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颜》思诺源

7、 第六章 草蝴蝶

　　眨眼间，两年时间又过去了，云天扬已长成十七岁的青年，英俊的脸庞，目如朗星，飘逸的身材，玉树临风。由于受风的影响，他的举止、神态、气质像极了风。
　　云天扬的武功也逐渐深厚，剑法也越来越精妙。
　　这两年来，风不仅指导他剑法、兵法，还会给他讲一些山外动荡的时局，分析天下的形式。云天扬很好奇风深居山中是如何知道外界的一切，但风不说，他自然也不会问，也不敢问。
　　云天扬现在对风是敬畏。风经常会检验给云天扬所讲过的内容，让他发表观点和见解。风说话温和，但那不容置疑的语气，让云天扬总是觉得，风有王者的风范，不容违抗。
　　风也告诫过云天扬，不许向雪儿讲起他们的谈话和外面的世界，云天扬自然是没有给雪儿提过半句。在云天扬心目中，雪儿就象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外面污秽的世界会玷污了她的圣洁。
　　雪儿出落的越发美丽，每每行走在花丛中，衣带飘飘低语浅笑，让云天扬看的心神荡漾。他忍不住想，要是能这样在山谷中生活一辈子也挺好。云天扬不知道这就是朦胧中的情窦初开，只是觉得这样无比的开心惬意。

　　这天，雨过天晴，天空晴朗，雪儿坐在秋千上悠悠地晃着，片片海棠花瓣洒落，雪儿像飞舞在花瓣中的精灵。
　　云天扬躺在草地上，仰望天上的朵朵白云，心情格外舒畅。
　　雪儿边荡秋千，边清脆地说：“云哥哥，你的房子还漏雨呢，前天，我躲在你的房子内看雨景，衣服都淋湿了。”
　　“哦，对了，下了十多天的雨。我还说等天好了修修呢，再把东西拿出来晒晒。”云天扬说着从草地上一跃而起，向小木屋走去。他路过雪儿身边，推了下秋千，秋千荡起好高，空中飘来雪儿银铃般的笑声。
　　云天扬走进小屋，整理自己的床褥衣物。突然，一件破烂的衣服跃入眼帘。
　　云天扬浑身一震，僵在那里。那是他逃亡到谷里时穿的衣服，这件衣服是他娘亲手为她缝制的，是他的亲人留给他唯一的物品。当初他没舍得扔，洗干净小心收藏了起来。在谷中恬静平淡的生活，渐渐抚平了他初到谷中时的伤痛，却从来不曾淹没他复仇的欲望。他把衣服捧起来，紧紧攥在手里，一种难以描述的痛苦瞬间涌上心头。
　　七年了，他已经从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年长成一个意气风发的青年，可肩上的血海深仇何时能报？
　　不能再等了！云天扬决定，我要出山谷去报仇！他转身出了小屋，看见了荡秋千荡的正高兴的雪儿。
　　雪儿飘逸优雅的身影嵌在山谷中，仿佛一幅绝美的图画。
　　云天扬确实有点舍不得这里，生活了七年，他和这里的人和物都有了深厚的感情。可脑海中又浮现出了那凄惨的一幕，他的眼前模糊了。

　　云天扬向风说了自己要出谷报仇的请求。风如七年前说的“你要住多久就住多久，随时可以离去”一样，没有加任何的阻拦，只是慎重地问：“你想好了吗？”
　　云天扬点点头。
　　“可梁王并不是一般的人。”风说。
　　“所以我在这里练了七年剑。”云天扬看着桌上跳动的烛火，咬牙切齿地说，“不管怎样我要一试，否则我此生不甘！”
　　“即使是赔上性命？”风追问。
　　“在所不惜！”云天扬毅然地道。
　　风不再说话，只是看着云天扬，那复杂的目光让云天扬读不懂其中的深意。

　　夜色迷人，一轮圆月挂在正空，圆月倒映在如镜子的湖面，平静的湖水散发出月亮的光芒。
　　云天扬和雪儿屈膝坐在草地上。
　　“云哥哥，你真的要走吗？”雪儿已从父母那里得知此事。
　　“嗯。”云天扬望着湖水中月亮的倒影，压抑自己离别的伤感。
　　“那……你要走多久？”雪儿嘟起小嘴说，“我跟爹说想和你一起去，爹不同意。”
　　云天扬闻言一怔，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甚至连怎样去报仇都没有想好，能不能回来他更不知道。
　　“我不知道。”云天扬黯然地低下头。
　　“那我会象等清婆婆一样等着你。”雪儿以为云天扬和清妈妈每次出门一样很快会回来，纯美的容颜泛起微笑，遐想着说。
　　云天扬不敢去看雪儿的眼睛，从地上拔了几根草在手里搓着，没有说话。
　　“云哥哥，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好吗？”雪儿又好奇地问，目光比湖水还清澈。
　　云天扬不假思索地答道：“不好，一点都不好！”
　　“那你为何还要出去？”雪儿不解地问，清澈的眼睛里写满疑问。
　　云天扬转头看着纯洁无瑕的面容，不忍心让外面的世界玷污了她，解释说：“我出去是因为有事，”顿了一下，又补充说，“这里是我知道的世界上最好的地方，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在这里永远住下去，再不出去。”
　　“那你办完事就马上回来，我们在这里住一辈子好吗？”雪儿开心地问。
　　“如果我还活着，我一定会回来”云天扬随手递过去一只编好的草蝴蝶。
　　“你为什么会死？”雪儿瞪大了眼睛，满面惊慌。
　　云天扬马上意识到自己失言，但不知如何补救。
　　雪儿焦急地道，“云哥哥，你答应我无论如何你都要活着，好不好？无论如何你都要回来，好不好？”她清澈的眼睛流露出从未有过的哀伤。
　　云天扬注视着雪儿片刻，深深地点点头说：“嗯，我一定会活着，会回来找你！”
　　“你一定要记着哦，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一定要回来找我，这是你对我的承诺哦。记住哦？拉钩哦？”雪儿反复强调着，露出少女的天真，俏皮地伸出小手指。
　　“嗯，我记住，这是我对你的承诺！”云天扬重复，看着雪儿美丽的容颜有些陶醉。也愉快地伸出小手指和雪儿的手指勾在一起。
　　雪儿开心地笑了：“我等着你回来，将来我们像阿爹阿妈一样快乐地在一起。”
　　云天扬浅浅地笑了。
　　雪儿看着天空的圆月，十指交扣放在胸前，甜甜地说：“我们让月亮姐姐作证，这是我们彼此的诺言——我会一直等着你，等着你回来。你也一定会回来找我。”
　　云天扬听得心中一阵激动，原来被人牵挂的感觉如此好，如此的幸福？不由喃喃道：“我们让月亮作证，我一定会回来，你等着我，这是我们彼此的约定和承诺。”不觉不觉眼眶湿润了。
　　雪儿举起手中的草蝴蝶，顽皮地看着说：“你走后，每天我会为你叠一只草蝴蝶，等着你，每叠一只我就会想你一次，直到见到你的那一天。”
　　云天扬被雪儿的情绪感染的也开心起来：“那我每天也为你叠一只，也想你一次。”
　　此刻，两个人完全没有了离别的伤感，取而代之的是彼此牵挂的幸福。

　　翌日清晨。
　　风和柔带着雪儿为云天扬送行，清妈妈已等候着准备送云天扬出谷。
　　云天扬双膝跪地，给这个至今还不知道姓名的恩人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虽然他们之间没有名分，但是却有着父子般的感情，师徒般的情谊 。
　　云天扬想：这样的养育之恩和尊尊教导之情无以为报，我如果能回来，我会用一生一世去侍奉二位恩人，用一生一世去照顾雪儿。
　　风双手把云天扬扶起来，叮嘱说：“记住，无论发生什么，只要能活下来，就有希望，不要轻易去放弃。”
　　“是，我记住了，恩公。”云天扬恭敬地答道。
　　风又意味深长地说：“还有，侠之大者要为天下芸芸众生着想，能为百姓造福乃为大义，能解救黎民百姓于水火之中，此大丈夫所为也。这点能你要明白。”
　　云天扬深深一揖说：“天扬谨记恩公教诲。”
　　“走吧。让清妈妈送你出去，没有她只怕你是出不了山的。”风挥了挥手。
　　云天扬又拜了拜，转身朝外走。
　　“云哥哥。”雪儿快行两步，跟了上去，恋恋不舍地说，“这个给你。”她双手捧过去一只草蝴蝶，眼睛中尽是依恋。
　　云天扬双手接了过来，爱怜地看着雪儿，强忍酸楚，挤出了个笑容。
　　雪儿勉强笑了笑，甜甜地说：“每天叠一只，想你一次。这是我们的约定！”她强忍泪水，又接着说，“这是第一只。”
　　云天扬捧在手心点点头。
　　云天扬跟着清妈妈往谷外走去，他停下脚步再次回头，依依不舍地环望了一下被朝阳照耀得生机盎然的山谷，看着三个依稀可见的身影，对自己说：“我一定会回来，会再次回来看这里的日出。”然后头也不回的向山谷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