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觞未央》晏熙

18、十八

　　我仔细地穿上铠甲。
　　为了能方便的张开强弓，这铠甲是极轻的，只能够抵御普通的袭击。
　　再仔细地用锦带以特殊方式缠紧发髻。没有戴头盔，只把那只狰狞的面具轻轻地覆于面庞之上。
　　挥了挥手中的弯刀。
　　嗯，还行。
　　深吸了一口气，我快步掀帘出去。

　　此次迎敌的十五万军士已整装待发。
　　他们紧绷着脸，静静地等待号令。
　　我回头向身旁的夜月低声说道：“他果真来了，真是不怕死啊。也好，把他给我抓住了。记住，一定得是活的。”

　　我抬头看了看天边。
　　金色的朝阳冉冉升起，深红色的光芒迅速遮盖着灰暗的夜色，充满了生机与希望。
　　可又有多少人能看到下一个日出？

　　我笔直坐在流火上，指着远处的徵朝军队，面对十五万军士大声吼道：“他们是谁？！他们是我大燮不共戴天的仇人！为了他们贪婪的野心，我大燮人民的鲜血至今在流淌。军士们，你们无辜亲族的怨望还不曾消失。记住你们的誓言，你们为谁而战？！”
　　“为亲族而战！为吾皇而战！为大燮而战！”
　　“大声一点”，我抽出腰间的锟铻剑高高地举起：“大声一点！”
　　“为亲族而战！！！”
　　“为吾皇而战！！！”
　　“为大燮而战！！！”
　　十五万名军士仰起脖颈纵声高呼。

　　我勒缰转身对着徵军挑衅。
　　徵军一万重甲铁骑军在前，六万轻甲骑兵在侧，十万步兵在后。
　　黑压压的人群铺满了整个旷野，如同一波澎湃的巨浪向我军汹涌而来。

　　我还剑回鞘，伸手摘下挎在肩上的长弓，喝道：“携队！”
　　五千轻骑兵立即拢缰互相靠拢，队形迅速地集结，战马一匹紧贴着一匹地靠在一起。五千人的队形立时缩小了一半。
　　他们齐齐摘下背上的弯弓来握在手中。

　　我眯眼望了望远处的徵军，命令道：“预备！”
　　我伸直双臂，将长弓高高地举过头顶，五千名轻骑跟着将长长的弓高高地举过头顶。而后骤然使力，将铁石般的弓弦咯嘣嘣地拉开，五千枚长箭斜指天空。
　　苍穹随着朝阳的上升而变得越来越清澈、透明，开始显现出蔚蓝的颜色。

　　“放！”
　　我的手指如抚琴般轻柔拂开，长长的羽箭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冲天而起。
　　身后的五千骑兵跟着松手，五千支箭如一蓬密集的黑雨，遮盖了天空，向遥远的徵军直飞而去。

　　五千支雕翎带着人们从没有见过的速度从箭阵中冲天而起，射向看不见的高空。
　　“预备！”我再一次命令道。
　　远飞的箭还在向着天空上升、上升、上升，似乎要穿透天上的云朵，穿透云朵后的天空，永不会落下一般。
　　“放！”第二波箭流星逐月般地冲天而起，而天上的箭终于升到了最高点猛地转弯向地面上密集地打下去。
　　黑漆漆的箭雨骤然铺满了天空，跑在下面的徵朝轻骑兵连躲闪的机会都没有，便被连人带马牢牢地钉在了地下。
　　“预备！”第三波箭张开了……

　　冲锋势头上的徵军没有注意到，随着一阵阵密集的排射，其左侧轻骑军队伍出现了一个明显的缺口，且在悄悄扩大，露出了奔跑在队伍后面的步兵！
　　“停！”
　　我霍地收起弯弓挎回肩上，刷的一声抽出弯刀，将其高高举起。
　　哗！五千轻骑兵们齐齐地拔出腰间的弯刀锋刃对外，闪亮的长刀犹如一道道明亮的闪电握在了他们手中。
　　我紧了紧缰绳，纵马前跃向着裂隙迎头冲上。夜月、刘昉、刘惇催动坐骑紧紧跟上，五千轻骑兵亦如离弦的箭般向敌阵猛冲过去，噗的一声扎入了缺口直向后冲。

　　待我们闪电般穿越了骑兵阵向后面拼命赶上来的步兵冲去时，冲锋的徵朝重甲铁骑军才惊讶发觉，却已为时过晚。
　　冲入步兵阵营中，我们开始挥刀砍杀。
　　刀没入□□的声音清晰可闻，漫天的血蓬不断地开撒出来，步兵恐惧痛苦的惨叫此起彼伏……
　　我强忍着胃中翻滚的不适感，拼命挥舞着手中的弯刀。
　　“赢，赢，一定要赢！”我在脑中反复地告诫自己。

　　一个冲锋下来，几万具尸体留在了我们身后。
　　队伍迅速地靠拢，还刀入鞘，挽弓搭箭，再一次斜举对天，与徵军回救的一支骑兵队迎面对阵。
　　“放！”黑漆漆的箭雨再一次显示了它无上的威力。

　　如此再三挥刀搭箭，再加上前方大部队的配合，徵朝十七万的军士不断地减少。
　　待到汗水浸湿我的战衣时，徵军只剩下了六万多人马，战争很快就要结束了。
　　我不再砍杀那些小兵小将，召集齐夜月、刘昉、刘惇等人直向徵军的中心部位赶去。
　　望着被一群人护卫在中心的徵朝将军，我轻轻地挑起了面具下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