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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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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势已然而去,护卫在那人身侧的人群显然力不从心。
不多时,我便擒住了他。
主将被俘,这场战争也已结束。
我大燮胜了!
当即以八百里加急快报火速进京禀告父皇。
环视战后场地,真真惨不忍睹,断肢残器,流血漂櫓,冲天的血腥味刺鼻地散在空气里,几只秃鹰低低的盘旋,不时俯冲下来啄咬一口残肢,实可谓人间修罗场。
以前论战都是纸上谈兵,终不觉得到底有多残酷血腥。今日一役,我亲身体会才始得深刻知晓。
如此兴师动众,劳财伤民,大开杀戒,只是为了少数上位者的野心贪婪。
都道是欲壑难填,这样的打打杀杀何时才能到尽头?
直到战场清理工作展开,我才真真切切的意识到战争结束了,紧绷了一天的弦也才终于放松。
甫一松懈,便感觉到全身疲软不堪,衣袍被血和汗濡湿粘在身上,黏糊糊的,忒也不爽,赶紧吩咐夜月准备一桶热水,好生清理一下满身的血腥气。
在支昌城十一月的肃冷中,浸在暖暖的清水里,我懒懒地任由夜月为我擦拭身体,惬意极了。
哗啦水声中,我忽而顽皮一笑:若是接下来的谈判进展顺利,兴许还能回宫过元春呢。
包扎好身上那些微小的伤口,我换上一袭月白战袍,仍旧以鬼面具覆面,翩然走进关押那徵朝将军的屋子。
屏退闲杂人等,我不动声色地缓缓打量眼前这人:脸上虽被血迹风沙所污,但仍可看出他英俊坚毅的相貌来。虽是被俘之阶下囚,却仍昂然未尝有一丝委顿神色。好一个龙章凤姿的天潢贵胄!
我还未语,他便哂然一笑:“俍王殿下为何覆着个鬼面具,难道见不得人么?”
夜月闻言就要上前打他,我一挥手制止住他,淡然说道:“也不是非戴不可,只是觉得有些不方便罢了。既然你如此说,我就把它取下来好了。”
我轻轻地将鬼面具摘下,在摇曳不定的昏黄烛光里,我的容颜缓缓显现,极丑与极美相互替换交映,显得那丑越发狰狞不堪,令人厌恶;那美越发摄人绝世,惊心动魄!
只一眼,便能叫人心神皆荡,口目怔讷。
似温柔的沼泽般将人一点一点地纳入其中,不能自拔。
一时之间,屋中安静异常,可以清晰的听到那徵朝将军咚咚剧烈的心跳声。
我看着那人呆愣的神情,邪魅一笑,低声说道:“现在可满意了吗,太子殿下?”
果不其然,在他努力眨了几下眼睛后,脸忽地一下变得血色全无,眼睛吃惊地睁得极大,声调断续地说道:“本宫出征一事极其隐秘,俍王殿下从何处知晓得来?”
我避开这个话题,直奔主题说道:“我从何处知晓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殿下现在在我大燮手中。当然,殿下不必惊慌,这件事仍是十分隐秘,只有这间屋子里的人知道。只要殿下能积极配合,使和谈顺利达成,那么,崇徽保证殿下性命无虞。”
徵朝太子武守绪,年方弱冠,文采虽是泛泛,但于治国用人打仗等方面却有不俗功力。
其人高山仰止,景行行止,甚得徵朝民众的爱戴拥护。
他此次微服出征,恐怕与徵皇身体日渐西下,朝中局势渐生动荡,而他为巩固地位急需兵权有关吧。
也是,武守绪若不能取得兵权,迟早会被他那些虎视眈眈的皇兄皇弟把皇位给夺了去。
武守绪是一个能体察民情,身体力行,深知“民为水,君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个道理的人,若是由他来做皇帝,两国必能和睦相处,友好往来。
当下,再对他说道:“殿下是仁爱之人,必不想再看到两国生灵涂炭,百业凋零,民生艰辛的局面吧。唯有尽力促成和谈,才能保两国百姓晏然和乐,社稷安澜昌盛。太子殿下,你可答应?”
现下的形势由不得他不答应,而他自己的心意也催促着他答应。武守绪的神色渐渐动摇。
一番挣扎后,他沉声说道:“为天下苍生计,本宫答应你。”
我满意一笑,轻松说道:“太子殿下果然是个爽快人。这几天就请殿下在此安心养伤,一应需求必当尽力满足。现在夜色已沉,崇徽就不再叨扰,殿下请早些安歇罢。”遂领了夜月出去。
出得门来,我不禁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天晓得我有多困了。
赶紧快步走回房间,倒头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