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迹途》风溯君

49、*四十二*

　　左迹回到他和刘絮灵居住的地方后，很快把假发摘了下来，让K去把先前复制下来的资料输入笔记本，他则脱掉了身上的连衣裙。可惜的是拉链在后面，他忘记了这件事，以至于扯了半天的裙摆让刘絮灵欣赏了他半天内裤都没能让自己从裙子里出来。K将书本资料放入笔记本之后，上前帮气急败坏的左迹拉开了拉链，他的身影挡住了刘絮灵的目光，让刘絮灵心里叫了一声“可惜”。如果不看前面，左迹的背影是十分赏心悦目的。刘絮灵完全可以把它当作是一个女性的优美的背。

　　这话显然不能对左迹说出口。左迹把那条裙子扔在床上，在K的帮助下迅速穿好了衬衣裤子，然后开始翻看K为他准备好的书籍资料。在他翻看的时候，K为他和刘絮灵泡了茶，然后站在了一边。刘絮灵眯着眼睛打量正盯着左迹看的K。他不记得自己给K设定了会泡茶的程序。当然K的学习能力很强，做这点小事不是问题，但是是谁告诉他要这么做的呢？刘絮灵一定不会这么做。他从来就没有试图给任何一个机器人下过类似“泡茶”这般的指令，而左迹那个工作狂显然更不会。

　　在刘絮灵研究K的时候，左迹已经沉浸入书中。

　　正如刘絮灵所说，在五百年前，帝国，不，整个蓝星发生过一场最大的世界大战——人类的对手不是别国的人类，而是金属。所有的机器人在高度发达的智慧下展开了他们的进攻。在当时，机器人的数量甚至超过了人类，每个人的家中最起码配备一台机器人，而这一些人形机器人在拥有了自我意识之后，开始思考他们存在的意义，以及他们的权利。不满足于一味的服从和被索求，这部分机器人得到了大量的特权和地位，它们开始攻击整个世界。人类的经济市场被掌控，通过机器开发的矿口被控制，整个世界陷入了一片慌乱。那一场战争打得非常艰难，人类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而在那场战争之中做出突出贡献的，有几个现在依旧显赫的家族。其中之一就是因爱斯家族。

　　左迹看到这个姓的时候目光不觉停顿了一下，随后他很快扫了过去。这场战争发生在五百年前，几乎可以说是斯蓝的上一代。对正人类来说不算长。在这五百年中正人类重建都市，也彻底禁止了高智能型机器人的生产。他们要将所有的机会扼杀于萌芽中。

　　左迹大致翻看了一遍，却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他翻开了另一本书。正是那本《机械生命诞生》。

　　“在机械生命的诞生史上，为这个里程碑式的进步作出巨大贡献的是一个令人惊奇的男人和他令人惊叹的家族——刘姓家族。这个男人创造了第一台具有高度智慧的机器人，将与由三万多台主机的中央智能系统薇雅相同的智慧封存在一台台只有人类大小的机器人中枢中，由此诞生了一种新的生命——机械生命……”

　　左迹不禁停住了，他状似不在意地问了一句：“刘絮灵，你父亲叫什么？”

　　“刘田，”刘絮灵毫不在意地顺口回答，“怎么了？”

　　“你的祖父叫做刘语是吗？”

　　“你怎么知道？”刘絮灵惊讶地看向了左迹。左迹缓慢地抬起头来，看着他说道，“我希望作为合作伙伴，你能把一切你应该告诉我的都对我交代明白。”

　　“什么是我应该告诉你的？”刘絮灵茫然地看着左迹。

　　左迹顿了顿，指着他说道：“你爷爷是机械生命的创始人——”

　　刘絮灵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这表情看上去不像是假的。他的确是惊讶了。“没想到老头子这么牛……”刘絮灵看着左迹审问般的表情只好坐下来坦然说：“老实说，我真的不知道。老头子从小把我养大，我没看出他有什么特异功能——我是说，他表现得没有那么特殊。”

　　“你是你爷爷带大的吗？”左迹扭过身来看着他。刘絮灵毫无芥蒂地说：“是啊，我爸早就去世了。”

　　“……抱歉。”左迹的眼神看上去更像想要知道原因。

　　“可能是过劳死……也可能是试验事故……不过我那时候我太小了。”刘絮灵耸了耸肩，“他只给我留下了一个妈妈。”

　　左迹觉得这句话有些古怪，什么叫做“留下了一个妈妈”？不过他对别人的私事并不十分关心，他只对高智慧机器人是如何产生的感兴趣。因此他说道：“我想见见你的祖父。”

　　刘絮灵一愣，接着笑了起来：“你已经迫不及待了吗？”

　　*

　　凯恩一直到开饭还在不断念叨：“他都没有让我那么抱过他！”梅丽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说道：“够了，我还没有抱怨他竟然不愿意穿我做的衣服却在那个家伙手里穿了裙子呢！”邦宜看着他俩人忍不住笑了笑说道：“起码他现在很安全，就跟斯蓝说的一样。”

　　提到斯蓝，三人都沉默了下来。在了解到左迹的行踪之后，研究塔的这个小组推测了许久那个男人的动机，从最初的担忧恐慌到之后逐渐安心下来。斯蓝说得没错，左迹目前在那个人手里不会比在其他地方更安全了。最起码这个人拥有从黑鸟里盗取亚人类的能力，而他们之中没有人能办到这一点。

　　薇雅安慰他们“那是个挺有趣的小家伙，他不会对你们的宝贝儿有所企图的”。

　　当然凯恩并不全信。

　　在得到左迹行踪的之后不久，三人就开始缩小范围，在他们能靠近的最近的地方观察左迹。目前梅丽最担心的就是“左这样长时间不晒太阳会不会对他身体不好”。好在他们总算是看到左迹出门了。他的出门方式有些奇异，让负责监视的凯恩张大嘴瞪了许久才赶紧通知另外两人。他们的“王子殿下”竟然装扮成“公主殿下”跑出来了。在梅丽恨不得把这一幕拍下来，而邦宜负责警惕周围让他们不被发现的时候，凯恩却盯着抱左迹的男人皱起了眉头。这个男人太奇怪了。非常冰冷，没有人类的感觉……

　　不得不说凯恩在这方面的直觉非常敏锐，但他最后还是没有猜想到那方面上去。正因为帝国颁布的那条禁令。他没想到在那次机器人大战后还能有人敢碰这条高压线。他当然也没猜到他们的宝贝儿现在就毫无意识地踩着那条高压线。

　　“我的抗体研制成功了，”梅丽将营养片放到桌子上时说，“还有三个月就能投放市场。”

　　“恭喜！”凯恩立刻叫起来。

　　在斯蓝离开他们之后，这个小组也明白除了科研，他们必须拥有其他的能够让自己立足的事业。在此之前，这些人里没有一个会对专利的署名是不是他而在意。他们是一群狂热的研究分子，并不在意自己究竟出不出名，有没有社会地位。斯蓝和他们一样。这从他甚至试图抛弃自己的贵族身份也要进入研究院就能够看出。但现在左迹的失踪、斯蓝的离开让他们都被敲响了警钟。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他们根本无法保护好左迹。他们四个不可能与整个帝国抗衡。除了先进的科技，他们还必须要社会地位。

　　梅丽是最先意识到这一切的。当初为了与自己的命运抗争，她甚至砍掉了自己惊世的双翼，她和斯蓝是相同的类型。那之后，邦宜和凯恩也渐渐明白了。他们那时才明白自己在研究院的时候被侵吞了多少荣誉与研究成果。

　　“不过你知道的，那个老家伙不愿意把我的名字放在最上面。”梅丽耸了耸肩，讥讽地笑了。她所说的人是制药厂的监督，他和研究院有直接的利益关系。梅丽曾经见到过他许多次，而且有他的联系方式。不过现在很显然她不能再通过研究院和这个家伙联系了，因此她单独联系了他。在过去，梅丽向来将自己的成果交给研究院，由他们来处理，但现在她需要以自己来署名。这样一来，制药厂的名誉有很大一部分会转向梅丽，制药厂的监督显然不是这样期望的。

　　“不过他没有办法。研究院的人还在研制这种抗体，而他在研究院那里有最起码三个竞争对手了。如果他想要尽早占取市场份额的话，他就必须接受我的条件。”梅丽的嘴角弯起了一个笑容。她的话才刚落下，通讯器就响了。她看了一眼自己的通讯器，笑容扩散了开来：“看，我说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