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觞未央》晏熙

16、十六

　　一路赶来，越接近前线，所见景象就越是惨烈。
　　流民不断地往后方撤来，他们扶老携幼，抛家弃地，风餐露宿，艰辛万分。
　　他们的眼神是那么无措惊慌。这一场战乱对他们来说太突然，太不能承受！对于国家之间残酷的战争，百姓只能默默忍受，所有的泪和苦只能往肚里咽。
　　百姓何其无辜！

　　望着百姓们饥饿脏污的脸庞，我的心里百味陈杂，那么难受，就像心被人一点一点的撕扯。
　　我多么希望大燮的人民不再遭受这样的厄运苦难。
　　而现在，为了实现大燮较长时期的安宁稳定，就必须赢得这场战争，取得与徵朝平等对话的机会。
　　我的肩上压负着国家的安宁与百姓的幸福两大重担，它们无时无刻都在激励我、鞭策我一定要赢得这场战争！
　　没有退路。

　　在夕阳最后一抹余辉即将消失之前，大军总算赶到了前线。
　　驻守的将校早已等候在侧。
　　来不及寒暄，就领着几位将军急入军帐商议军情。
　　铺开行军图，驻守的王世仁将军以手为指给我们讲解起最新战况……
　　徵朝共派遣大军三十万，前二十万驻守于武宁城，后十万驻守于清宁城。
　　主帅是徵朝的上将军元无绝，此人将兵老辣狡诈而多疑，为徵朝武将第一人。而众多副帅、偏将俱是徵朝武将中将兵武艺的佼佼者。
　　看来，此次徵朝定是铁了心要夺我清宁、武宁二城。
　　其中，这三十万大军里足有一万为重甲铁骑兵。这种骑兵配备玄铁重甲，里外两层，将全身裹得密不透风，重量极具，必得须宝马良驹才能驮载得动。行动虽迟缓，但刀枪不入，威杀力极大。
　　我研究过这种铠甲，要想取胜，就必须得用极薄的利刃从头盔与护颈锁甲之间那一道极细的缝隙中划开其咽喉，难度极大。
　　在我大军到达之前，驻守在支昌城的十万大军就多次惨遭这重甲铁骑军的击杀，士气颓废，苦不堪言。
　　当下再与众将军商议了一会，就各自回卧房休息去了。

　　草草梳洗一番，我斜卧在榻上，思索起对策来……
　　徵朝每次与我军交锋，都以重甲铁骑军为前锋，将整个阵仗护得密不透风，只在两边靠外的地方有些轻甲骑兵。
　　要破这阵，就得绕过前面的重甲铁骑军，先解决后面那些步兵，再与前方队伍围歼重甲铁骑。
　　方法倒是有了，只是这战术就有些难定。
　　最好的战术是楔形阵。
　　不过，这阵已有好几百年没有人用过了。
　　楔形阵是骑兵对步兵的无上至宝，可现在都进化为混合军种，要想将前方的骑兵阵撕开一条口子，就不得不倚仗射程极远的强弓！
　　这是目前唯一能够速战速决的办法了，无论如何只得一试。
　　“夜月，你去把刘昉、刘惇叫来。”我沉声向侍立于一旁的夜月说道。
　　此次出征，我将夜月扮作随身侍卫跟来。一则可以刺探消息，二则可以伺候起居、随身防护。

　　不久，刘昉、刘惇二人到来。
　　“二位哥哥，在这军营里崇徽最信任的就是你们了”，我缓缓扫视他二人，不紧不慢道：“此次战争，胜算难料，崇徽倒有一法或可取胜。不过，须得两位哥哥帮忙才好。”
　　“殿下请说。”刘昉恭敬道。
　　我示意他们近前来方道：“要破徵朝这铁阵，须得用楔形阵才行。你二人尽快挑选五千骑射均优的士兵，配备弯刀及强弓，组成一支轻骑。加紧操练，务必刀快而准，箭远而强。此事不可声张，军中必有敌方间者，万不可泄露了先机。”我又在他们二人耳边低声嘱咐了一阵。
　　“是，殿下请放心。这楔形阵几百年来无人使用，殿下竟能想出用它来对付徵朝，真真令人佩服！”刘惇眼中闪出由衷敬佩的目光。
　　“时候不早了，请二位哥哥也早些安歇吧。”我柔声说道。
　　当下众人无话，都各自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