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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 琴箫合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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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天扬坐在树下,听着知了唧唧的叫声,手中拿着一份《流云剑谱》,回忆着几天前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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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扬,你随我来一趟。”风召唤正在藏书阁看书的云天扬。
云天扬连忙起身,跟了过去。
几个月来,虽然风从来没有向他透漏过自己的身份,但云天扬从风对天下时局的了解,对各种知识的见解,以及那从容淡定的气度,可以感觉到风来历的不平凡。
风不愿收他为徒,但对他依然随和,知道他来藏书阁也没有任何的责备,只是任其自然。就连称呼上,风也不是那么在意,他曾经问过:恩公尊姓。可风只是淡淡地说:这不重要,也无需再问。
他只是从几个人彼此的呼唤中知道了他们的名字,但他总不能也直呼其名,所以至今他还是尊称风为:恩公。
转念间,云天扬跟着风来到了一个洞前,抬头看见动上写着“剑穴”二个龙飞凤舞、仓劲有力的大字。
云天扬步入剑穴,看到洞内放置着十几把宝剑。
“这里是我收藏的剑,我只爱剑,所以没有别的兵器,你就从这里面挑选一把剑吧。”风抚着一把剑,就像抚摸初恋的情人,从他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对剑的酷爱。
“恩公!”云天扬有些迟疑,因为他仅从剑鞘外表的装饰上,就已看出这些全都是价值连城的宝剑。
“你随意挑吧,”风没有理会云天扬的迟疑,接着说,“藏书阁武学太杂,我这里又没有别的兵器可让你练,你只有选择练剑了。”随后又补充说,“武学可以博,但更需要精。”
云天扬听后顿觉醍醐灌顶,茅塞顿开,这几天他看了大量的武学典籍,练练这个,学学那个,觉得哪个都好,哪个又都不行,急于找个最好的,迫切的想尽快练成最上乘的武功,可以报仇,结果以至一事无成。今天他突然明白,自己已经踏入一个误区,其实只要认真钻研任何一门武学,就都有可能登峰造极。
云天扬感激得倒身下拜,道:“多谢恩公指点!”
“起来吧,我们也算有缘人。”风轻轻摆摆手,示意他过去选剑。
云天扬总觉得风身上有着一种说不出的风范和气质,让人忍不住想膜拜,他又恭恭敬敬的拜了一拜才起身,然后走到一把把剑旁,认真看着。
这里每一把剑的做工都非常考究,剑鞘上的图案精美,有些剑鞘、剑柄上面还镶嵌着宝石。
突然,一把剑看起来不是那么起眼的剑映入云天扬眼帘。
这是一把看上去极普通的剑,蛇皮剑鞘没有任何的装饰,剑柄也没有任何的装饰,柄端铸有云朵的线条,看起来古朴典雅。
云天扬不禁把宝剑拿了起来,在手中把玩着,他抚摸着蛇皮剑鞘,似乎被剑的魔力吸引不由轻握剑柄,按住剑簧,拔出宝剑。
一道寒光倾泻而出,照亮了整个洞穴。锋利的剑身犹如清泉,寒气逼人,直迫云天扬的面门,他禁不住脱口赞道:“好剑!”
云天扬用手指轻敲剑身,“当……”清脆之声,余音袅袅,回荡在洞内久久不绝。翻过剑身,剑身上以篆书铸有“流云”二字。
“好眼力!”风抚掌赞赏道,“流云是这里最好的宝剑,你能一眼识出,不愧是云毅将军的后人。”
云天扬暗叫惭愧,他看这里所有的剑都奢华精美,只有这剑外表普通,只是一时好奇随手掂来看看,哪里是看出好坏?谁知却误打误撞,碰个正着。他低下头难为情地笑了笑。
风的眼中流露出欣赏,他欣赏宝剑也欣赏云天扬,缓缓地说:“这些剑中,只有流云的剑长、重量、剑锋的弧度、比例配合达到了极致,冶炼工艺也达到了顶点,故而使剑的锋利和韧性达到了顶峰,天下间只怕没有哪把剑会比这把剑更锋利更柔韧了。我想当年的干将莫邪也不过如此吧 。这把剑也是我最喜爱的。”
云天扬一听,捧着剑说:“恩公挚爱,我岂能拿走?”说罢回剑入鞘准备放回。
“不必了,”风伸手阻拦,“如此好的剑一直放在这里也未免可惜,送给你或许他能发挥更大的作用,收下吧。”
云天扬还要推辞,却又听风说道:“不要推辞!”语气中有着难以抗拒的威严。
云天扬不好拂逆,只有双手捧着剑,深深地一揖。
风看着云天扬,深邃的目光在山洞中愈发显得璀璨明亮,让人看不出他的心意。
“也罢!”半晌,风长舒一口气,说道,“看来你确是有缘人,和流云也有缘分,这个也一并送你吧。”说着掏出一本书递过去。
云天扬忙恭敬地双手接过来一看,封面写着《流云剑谱》。他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风。
“这是我根据流云剑的特点,结合百家武学自创的一套剑法和心法,或许它不是最上乘的武学,但他却是我的心血。”风淡淡地说。
云天扬感激地望着风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知道虽然风说的轻描淡写,但流云剑法无疑是融了百家所长,再结合着流云剑使用,会威力大增。
风仿佛看出了云天扬的心意,漫不经心地说:“你也不需要感激我,将来有一天你出了谷后,我们的缘分也就尽了,你不许对任何人提起我们之间的事。”
“可是恩公,天扬受之有愧……”云天扬这倒不是客气,是打心里觉得受之有愧。
风抬手阻断了云天扬,语重心长地说:“不用再推托了,你有一定的武功根基,现在也不过才十岁,沉住气慢慢来,将来你一定会大有作为。我想云毅将军的孙子是不会叫我们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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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天扬把《流云剑谱》贴在胸前,抬眼望着湛蓝的天空,心里默默祈祷:爷爷,爹,娘,你们一定要保佑我学有所成,将来有一天手刃仇人为你们报仇。
一滴眼泪从少年英俊的脸庞滑过。
朝来夕至,花开花落。
湖畔边一个少年伴随着少女的琴音在舞剑,剑在少年手中随着珠玉落盘,高山流水的琴声上下翻飞。
不远处风和柔默默注视着二人。
“夫君你看,天扬舞剑的身姿和你越来越像了。”柔儿望向夫君,眼底是无限的温柔。
“天扬以前心魔太重,这几年被琴音化解了不少,他刚开始的时候没有一天晚上不做恶梦。” 风嘴角微翘,笑容舒展,道,“看!雪儿弹琴时那优雅的姿态和你如出一辙。”风顿了一下,回忆着说,“当年我也是被你的琴声消除了心中的阴霾,以至于一天不听你弹琴都无法入眠呢。”
柔儿望着雪儿不无担心地说:“雪儿的身体千万别像我。”
“你放心,我们的雪儿身体好得很,依我看当年你怀孕期间吃的补药和我输的真气,没少在她身上起作用。”风笑着调侃道,“没想到我还一举两得,上天待我不薄!”
柔儿羞怯地瞥了风一眼,但笑不语,转头看向云天扬和雪儿。
曲终剑停。
云天扬和雪儿走了过来,边走边谈。
“雪儿的琴技又有大长进了呢。”云天扬衷心夸赞。
雪儿咯咯一笑,回敬道:“云哥哥的剑也舞得更好了,我看过不了几年你就和阿爹差不多了。”
云天扬手里转了下宝剑,愉快地说:“比恩公我还差得远呢,前天恩公还说我步履有些不稳呢,特别是那招行云流水,我的步伐还有点乱呢。”
云天扬起初不明白,为何每次练剑,风一定要让雪儿在旁边抚琴。后来他发现,只要每一次听到天籁般的琴声,顿感心旷神怡,没有一丝杂念,他明白了其中的深意。如今,他再也没有以前的心浮气躁和迫切报仇的冲动。
这几年,风与他虽然没有师徒的名分,但是每天风都会抽出些时间对他指点一二。流云剑法看似只有简单的十六式,可越练越觉得里面奥妙无穷。每一式都可以再变换出来十六招,而每一招又可以结合着各家武学变幻出许多不同的剑法。他在藏书阁看的书越多,就发现剑法的变幻也无穷无尽。
云天扬和雪儿朝夕相处了五年。雪儿已经十一岁,她出落得越发美丽动人,犹如远处雪山上走下的仙女,美的不食人间烟火。她那还没有脱去稚气的脸上写满少女的妩媚,一双清澈的大眼睛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云天扬不得不佩服,别看雪儿小他几岁,可是在藏书阁里,她那过目不忘的本领,让他望尘莫及。他有时不得不想:他们是否是天上的仙人下凡,专程来帮助他?”
雪儿跑到父母近前,娇嗔地问:“娘,清婆婆出谷有一段时间了,她何时能回来?”雪儿记得她小时候,清妈妈只是上山采药,而这几年清妈妈每月都要出谷一趟,不知道去做些什么。
自从云天扬来到谷里后,雪儿很少再和清妈妈在一起,每天就是和云天扬一起看书、练剑,偶尔还下下棋,再者就是给父母煮茶,她泡茶的功夫得到了风和柔的一致夸赞。
不知何时,云天扬为雪儿做了个秋千,这下可把雪儿乐坏了,每天都会去荡秋千。
“想清婆婆了?”风宠溺地问。
雪儿妩媚地道:“我在藏书阁看到一本琴箫合奏的曲谱,我要清婆婆给我带只箫,我想让云哥哥和我合一曲试试。”
“哦,那本曲谱我也看过,我也要和风哥我,风哥说箫声太过低沉哀伤了,没有同意呢!”柔儿斜睨了风一眼,娇笑着怪道。
风看着身体渐有起色的娇妻,依旧是如此妩媚动人,面对妻子的埋怨笑着解释道:“你忘记我说过再也不吹箫的誓言了?”
“我明白你的心,”柔儿轻声道,“你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更能懂得你。”
风望着眼前善解人意的妻子和冰雪聪明的女儿,心底无限感慨:有妻女如此,夫复何求?此生足矣!
云天扬走到二人近前向二人恭敬地施礼请安。
风一边示意云天扬起身一边吩咐道:“天扬,你抽时间读些兵书吧,或许将来对你有用。”
“是,恩公。”云天扬恭敬地回答。他对风的话从来没有过一丝怀疑,他打心里崇敬眼前这个人。此人知识的博学、谈吐的气度、武功的造诣都已登峰造极,他觉得很多人只怕穷其一生,也无法达到这个境界。
晚间,清妈妈从山外回来,果然给雪儿带回了一只玉箫。
翠绿的玉箫,晶莹剔透,没有丝毫杂质;箫身纹路清晰,图案精美,箫孔圆润光滑,排列均匀,做工浑然天成,异常的细致精美。
雪儿拉着云天扬快活地奔向藏书阁。
风看着雪儿快活的身影,忧虑地说:“他们都长大了,我真不知道,当初这样做是对是错。”
柔儿看着雪儿远去的背影,轻叹说:“这些年雪儿过的很快乐,我们也很快乐,希望快乐能延续下去。我们还可以,但总不能让雪儿也在这住一辈子吧?”
风无奈地说:“天扬早晚是要离开山谷的,希望雪儿将来能慢慢忘记他,天扬身上背负着太多的仇恨,我真担心……”
“风哥,”柔儿轻轻掩住风的嘴,“将来的事我们都无法预料,该来的会来,该去的会去,我们顺其自然吧。”说着紧紧依偎在风的怀里。
此时山谷中传来悠扬的琴箫合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