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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相望 ...

  •   四季的递嬗从未失职,人间的世态却没个章法的更迭。转眼间,赛宁已经出道一年了。随着赛宁的一炮而红,我这个经纪人以及这个工作队伍也在公司异军突起。一年里,我陆续退掉了几个人的经纪工作。工作重心完全放在了赛宁的身上,也开始品尝到了水涨船高的滋味。
      两个月前,阿信就已经接受了他父亲事务所的大小事宜,经纪公司也只不过是挂个头衔,一段时间露一面。碍于赛宁工作量的突增,我不得已只能再度向公司申请了人手调度。不是我不愿增加人手分担工作,实在是因为被上一次的调度事件给吓怕了。何况现在阿信不在公司,我的话究竟有多少分量都还是个未知数。不久,申请就有了回音。部门主管二话没说就把一个助理调给了我。
      新的工作伙伴叫顾林林。第一次来报到的时候,我误以为她是个走错教师的学生。我让她做了赛宁的专职助理,负责赛宁的日常生活。由于赛宁在出道不久后就从阿信加班了出来。所以,一直都急需一位助理料理生活上的许多琐事。她的到来帮了我一个大忙。而我和小菲仍然整日整夜地把公司当成家。当然,和阿信每日一报备的电话是少不了的。无论一天忙成什么德行,忙到什么时候,我都会自觉地给他挂一通电话。对于人手调度的问题自然也不会漏掉。
      出于一直以来的猜疑,我壮着胆子问他,“阿信,你老实说,这件事你知道吗?我就奇怪这事儿也忒顺了吧,顺得我心虚……”
      还没等我把话说完,我就听到了听筒另一端传来的爽朗的笑声。
      “懿茗,你以为我怎么能放心你一个人留在公司?你还不知道吧?也对,过一阵子你就会明白了。搞不好马上就有人来挖你的角,反正你和公司的合约也快到了,你就……”
      “为什么?我不懂?”
      “哎。你到底有几个脑细胞啊?!赛宁就这么火了,那是在公众,在台上;可在台下,在幕后,大家看到的是赛宁背后的你!”
      我忘记挂下电话听筒前,我们又聊了些什么。只是走出办公大楼时,我发觉南方初春的阳光已经让我的脸颊有些发烫了,头脑也有些晕眩了。

      “茗姐,塞宁下个月要去拍外景了吗?”
      “下个月?明天不就是下个月吗?是啊,有问题吗?”
      “没,只是……我需要和队伍一起去吗?”
      “当然了,赛宁的生活助理怎么能缺席呢?我还要处理点事儿,所以你和小菲他们先去。我会迟一天到的。也不用准备什么,欧洲那边都准备好了。”
      “嗯,好。我会让赛宁今天好好休息的。”
      林林说着说着就眯起了眼睛。从她来的第一天,我们全组人员就知道她是赛宁的终极追随者,和小菲是一个级别的。都已经三个多月了,谈到赛宁还眉飞色舞的。我就奇怪了,不是天天见面吗?
      不过,赛宁也确实让人头疼。有一次,通告结束后,现场有点混乱。我给他们打手机也只能听见现场的叫喊声。后来,赛宁倒是回来了。不过就他一个人回来了。我问他怎么回事儿。他竟然告诉我现场太乱,他认不出哪个是他的助理,干脆就自己回来了。那时林林站在门外听见这话时,差点掉下眼泪。可是这小姑娘愣是把嘴唇都咬白了,也没吭一声。
      想着想着,我就一眼瞟到了办公桌上的传真机又在勤劳地工作了。呵呵,赛宁新专辑刚有些眉目,那些商家都按耐不住了。怕是过一阵赛宁又要为赞助商的广告奔波一阵了。想想当初为了拉那么一点儿的赞助我们下了多少功夫,不得不觉得现实啊。
      我随即挥挥手说,“今天都早点回去吧,剩下的工作我来处理。”
      “嗯,那我走先了。”
      “啊!对了,林林!”
      “什么?”
      “赛宁这一阵子怎么样了?”
      “嗯?茗姐最近没有见到赛宁吗?”
      “嗯……有一个月了吧。前一阵子去北京,回来以后又忙他的MV拍摄……”
      “赛宁这一阵子不是赶通告,就是在录音棚,很少闲下来。即使呆在公寓也很少说话。”林林的笑脸就这么一点点暗了下来。刚才欧洲之旅的兴奋早已没了踪迹。但这些对我来说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通告?有很多吗?我不记得我安排了这么多啊?”
      这话我说得一点儿也不违心。虽然顶着赞助商的巨大压力不好受,但我还是扛住了。听了阿信的话后,我更加肆无忌惮地向公司提出了苛刻的条件,当然对赛宁来说是优渥的。公司也没这么好说话。但我几近威胁的理由还是让公司在经济上作了很大的让步。
      我的理由很简单,但却着实戳到了公司的软肋。如果一个艺人得不到合理的价值回报,那么他们会怎么做?想也不必想,他们准会背着经纪公司接工作。艺人也是人啊!退一步讲,即使公司以法律为名限制他们的自由,那也只不过是给自己画了个薄信寡义的嘴脸。又有哪一个艺人会和你签约呢?!
      我在公司里下足了工夫。同时,自然而然地削减了赛宁已经被我压到最低的通告量,甚至已经到了低调的地步。至少我认为这么说也不为过。
      但林林的话却让我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一个月的通告量也超不过两三个,对一个新人来说还很沉重吗?
      我试探地说,“他擅自接工作了?”
      “不、不、不,不是的!除了茗姐安排的,还有公司高层安排的。听说都是一些……”
      “好了,我知道了。赶紧回去吧。路上小心!”
      “嗯,那茗姐,再见了!”
      我点点头,脸已转向了23楼的天空。我有多久没有这么仰望了。
      大学的时候,和裴楠一起翘课,大半时间也不过是躺在学校的草地上眯着眼看天上的一片蔚蓝,偶尔有几只飞鸟破空长鸣。可现在的我连赛宁也有个把月没见了。我知道林林说的工作,都是一些大赞助商的,公司估计也扛不住。我不怪公司的言而无信,这毕竟与赛宁也并无不利。已经两年多地工作生活,让我清醒地认识到,紧紧握在手中的利益才是平衡权利的最佳途径。基于此,钱对赛宁来说就不是那么的狭隘了。而我都做了什么呢?我是在拖延,让赛宁不要认识到这个道理。可赛宁总要成长。无论我怎样保护,他总要以自己的方式认识这个世道。但即使如此,我仍然希望我做的是有意义的,并非徒劳。直到有一天我累了,再把这个接力棒交与他人,让他替我为赛宁平衡这格格不入的世界。然后……然后的事连我自己也不曾想过了。

      抵达荷兰的时候,天色已经黯淡了下了。拍摄现场是在一个农场里。刚一下车,就看到大片大片鲜绿的草地上星星点点的人影和泛白的牛群。
      走进拍摄组的时候,摄像师站在三米多高临时搭建的摄像梯架上,随着人力轨道的驱动在赛宁的身边进行着360度的取景。这里的阳光不浓烈,也谈不上和煦。此时更让人感到空气中散发出的一种落寞,一如赛宁转身时望着我的眼神。在我还在大加感叹人、曲、景的契合时,导演的一声呵斥告诉我,赛宁擅自“编排”了剧本。
      导演一顿狂轰乱炸之后,总算是叹口气说,“大家也累了,收工吧!”
      小菲和林林从老远就招呼我,像两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当天晚上,我们就在农场里过夜。我们在晚饭时间终于全部凑在了一起,除了阿信。我们喝了很多啤酒。我没有说什么明天还有工作之类扫兴的话。因为只要赛宁清醒就可以了,而阿信曾经说过赛宁酒量好的不像个人。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晚饭从太阳还没下山一直持续到了宵夜时间。小菲和林林早早的就回了房间。到了后半段,我的舌头也有些硬了,说起话里都觉得力不从心。而赛宁自始至终在喝酒,但也是自始至终最清醒的人。喝到最后,全桌人几乎都已经成匍匐状了。我一个人走出农舍,偶尔也会晕乎乎的。但走在松松软软的草地上,我的头脑到清了几分。很久没有喝这么多酒了。那时的味道我还记得,有裴楠,有阿信,还有陈默。我会明目张胆地对阿信、陈默说裴楠的坏话。阿信会倒头就睡装作没听见。陈默会严厉地替我向裴楠声讨,历数他的“罪行”。那时的我们飞扬跋扈,放肆地叫嚷,放肆地嬉笑怒骂,像一片永远被晾在烈日下恣意成长的蒲公英。可风一吹,我们也就这么无声无息地飘散了。
      在牧场里走着走着,我的醉意也减了几分,可人也困倦了起来。我就坐在了草地上,到最后就干脆躺了下来。这里的夜景,没有霓虹,没有影动,没有香港的浮华,只有一片静谧的草场。偶尔草场上有几个农所,昼夜点着灯,点缀着这漆黑的夜。主道上两排醒目的机械风车随着风转动,警示灯一闪一闪。

      时间总是急急渴渴地向前冲刺,而我总是站在来时路的分岔口上向身后张望,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会回来的,我的朋友会回来的。可是我却搞错了方向,因为我是个路痴。我还是成了最后一个。我应该说,走慢点,我的朋友,走慢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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