道教导的职位的想法，换来的是落音狠狠一记瞪眼。
霜红不想学，我就不教导他——她还这句话，重复多年不曾改变，连同语气和意志都没改变。
“霜红现在不吃苦，他将来就会遭罪。”
“你要我怎么做？每天五点就让他赤脚到外面跑步，还是下雪天冬泳？你要我可怜的孩子遭那种罪？你真是无情的大魔王。”
“谢谢你的称赞，而你就是太感情用事。”
“所以我们算不算互补？”落音扬手，将手中的茶杯砸到地板上，预示着战火进一步升级。
（战争有碍河蟹，咱就不予播出了。）
最终，战火熄灭，双方在一室砸烂的瓷器和打坏的桌子里妥协，约定：找另外一人当老师。
但此人不是破面军团中的任何破面！
落音去找了萨尔阿波罗，让他制造出可以使瞳羽人化的某种仪器，就像夜一给一护做的那种。
瞳羽人化后，由他教导霜红瞬步和鬼道。比起破面，他更像死神，所以适合担任鬼道和瞬步的教师。
相比落音，瞳羽可非常严格，淤青见血是家常便饭，一旁当观众的妮露几人光是看到着就哇哇大叫。
落音对瞳羽比较宽容，直到有一次霜红的手臂骨折了，她才告诫瞳羽要轻点，过重的学习负荷很可能影响儿童的身体健康成长。
霜红也不是不思进取的贪玩小孩，他渐渐适应了这种学习课程，进步不容小看。
春去秋来。
欣赏枫叶已成了落音的秋季主要嗜好了，霜红则爱赖在她怀里数满院的红色一片片坠落。
满院的枫叶红了一次又一次，那艳丽的色彩几乎也染满了天空和地面，每一分色彩的深浅，与往年相比，都不曾有所改变。如同一年四季，昼夜交替，不曾改变。
霜红确实不怎么喜欢死板的教科书，他更愿意看着一朵花一片叶，欣赏它的芬芳和美丽。
数了100片红叶后，霜红仰起小脸问道：“妈妈，你给我取名的由来是这片枫树林么？”
“是的。因为妈妈和爸爸就是在枫树林里……嗯，怎么说呢？那算是妈妈和爸爸第一次约会的地方……霜红，在想什么呢？”落音低头，黑蓝各异的瞳孔里布满了名为温柔的水色。
孩子柔柔弱弱的，抱起来真舒服，以前总奇怪为什么白哉有事没事就喜欢抱着她，现在是深有感触。
“妈妈。外面究竟有什么呢？”霜红指着窗外：“教父说，外面还有另外两个世界。爸爸住在那里吗？”
落音迟疑了一下，环住霜红的手臂紧了紧：“是的。爸爸住在那里，很远的地方。”
“他为什么不来看我们？”
“因为他不能来。”
“为什么不能来？”小孩子的头一下子抬得更高，眼睛深处散发着让落音想回避的认真：“妈妈，爸爸为什么不来见我们？”
她顿了许久，才说：“爸爸有重要的事要做，所以不能来。”
“他什么时候回来？我们不能去找他吗，我们不能到外面去吗？”霜红指向墙壁外。
“我们不能外出，再等几年，等可爱的霜红满了九岁，等你十岁之前，你一定能出去。霜红是个乖孩子，妈妈向你保证。在你满十岁之前，我们就可以来开这里，去找你爸爸了。”
“为什么要离开这里呢？这里不是我们的家吗？我喜欢这里，妈妈，让爸爸来跟我们一起住吧？”
“好……好……妈妈答应你，在你满十岁前，爸爸会来找我们，会和我们一起住。”
“一定要等那么久吗？”小家伙歪着脑袋说：“如果我表现得再好一点，爸爸是不是可以早点回来？”
“嗯，好啊，霜红如果乖乖的，爸爸一定会回来看我们的。”
“真的？”
“真的。”她伸出小指：“我们拉钩，妈妈说话算数。”
“好。”
忽然，大风平地起，携卷起遍地红叶，一时落英缤纷。
半夜，霜红被噩梦吓哭了。
尽管他只是偷偷缩在被窝里抽泣，然而不只落音，整个虚夜宫的人同样被惊醒了。
当晚，窗外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虚夜宫顿时人心不愉。
房间内灯光大亮，小王子躲到落音怀里，旁边还有站着奈提、宝拉、萨尔阿波罗、乌尔奇奥拉、葛力姆乔、蓝染大魔王，至于其他破面们，由于房间不够大的缘故，他们只能在走廊着等候消息。
这不是霜红第一次做噩梦，噩梦厉害时他甚至会哭着醒来。
没人知道他梦见了什么。
落音也花了很久才从他嘴里掏出些词汇。
其实是他太小，还不懂得描述场景：“战争，巨人在打架，火焰燃烧了天空，还有血……”
“没事，一切都好多了。”那时落音总搂紧他，右手按着他的后脑勺，手指穿过蓬松的蓝发。 “好可怕，我不想再做这样的梦了……不想……”
室外，众破面拥挤在走廊上，数着墙壁的挂钟的分针走了一格又一格，漫长的时间过度后，宝拉推门而出通知大家，小王子终于安然入睡了，他们这才肯回房。
该死的阿波罗，不把天空做这么逼真就显不出你的科学才华啊！落音暗骂的放下室内窗帘。
“霜红，好点没？”
床上的小家伙拉着母亲的袖子，用麻雀似的音量祈求：“妈妈，今晚你可以陪我一起睡吗？”
“好啊。”落音拉开被子上来，小家伙立刻赖到她怀里。
“霜红，听妈妈说哦，其实妈妈很怕打雷的。以前打雷时，妈妈都会躲在被窝里不出来。”
男孩扑哧一声笑了，害怕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想听我唱歌谣吗？”
小家伙欢喜的点头。
落音将蓝色的小脑袋拉到自己胳膊里，轻轻哼唱婉转温柔的曲调。歌谣是谁的，她早已不记得了，但总有着令人怀念的家乡旋律，她的家乡是尸魂界吗？不，应该是另一个世界吧。
但她早已来居住多年，前世父母的容貌以模糊地无法辨认，至于朋友同学更像多年前看的电影，已经完全回想不起他们的一言一行了。
宁静的黑夜中，落音哼了不知多少首歌，当她从略带伤感的歌词中回神时，孩子已靠在她怀里睡得很熟了。
她停止哼歌，房间里回荡的最后声音，仅剩下两人的呼吸了。
那个夜晚，落音做梦梦到了白哉。
黑发白衣，牵星箍和银白风化纱在枫叶的绯红中愈发鲜明。
他们面对面，却无法拥抱彼此。
她对他说，我有惊喜要给你。
他没有说话。
我们有孩子了，你高兴吗？
他笑了。
我们的孩子叫……
忽然间，梦醒。
其实做梦梦到哭醒的，不只有霜红。
红的枫叶凋零了，但不为可惜，因为待到来年，枫树会长出更艳红的颜色。
霜红终于期盼到了他的九岁生日，那天虚夜宫再度张灯结彩，大伙联手烤制了大蛋糕。
牙密抬着蛋糕出来时唱了足足五分钟的‘祝你生日快乐’，全然没有九年前五音不全的惨状。
小王子的蛋糕真是一年比一年大。
今年的则有一米高，分九层。从上往下看，奶油、水果、布丁、巧克力……应有尽有。
大家才不在乎它包含了多少卡路里和砂糖，总之，蛋糕人人有份，谁都不可以推脱不吃。
因为每年都是小寿星霜红亲自切蛋糕，递给大家。
蓝染坐在正位上，另一正位是霜红的，再往右边便是落音的座位。
与欢喜的众人不同，落音的精神有些飘渺和摇摆，仿佛有什么莫名的情绪困扰她的心魂。
已经九年多了，剩余的时间仅半年多一点。
回首往日，九年来产生的很多记忆随之如走马灯般浮现眼前。
记得，霜红才出生时灵压得微弱几乎没有，她为此担心了好一阵，而蓝染告诉她那是正常现象。
很正常，如果孩子一出生就灵压过强，才往往是夭折的前兆。
落音很庆幸自己不是破腹产，谁说破腹产的孩子才聪明漂亮？她的霜红难道还不聪明漂亮。
岁月的流逝不止会磨去很多记忆和感情，有时则加深了某些记忆和感情。
九岁的霜红，脸蛋依然稚嫩，但眉眼间流露的神情气质，与白哉极其相似，
长发略卷，散落披肩，穿上制服系的衣服，便像某种鲜明的存在证据。
落音原本以为他会是白哉儿时的翻版，因为黑色是最强显性，但霜红独独继承了她的浅蓝发色，而瞳孔的颜色则更浅些，一如纯净的天空。
他的个性既不像白哉的冰冷，也不像她的淡漠阴险。
孩子越长越大，个性便如同冻土融化后的绿地般显露无疑，他文文静静，不同于别的孩子爱疯爱闹。
当他单独一人安静看书或者远眺窗外时，眼底总有连落音都看不清的凝重。
如此纯洁而干净的灵魂，远不像孕育于虚夜宫内的事物。
落音一天比一天爱他，他身上流着她和白哉的血。
她深知，纵使有一天她不在了，霜红依然还活着，带着他们的血统，继续存在下去。
一抹暗含苦涩的笑意静静在她脸颊上绽放，她整个人宛如置身于大家热烈的鼓掌之外。
而霜红在这潮水般的掌声中吹熄了最后一根蜡烛。
牙密站起身，打算引吭高歌作为生日宴会的第一个节目，落音很坦然的盖住了小王子的眼睛，然后牙密立马被一堆突然飞来的板凳掩埋。
大家若无其事的站着拍手等待第二个节目，清扫部队趁机把板凳山扫出门。
萨尔阿波罗带来了魔术，妮露三人组扮成小丑，然后是驯兽表演、大合唱、歌舞等等精彩。
小霜红度过了一个比从前八次更欢乐的生日。
狂欢持续到天上的第一个星辰亮起。
小寿星走上讲台，对着话筒微微弓身，展露腼腆而羞涩的微笑说：“谢谢大家参加我的生日聚会，我真高兴。因为有各位伯伯叔叔阿姨姐姐在，我的生日才会如此值得期待，谢谢大家，我喜欢你们！”
多可爱的孩子啊啊啊啊~~~！台下的破面们用手绢捂脸，泪如泉涌。
瞧瞧，瞧瞧，我们养出了多好的孩子啊，果然是荷花出淤泥而不染，明珠偏产深海丑蚌中。（你们真有自知之明啊。）
大家都以无比自豪的态度骄傲的各自回房休息了。
唯有蓝染离开前，过来俯身摸摸他的头：“小霜红已经九岁，过了今天以后，你就要变懂事了哦。”
蓝染的笑容中的和蔼数年不变，但话语中却多了些莫名的深意，小家伙察觉到了，怔怔的点头。
他不懂教父究竟想要说什么。
除了母亲外，教父的话是最有用的——不过这点，他三岁就懂了。
好孩子霜红乖乖回房，自动梳洗，换衣上床。
正准备熄灯，门边传来女人轻柔的询问：“小霜红，想听故事吗？”
小王子马上从床上坐起来：“要听！”
落音含笑来到床边，她并未说话，只盯着儿子的脸蛋看了许久，并用手为他梳理额前的发丝。
“今天的故事，讲述的是虚夜宫外的另一个世界，它叫尸魂界。”落音的嗓音略带低沉，仿佛从如水的夜色深处缓慢渗出的雾气，不觉间恍惚了人心：“那里是个非常热闹的地方，因为它有很多居民，它的中心有座美丽的城市，和虚夜宫的美不一样，和小人鱼居住的海底宫殿也不一样，和汽车人、霸天虎居住的机械星球也不一样，因为尸魂界是灵魂居住的另一个世界，中心城市的名字叫静灵廷……”说道这里，落音不由一顿，无比怜惜的目光倾注到孩子稚嫩的脸颊上：“霜红，你爸爸就住在那里，他就住在静灵廷里……”
夜晚，风停了，满园花开，洁白无暇。
十年的生活，除了宁静，还有战斗。
破面热爱战斗。
长年不能外出狩猎，他们自然只能靠打斗消磨时光。落音管他们到野外捕食虚的行为称为‘狩猎’。
对于打斗的渴望，即使是现世的人，角斗场、角斗士、拳击手，也是很多人挚爱的节目。不过破面的更喜欢死斗。
然而，自霜红出生后，破面们对于死斗也就不那么热衷了，他们都想活着多陪陪他，原本专门用于挑选十刃的角斗场被改成了战斗场，用于疏筋活骨。
场下的人做运动时，其余人就在观众席上高声叫喊，赌哪个会获胜。
观众席分两种，蓝染等人的席位自然特殊，尽管他们不是每天都在观看比赛。
“虽然均保留了三分，总体还是发挥了他们的实力。”蓝染一手撑额头，与欢呼众人不同，他往往像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笑得风轻云淡。
闻言，落音好奇的问：“你有多久没动手了？”
“难道，你认为有人会打败我？”蓝染听出了她的话里有话。
“是一群人打败你。”落音耸肩：“俗语说，蚁多咬死象，难道你不想多练习下身手？蓝染大人，或许一个人不能打败你，但一群人配合起来，足以摧毁整个虚夜宫。”
“那也要看是怎样的一群人。乌合之众，不足为惧。”
落音半眯起眼盯着他，不言不语，仅有素白的手搭到了腰间的刀柄上。
蓝染读懂她的意思，以三分无奈七分玩味的口吻说：“也好，长久不动，总会生疏。”
落音纵身一跃，跳下高台。
“既然如此，下来吧，让我们战斗一场！”
大魔王从王座上起来了，眨眼间，他的身影出现在场内。
众破面沸腾了。
落音VS蓝染，多么难得，必定是一场精彩的战斗！
在一片人声鼎沸中，市丸银保持了难得的镇定。
“但愿这次别像四十多年的那场刀术考核一样成为灾难，真那样了，蓝染大人肯定要杀我们灭口的……”
“市丸大人，你说什么？”
“没什么。”
场上，落音与蓝染对视，两人相距十米之遥。
他们双手垂下，斩魄刀别在腰间，谁都没动，因为必须先找出对手的破绽，才能动手。
和蔼的神情从蓝染的脸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轻蔑和高傲的冷笑。
落音则全然面无表情，但仅看她双眼透出的幽暗深沉的色彩，便能感受她的认真。
由于不是绝杀，所以不需要进行一击必杀的殊死搏斗。
仅仅是消遣无聊时光，但也绝对包含有一丝对于血腥与厮杀的渴望。
场地蔓延起无形的戾气与杀意，最细小的尘埃都在一刹那被吹走。
双方拔出了刀时，这就是厮杀即将开始的信号，全场众人屏息凝神，以极端的安静表达了他们对这场战斗的尊重。
没人能中断战斗，除了……
“啊啊啊啊啊~~~！不要~~~！”小孩子的清脆尖叫划破了这片窒息的宁静。
没人知道霜红是什么时候进来的，甚至没人注意到他偷偷溜进了角斗场。
总之，是霜红看到了母亲和教父的战斗，他当场张大嘴巴哭了，哭得很大声，又一次惊吓了全破面军团。
“妈妈，教父……你、你们别打……别打……”他抽泣个不停：“为什么、为什么要打呢……”
虚夜宫的两位王者，迅速放下刀，跳出战场，围着小王子，开始哄他，逗他。
“霜红不要哭啦，妈妈和你教父只是想做一次友谊交手罢了。”
“真的……”他用袖子擦眼睛，心疼不已的落音立刻递上手帕。
“当然，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我们不是在战斗，只是友谊交流赛。如果吓到你了，我向你道歉，对不起，霜红，害你为我们担心了。”蓝染满怀歉意的附和。这种程度的撒谎对他来说简直是家常便饭，别说霜红，就是久经人情世故的狐狸也会被他此刻的表情欺骗。
“真的？”
“真的，对不起，我们保证没有下次。”两人异口同声。
霜红终究是相信了，于是这事得以平息，不了了之。
但大家均不约而同的记牢了这件事。
霜红喜欢虚夜宫，安静、和平，偶尔的争吵也不觉得不安。
他真的讨厌争吵和战斗，讨厌得无法接受，又有一次，他看到了两位破面的战斗，然后哭了很久很久。
落音安慰了他整整一个下午，等到小王子熟睡了后，她离开了房间，刹那间从一位好母亲变成了地狱恶魔，给予两位破面终身难忘的惩罚。
落音从来不在小王子面前表现出她身为黄泉落音的一面。
杀戮和暴力全都不是她愿意让他看到的。
她希望在孩子心里，她是个温柔的母亲，而不是可怕的战士。
落音和其他人都小心翼翼隐瞒这所宫殿内阴暗的一面。
这是约定的一部分，他们也很乐意享受那种类似双面人的生活。
霜红俨然虚夜宫的小王子，被捧在掌心呵护。
所以对于他而言，每天都是快乐的，除了打雷的雨夜。而生日则是大家一起欢乐的日子。
而今年很不同。
霜红发觉等他九岁后，虚夜宫的气氛就有也不同了。
例如他的课程学习，老师们均比以前更为严格了几分。就连和蔼的教父，也常摸着他的头，郑重的告诉他，要相信自己的母亲，要相信他，要相信虚夜宫内照顾他的各位破面们，除此之外的人，都不可信，尤其是一些穿着黑衣的陌生人，更是绝对不可信，因为他们是坏人。
另外，大家都变忙碌了，闲暇时间减少了很多。
当霜红想找人陪他玩时，叔叔阿姨总笑眯眯的十分委婉的拒绝，理由是他们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而市丸伯伯与东仙叔叔同样推说公务缠身。
乌尔奇奥拉和葛力姆乔每天的时间到多得用不完，但霜红不想打扰他们，因为他感觉葛力叔叔和乌尔叔叔之间发生了一些事，他们之间的关系起了奇怪的变化。
霜红隐隐感到，有些什么不一样了。
似乎九岁生日那晚他睡下前的世界和第二天早上睁眼后的世界不同，那夜晚被神施展了魔法变化了吗？
霜红百思不解，也只能憋在心里。
等到六月份时，树上的蝉鸣告知所有人，炎热的夏季刚刚来临。
午后时光，微显闷热的空气促使人心浮躁，百无聊赖的霜红来到院子里，想和池中的鱼做游戏。
虚圈里的鱼也是虚，它们就像专门为万圣节准备的骨头鱼，白森森的面具头部探出水面时总能吓人一跳。
霜红故意埋伏在水池边，等它们将头露出水面吐泡泡时，伸手去猛点布满鱼鳞的脊背，将它们压回水里——原来小家伙也有淘气的时候。
“霜红。”
小家伙做贼心虚的马上站起来，将湿手藏到背后。
落音和蓝染走下走廊的台阶进入庭院、他们背后的随从是萨尔阿波罗、市丸银、乌尔奇奥拉、葛力姆乔，还有其余几位破面。
眼尖的小男孩注意到母亲的衣着。
她穿着一件黑色的和服，比起以往的白衣蓝裙等衣服，稍显朴实，腰间的斩魄刀更有莫名的逼人气质。不只她，教父的腰间也配着刀，霜红记得那刀的名字叫镜花水月。九年来，他几乎不曾见教父用刀，它总被陈列在教父寝室的柜子上做一把漂亮的展示刀。
可现在他们两人都带着刀，他们要做什么？霜红心里升起莫名的害怕。
落音俯身哄着他：“霜红，你和奈提要乖乖呆在家里别到处乱跑，母亲和教父要外出一下。”
他们的脸色看起来都严肃无比，他们说话的语气，也严肃无比。
“小霜红殿下，你要待在宫殿里，不许出来，接下来是大人时间了。”银的双眼依然弯弯得眯成细缝。
满腹疑问的霜红走向宫殿深处，时不时回头望一眼。
他每次回头，都能看到妈妈和教父笑眯眯的对他摆手，他们的轻松神情就像正秘密布置一场游戏活动，打算给他个惊喜。
直到霜红小小的身影消失在宫殿里，再也看不见时，他们才放下手，连同脸上伪装的平静。
“是粉碎孩子的童话城堡的时候了。”蓝染的双唇微向上翘，可双眼里没有一丝温暖的光芒，他用眼角余光瞄见朽木夫人正恶狠狠的瞪他，这才似笑非笑的道歉：“我只是开个玩笑。”
“我们战斗就可以了，小孩子就该呆在童话里，过小孩子的生活。霜红是我可爱、文雅、温和的孩子，我会保护他，不让任何人伤害他。”落音弹个响指：“我们走吧！”
一行十几人走下蔓延至沙漠中的外殿台阶，然后瞬步向结界的边缘，相距此地六百多米的远处跑去。
他们要做的就是一件事，打破结界屏障。
多年来，萨尔阿波罗对四十六室的结界的研究从未停止过。三年前，他就察觉到此结界的能力在减弱。
多次反复研究后的结论使人欣喜，构成结界的灵子在漫长的时间中逐步减少了，其现象便是它表面的颜色越来越深，十年后的现在，从最初的透明色变成了乳白色，它的灵子密度只有十年前的五百分之一了。
像一个鸡蛋壳罩住虚夜宫。
脆而薄。
对此状况，蓝染和破面军团不想等到十年期限满了，从数月前看到阿波罗的报告后，他们就有此想法。
“萨尔阿波罗，内部结界情况如何吗？”蓝染询问。
制定了突围计划后，萨尔阿波罗于三天前，启动了他所特制的结界笼罩虚夜宫，用于防御可能会造成的意外事故。
“一切稳定。”
两层结界间的距离大约是五十米，正好用于防御。
他们穿过了萨尔阿波罗制作的结界，来到外圈结界面前。
萨尔阿波罗下意识吞咽了口口水，数学方程式已推演数千次，他能很自信的指出此结界的最薄弱的那一点的方位。
“蓝染大人，现在可以开始了。这里就是最脆弱的地方。”
蓝染走到结界面前，抽出了镜花水月，众人迅速跑到远处。
落音也跑掉了，她可不希望蓝染有机会催眠她。
所以他们都没看到蓝染是如何挥刀，但那一瞬间涌起的灵子风暴完全使人窒息。他们对于这股灵压的爆发，仅是意识上察觉到了，而身体做出反应前，灵压风暴就瞬息消失无踪。
如果这是一次进攻，他们将完全没有防守之力。所有人心头猛然缩紧。
蓝染善于幕后谋划，不代表他不善于战斗，他只是不热衷于亲自战斗罢了。
仅一次出手，足以证明十年来他的身手不曾退步。
“看！”落音指向天空。
乳白的结界蛋壳上，一道裂痕巨大的从地面往他们头顶延伸。仿佛破裂的冰面，又仿佛崩塌的屋顶，摇摇欲坠。
大家下意识抱住头部，并为自己附加防御，尽管明知它掉下来也只化作灵子消散。
轰隆隆~~~！结界崩裂，人工天空也随之受影响，裂开巨大的缝隙。
“原来天塌的感觉是这样的？”这种时刻，也只有落音还有闲心说话。
“卧倒！”不知谁喊了一句。
结界从破裂到消失，仅用了三十秒。这三十秒真是度日如年。
可结果使人欢喜。
时间差异消失了，牢笼消失了，他们自由了！
他们小心翼翼踏出了一步，离开了结界外圈的位置。
一切平安，没有任何异常出现。
“啊哈哈！我们自由了！太好啦，哈哈哈~~~！” 葛力姆乔第一个不顾形象的狂笑，然后拉住乌尔奇奥拉，当场跳起舞来。
其余破面也四肢并用，尖叫着跑来跑去，打滚翻身或者踢沙子宣泄内心的狂喜。
乌尔奇奥拉面无表情的跟蓝毛豹子跳完一小节，抽身走到蓝染身边，鞠躬：“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呢，把大家都叫出来看欣赏沙尘暴然后进攻尸魂界吗，蓝染大人？”
“这个……”蓝染以手指点着下巴思考了几秒，转头问道：“落音，你觉得我们该做什么？”
“……”落音双手背后，盯着虚圈的天空发呆。
幽深如墨的夜空中，悬浮着一轮银月。
10年了，真的好久好久……
对尸魂界而言，才十天吗？时间真是残酷……
“黄泉大人？”乌尔奇奥拉也出声，规规矩矩的尊称将她拉回现实世界。
“抱歉，我出神了。这样如何？反正时间有的是，我们何必急于一时，干脆叫大家集合庆祝自由吧。”落音拍手，欢喜的说：“我们到现世庆祝一下吧，我先去酒店预定位子如何？”
庆祝？酒店预定位子？大家一时脑筋跟不上某人的跳跃思维。
全场鸦雀无声。
“……”
“别用看外星人的眼光看我，我说真的，关了十年好不容易才出来，难道你们不想到现世好好转转。你们想想看，虚夜宫里不愁吃喝用品，但没什么好玩的，你们平时除了打架就没什么消遣事可做，但现世就不一样了啊……”落音竖起手指得以的晃来晃去，大伙的眼珠也跟着晃来晃去。
十年的封闭生活其实不苦，因为虚夜宫应有尽有，不缺生活品，可对于精神上，也的确没什么能挥霍得精神消耗品，完全没有娱乐性可言。如果不是落音大人的孩子霜红的出生给他们的生活增添了色彩，那么他们
真无聊得要发疯了。
可现世不一样，醇酒美人、电子游戏、电视信息、可供娱乐的场所、纸醉金迷的生活……哦，似乎蛮不错的。
一瞬间，大家的精神也跟着飘渺起来。
是啊是啊，好不容易脱离了牢笼生活，怎么能不好好乐上一阵子呢？
“蓝染大人？”乌尔奇奥拉试探的问，他忽然想起落音曾提到的情人旅馆。去现世乐上一两天，应该不会影响到攻占尸魂界的总计划吧。
这次，大魔王可没沉思上好几秒，而是直接同意：“好主意，你们回去召集大家集合。”
多仁慈的大人啊，破面们感动万分。
其实，蓝染的想法是：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空座汀可是将来重要的战争争夺地，他不事先考察一下怎么行呢？
“记得叫大家都穿上仪骸。”落音笑的甜甜，仿佛自己是只无害的小动物：“我们可是微服私访现世。”
“耶！”欢呼声一片。
微服私访现世，听起来很有趣。
作者有话说
第202章 虚圈趣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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