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之镜》璐希娅

4、第四章

　　无所事事，这个词用在倾月山庄的少庄主的身上，是绝对不恰当的。
　　纵横商场的人都知道，倾月山庄的生意范畴遍布各行各业。无论是茶楼、酒肆、贸易、牲畜、布料等都有涉及。倾月山庄三代富庶，到了韩拓、韩哉这一代，生意更是扩大了数倍。
　　生意面如此之广，自然每天要处理的公文也是堆积如山。光是每天的公文就要花上不少时间，更何况还要巡视、应酬等活动，那何来清闲一词之说呢？
　　不过世事总有例外，而我们的韩二少爷就是属于闲到发慌地步的闲人一枚。
　　“哎！谁让我有个能力超强，几乎可以媲美神人的大哥呢！”韩哉张嘴接住美人递来的一颗葡萄，百无聊赖地躺在凉亭中的躺椅上，向着几个好友抱怨道。
　　“那就是韩大哥不对了，好歹你也是韩家的二公子呀！怎么说，家里的产业也该由你掌管一半啊！”说话的是陆锍，陆县令的三子，前几年中了进士后就没有心思再读书，现今也同样是闲人一枚，每天就知道风花雪月。
　　“对啊！二少爷，再被你大哥控制下去，这家产总有一天会全数被他夺去啊！”黄楚黎，黄知县之独子，向来无心向学，整天和一群狐朋狗友斯混。
　　“二少爷，看来你得想个法子才性啊！需不需要兄弟们帮忙啊？”韦迪，一介穷儒书生，家里无财无势，依靠着和陆锍、黄楚黎等人的酒肉交情，在镇上某得夫子一职。
　　这些无知的小人，呵呵，看来他这个百无一用的二世子角色扮演得还不错。不过，老哥为什么要他和他们几个套上交情啊？他不知道要和一群白痴谈论说话，简直让人抓狂到想切腹吗？
　　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韩哉的唇边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配上他俊美有型的脸蛋，立刻让身旁的狂蜂浪蝶般的艺妓们心醉痴迷起来，忍不住向他身边挨去。
　　“二少爷真是天生的美男子，这些平日里号称‘卖艺不卖身’的清高艺妓们，也忍不住想要主动献身啊！哈哈！”嫉妒着韩哉的俊容，却又想讨好他，韦迪不禁干笑了几声。
　　哼！实在不想再和这群白痴呆下去了，免得被他们感染了。韩哉在心里这么下决定。可是，他该如何脱身呢？韩哉借由打开扇子，眼光四处巡视着，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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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调任到童纤儿的房里已有数日，茴羽的日子是过得如鱼得水。只要没人的时候，她就最大啦！何况表小姐的院里通常没有闲杂人等进出，更是让她作威作福到了极点。
　　嫌总呆在院里没事情可干的茴羽，已经是脚痒心痒了很久了，多天来都没有闯祸，安静乖巧的吃吃喝喝的，连童纤儿都开始奇怪起她怎么会那么乖？
　　于是顺应她的意思，自己出来走动一下，看看这倾月山庄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没。
　　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晃到了花园，远远望过去，凉亭那边热闹得很。怎么觉得那个宽阔的背影有些眼熟啊？在那里看到过呢？
　　正这么想着，背影的主人，转过身来，双目和她对上了。
　　啊！是韩家的二少爷！有了这么个认知，茴羽立刻背过身。
　　那次在他房里被袭击前，他就用后背对着她，害她唤了他好几次。她气愤的眼神差点烧穿他的后背。谁知道，他一转过身子就拉她上床了！早知道，就不要那么生气地瞪他了。失身事小，差点害解语切腹是大。如果失去了解语那么好玩的玩具，她……生活中的乐趣失去了大半，她……不要活了啦！
　　即使那个青色的身影迅速的转过了身，韩哉还是记忆起了她是谁——那张毫不起眼的脸，无论怎么说，都不应该是这双阅人无数的眼看得上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对于人没什么印象的自己，竟然会见过一次后便记住了她。
　　“茴羽……”韩哉对于能脱口而出，叫出她的名字，连他自己都觉得惊异。
　　看到她的身影僵了僵，韩哉暗中对自己微笑了一下，果然没叫错。
　　该死！那个家伙又叫她做什么啊！她还想在倾月山庄好好混下去呢！干嘛惹上这个登徒浪子呢？！茴羽在心里连骂了自己一千二百遍后，挂着恭谦的笑容，转过身。
　　“二少爷，您唤奴婢有何事？”
　　“过来。”韩哉可以肯定她刚刚神色中闪过不耐的表情。
　　拖着不情愿的步子，茴羽慢慢走近了凉亭。还没走近多少，就被一阵阵的脂粉香气给熏个正着。
　　“阿嚏……阿嚏……阿嚏……”茴羽连续打了几个喷嚏，想不通为什么在亭里的男男女女的，怎么没被这种味道熏死啊？
　　看她像只小猫般在那里猛打喷嚏，韩哉不禁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亭子的空气确实差了些，不过还不至于她那么夸张——除非，她对香气是特别敏感的那种人。
　　“好了，我的‘小猫’不舒服了。各位，先告退了。请自便吧！”潇洒地拉开粘在自己身上的花红柳绿，韩哉步出亭子，一手牵起茴羽，暗中使力不让她挣扎脱开，拉着她离开了那个叫人窒息的地方。
　　其实不需要韩哉使力，她也没空去挣脱，实在是因为他身上沾上的脂粉香气让她一个喷嚏接一个喷嚏，打个不停的。她甚至没注意他拉着自己的手。
　　就这样，家仆、佣人们就见二少爷牵着一个新来的侍女，穿过花园、走廊，回到自己的院里。
　　“小宝，我要沐浴更衣。”一进门，韩哉立刻唤来了贴身的小童。
　　“是，少爷。”小童立刻从房里的衣服放在一旁的桌案上。
　　名唤小宝的15岁左右的小童好奇地看了眼，二少爷带回来的姑娘——一个用手绢捂着口却还是不停打着喷嚏的青衣姑娘，这身衣裳好眼熟哦！领命而去的小宝心中如此叨念着。好像是……是……看到身边经过的丫鬟，青衣？啊！对了，这身衣服是他们倾月山庄低等级丫鬟的衣服。
　　把她按坐在椅子中，看她依旧还是眼红红、鼻头红红打着喷嚏的可爱样子，韩哉脱下身上沾有香味的衣服，随手扔到门外，拿起一旁放置的新衣换上。
　　令她难过至极的味道终于消失了。用力吸了两口气，发现自己不再打喷嚏了。
　　果然停止了。见她依旧低着头，韩哉觉得奇怪的凑上前一探究竟。
　　抬起头，却发现对上了一张放大数倍的面孔——这张大脸究竟是谁？下意识地用手推开令人看了发昏的脸。
　　心里毫无防备的韩哉被她稍嫌大力地一推，踉跄了几步，好不容易稳住下盘。韩哉自尊心大伤，居然一个小小的侍婢竟然敢推开他——堂堂倾月山庄的二少爷！
　　“二少爷，我知道您是很俊美，可是如果您的脸靠得那么近……”茴羽边说着边比画刚才两个人的距离，“那么近的距离下，您的脸看起来毫无美感！”
　　“你……居然推开这么一张令女人尖叫心跳的俊脸。”韩哉捧着俊脸，绝对的受伤姿态。面对这个眼红鼻头更红的丫鬟，不知道为什么的，韩哉不自觉地就开始对她耍起宝来。用平日里绝对不可能的装可爱动作来要求她的安慰。
　　“那个……二少爷……洗澡水准备好了……”侍童小宝不确定地试探着说道。眼前的这个表情夸张的人是邪气到令人心跳不已二少爷吗？为什么他此刻看起来如此地……不正常？小宝在心中嘀咕着。跟了二少爷已有三年余，他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二少爷。
　　发现一旁的侍童，韩哉收回了夸张搞笑的脸孔，恢复成了小宝所认识的二少爷——那个俊美、风流，笑容中带有点邪气的韩哉。
　　“你可以下去了。”潇洒地挥挥，韩哉转身准备沐浴。
　　“是。”别的话，茴羽没有听进，应声回答是对于韩哉放人的行径表示收到，立刻转身。
　　“恩？不是叫你……”回过头，韩哉发现茴羽已经迅速撤退了。连叫住她都来不及。
　　“二少爷？”疑问的眼神对上二少爷深究的凌厉目光。小宝这才反应稍闲迟钝地发现，二少爷先前是叫自己下去。
　　完了！二少爷会不会剥了他的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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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茴羽转身离开了二少爷的院子，用闲晃的步伐在硕大的倾月山庄里继续她刚才被打断的工作——闲庭信步。
　　倾月山庄并不是一个大到离谱的山庄，以它的规模只能在众多的山庄排名中垫后，但是倾月山庄在商界、朝野乃至江湖都大大有名，是因为它有两样吸引人目光的东西。
　　第一，当然是韩家相貌出色，文涛武略，几近全能的一对双生子。生意场上的无往不胜，比武场上的屡次获胜，学术笔墨方面的墨宝也有群人大肆收集。
　　第二，就是倾月山庄中的镇庄之宝——倾月石，这块石头在韩家已经传递了超过300年时间。
　　说到这块石头的来历就比较奇特了，有人说它是御赐的辟邪祈福的一块灵石，可是究竟是哪朝皇帝所赐又没有人说得上来。也有人说它是一块妖石，因为这么一块有名的石头不可能没有失窃过，但说也奇怪，除了韩家的人，其他得到它的人都会莫名地招至不幸，然后辗转石头又会自动回到韩家。还有人说这块石头里藏有绝世绝学，但另有人反驳，认为这块石头里应该有藏宝图……反正传说将这块倾月石捧成了一块比自身神秘出生更闻名的石头，但究竟石头生成什么模样，除了韩家的人都无缘一窥其庐山面目。
　　真想看看这块石头啊……
　　“妖女！拿命来！”
　　伴随着一声吆喝，一把刀破风而至，就在离茴羽的鼻尖还有微毫之时，忽然身形一晃就不见了踪影。
　　咦？人呢？刺客还在纳闷之前看到的那个到死也认得出的面貌，居然在短短一眨眼的时间之内就不见了踪迹，难道她真的会通天法术不成？
　　“你是不是想说‘那个妖女跑到哪里去了’？”一个声音略嫌清冷地在他的耳边响起，距离之近，让刺客害怕了起来——她就在他的身后，还用一把冰凉的匕首顶在自己的脖子上。
　　“笨蛋，下次要刺杀某人的时候千万不要出声。让被刺者有了防备，你必定会讨不到便宜的，你要记住你是刺客。”即使是被人刺杀，茴羽还是神情太过于悠哉了点，竟然还一本正经地教导起刺客来。
　　“是！我下次会注意的。”命都掌握在别人的手上，刺客只得乖乖听话，哪里还敢大喘气。她的轻功了得，才一眨眼就可以到他的身后，这个“妖女”的名号在江湖里绝非浪得虚名。
　　“你是谁派来刺杀我的？”看他还蛮受教的，至少比起清寒阁里的那些个性古怪的家伙来，这个刺客的性格还真是讨喜可爱啊！
　　“莫东帮。”刺客半点不敢怠慢，颤抖着声音招供道。
　　刺客的有问必答，害得茴羽想用手段逼供都省了，他还真是“乖”啊！这么乖怎么学人家做刺客啊？也不想他要刺杀的是何许人，她可是清寒阁的老大耶！
　　“唉，可惜了。你的资质还不够，不然我还真想收你做手下呢！”遗憾地摇着头，一边手上的发簪稍稍用力即埋入刺客的脖子中，一道鲜艳的红色随着发簪拔出的动作喷溅出来。
　　刺客连哀号的声音都来不及发出，就被茴羽一扭脖子，当场整个脖子和身体分家，歪歪地倒向地上。
　　茴羽边摇头边念叨着，“唉，你也太差劲了，会影响我们清寒阁的品位的。”
　　“茴羽……”呼唤着茴羽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一抹粉色出现在视线可视的转角，是童纤儿！
　　“我在这里。”
　　召唤童纤儿过来，茴羽站在躺倒在地的刺客前面，皱着眉头看着面色不善的童纤儿。
　　“你……又杀人了。”发现地上躺着的黑衣人就是自己之前所见的，而且显然此刻已经气息全无，已经成为一具尸体。
　　“又不是第一次看到，不要大呼小叫的。”茴羽同样皱着眉头，发现童纤儿有时候还真罗嗦。
　　“什么大呼小叫，这里可不是我们自己的地盘，你居然在这里杀人也不怕别人看到……” 茴羽也太大胆了，大白天的在倾月山庄杀人，一旦被人发现……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把看到的人一起做掉不就好了？”反正杀一个杀两个在茴羽的眼中没有什么区别，区别只在于清理起来比较麻烦而已。
　　“你把人命当什么啊？”听到她无所谓的语气，童纤儿简直要气到爆。
　　“你把人命当什么，我就把人命当什么啊？我们是同一国的不是吗？”
　　相较于童纤儿气到跳脚，茴羽的态度就过于冷静、残酷了许多。语气平淡地说着，却即刻让童纤儿想起自己的身份——杀人本来就是杀手的工作，有了仁慈的杀手就注定要被人淘汰。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找我做什么？”用脚尖踢了踢尸体的心窝处，确定他绝对无生还的可能后，茴羽放心地询问童纤儿是怎么来的。
　　“你还说，要不是我看到一道黑影，想着是不是来找你的，这才跟过来看看的，果然就发现你已经手脚麻利的收拾掉了。”
　　“知道就好，也不知道我有多辛苦。你就收拾一下吧！”在别人的地方就要自己处理尸体，若是留下什么疑点就会惹来大麻烦。
　　“什么！让我收拾尸体？你不知道这有多麻烦吗？”童纤儿不敢相信，茴羽就这么轻松地把善后的事宜交给她。她老大杀完人，难道一定要她们这些下属来帮她收拾烂摊子吗？
　　“哎呀，人家怕麻烦啊，拜托你收拾一下哪来的那么多废话啊？就这么办吧，你随便挖个坑处理掉就算了，不要太麻烦哦！”
　　茴羽觉得再说下去就烦了，吩咐完后即刻闪人，不给童纤儿任何机会。
　　“桑、茴、羽。”童纤儿眼见她就这样毫无责任感地跑掉，无奈自己不办完事情无法脱身，只得在原地气得直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