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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南宫再见 ...

  •   南宫璇终于走了。他毕竟走了。
      二两青的日子似乎并未起什么波澜,似乎南宫璇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他来了便来了,他走了,她还是照样过她的日子。
      只有阿拐知道他的青姐有些不一样了。她化妆的时候,再不是嫌脂粉不要钱那般往脸上抹了,她打算盘的时候,也不再会抚摸自己的那处断指了。

      二两青却知道,自己只是不爱喝酒了。
      她料想自己那一天夜里若是没有喝酒,必然不会那样傻傻地就让他走了的。她必然会对他说,他们南宫家以前的那些仇家,全都不是事儿。即便他而今武功变差了,不能用剑了,也不怕。那些□□上的朋友们,多是刀口舔血上过来的,要寻他晦气早就来了,哪会等到现在?他们即便当真接到消息要来寻仇她也不怕,阿公的面子,她二两青自己的面子,还有,必要时候独孤忱的面子也可以拿来不用白不用一回。
      真的,他既然行得正坐得直,便什么都不用怕。

      可惜那一天她竟有些醉了,什么都没来得及说,便让他走了。
      更可惜的是,她若是当真再醉几分倒也罢了,那样,她说不定就能无所顾忌地赖上他,不让他走了——偏不让他走!

      可惜这后悔都已没有了用。
      老夫人似乎隐约已有预感,所以她告诉她南宫璇要离开一阵的时候,她一句话都没问。这当真让她有些难受了。她其实隐隐期盼着老夫人能与她大闹一场,或者怪罪她竟没有把她儿子给拦住,那样她或许就有理由拼了命去找他,去骂他混账了。

      而今她算什么呢?
      她只是个他能交托事项的朋友罢了,充其量,也不过是个自作多情的,让人厌烦的家伙。有用的时候,当真好用的“朋友”,没用的时候,随手就再会的“熟人”。她充满恶意地揣测着他,也毫无顾忌地贬低自己。似乎这样她才稍微好过一些,似乎这样,她才能压抑住自己对他的担心。

      似乎这样,她才能好好地过下去。

      独孤忱依旧在他的深宅里“养伤”。
      “你的伤还没好?”她去探病,口气也已越发的不耐烦了。
      “你的南宫璇还没寻到?”他总是笑笑,然后状似关心。
      “笑话,我为什么要去寻他?”她冷笑,“倒是你,那么关心他作甚!”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独孤忱敛了眉,哀叹道,“我不过是望青姑娘莫要辜负眼前的良缘,抱憾终身才好。”
      “好啊,不如你娶我啊。”她皮笑肉不笑,“你不是说要娶我的么?”
      他挑挑眉,“青姑娘已心有所属,我怎好横刀夺爱?”
      “其实我想了想,你人也不丑,也不笨,最最紧要,家大业大,还是我债主,我若是嫁给了你,还能把债给免了,真是值当的买卖。”
      “青姑娘谬赞了,我又丑又笨,武功不济,虚名之下,其实难副,最最紧要,你眼看我家大业大,其实我很小气,即连娶个媳妇,都是要明算账的。若是嫁给我,当真是委屈了。”
      “我不嫌弃,我能屈就的。”
      “是我惭愧,我高攀不上。”
      “哪里高攀不上?既然我与尊夫人相像,想必我俩也是有缘,如此良缘,岂可辜负?”
      “虽然相像,但我想了又想,若然以你来替代,对你未免太过不公。”
      “那是我的荣幸,谈不上公不公。”
      “可我而今却有点不忍心。”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勉强了。”二两青笑了笑,心下终于了然,当初他三番两次隐约提起要娶她的事,果然是因为了南宫璇。
      只因南宫璇一走,他便让她不要“委屈”了。
      所以南宫璇这一走,到底还是有些好事的对不?她心中暗想,至少,他是已避开了这高深莫测的三公子了。

      只是三公子很快便闭门谢客了。那一日之后,她已七日未曾见过他了。直到第八日的晌午,赌坊里来了个不速之客。

      浪子生了一双这世上最明亮的眼睛,开口却依旧轻佻,“青姑娘,有空喝一杯不?”
      二两青愣了一愣,却笑了。她已许久没有这么高兴地笑过了,她比划了一下,问他,“胡子呢?”
      “剃了。”浪子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苦笑。
      “挺好的。”二两青点点头安慰他,比起虬髯满面的沧桑模样,他而今的模样甚而可算得上俊俏讨喜了。

      “不好,一点都不好。”两杯酒下肚,浪子已开始叹起了气。
      通常他只在找人算账的时候才会剃须梳头。所以他仪容整洁相貌堂堂的时候,往往正是他不高兴的时候。他的这个习惯,二两青自然不知道。二两青不知道,简直一点也不奇怪,只因他们才见过一次面,一同喝过一次酒。即便说是酒友,恐怕都牵强。
      可二两青却仿佛福至心灵,竟一眼便知道了他在苦恼。
      “有什么难事不妨说来听听,我虽没什么能耐,但要是有能帮上忙的,我二两青可从来没有推辞过的。”
      她说得豪迈,浪子却依旧只是闷头喝酒。

      于是二两青终于知道,浪子此来,是为了找一个人算账。
      可浪子如此快意恩仇的人,怎也会愁容满面呢?

      “这些日子,我只是有些想不明白。”浪子问她。“青姑娘,要不你来替我想想,我该不该寻他算账。”
      “此人与你有大仇?”二两青问他。
      “这倒没有。”浪子摇了摇头,“此人与我并无交际,我来来去去无牵无挂,无父无母,无妻子手足,自然也更谈不上什么家仇。”
      “那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
      “必然是此人伤天害理,做了让人看不过眼的恶事……”她想起两人当初见面的时候,他便是在为旁人出头。
      岂知浪子又叹道,“此人倒是曾害过我的朋友,可我的朋友已不想计较,况且我当初曾放过了他,而今再来寻他,倒是有些不磊落了。”
      “那你为何要寻他晦气?”二两青奇道,“他而今若是已痛改前非,你又去寻什么不自在。”
      “只因他虽则收敛了脾性,却依旧为虎作伥,与歹人交好,他那朋友做了坏事,恐怕躲在他的府里,受他庇护。”
      “岂有此理。”二两青道,“这就不叫痛改前非了,他不过自个儿不作恶,却纵容包庇旁人,你去寻他晦气,正是应该!”
      浪子摇头道,“只是他朋党众多,我的一位朋友,更是与他交好……”
      “原来你是顾念人情面子。”二两青哼笑道,“我道你是个任侠仗义的,原来也脱俗不得。你的那位朋友可知道此人的行径?”
      “应是……不知。”浪子眨了眨眼。
      “那便好办了。”二两青道,“你别教他知道不就成了?”
      “我怕他终究会知道,他知道了,必要怪罪于我。”浪子担心道。
      “到时木已成舟,就随他怪去。”二两青道,“只因你问心无愧,他若怪你,说明他也是个是非不明的,到时割袍断义就是,哪有那么多烦恼?”
      浪子点头道,“说得在理。可我总觉得,是有些对不住这位朋友,青姑娘,若是你的一位朋友瞒着你偷偷去对付另一位好朋友,你可会难过?”
      二两青从来也想不到,这粗糙的莽汉竟也会有心思那么细腻的时候。她竟差一点,当真只差一点便要被他给问住了。
      幸好,她终于还是捋了捋额发,笑了,“若是我,大约是希望永远不要知道的好了。所以归根结底——你若是能瞒得好一些便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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