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觞未央》晏熙

15、十五

　　九月的鄀京微凉，已有秋日的意味。
　　风吹过，带得几缕发丝抚上了脸颊，微微有些儿痒。
　　我眯了眯眼，望向威严端坐的父皇。
　　今天是我成行的日子。

　　昨晚虽然被母妃拉着早早睡下，但心里不知怎的，兴奋激动极了。嗯，那样子就像在前世上小学时的春游前夜般，整整在床上翻了一晚上。
　　虽是这样，早上起来穿上那一身精钢貔貅连锁盔甲，精神头一下子高昂起来。里着宝蓝色的配套密绣貔貅射袖锦衣，佩上父皇亲赐的宝剑锟铻，神采飞扬，长身玉立，挺拔英武。
　　母妃欣慰地看了半天道：“徽儿长大了。”

　　在司礼郎洪亮缓慢的音调里，我面朝父皇爽利跪下，铿锵有力的朗声说道：“陛下，臣崇徽今率二十五万大军讨伐徵朝，请陛下下旨准行。”
　　“准。望我军旗开得胜，凯旋回朝！”父皇威严说道。
　　“臣领旨”，我得令快速起身回转，面向黑压压一眼望不到头的大军队伍，扬声激昂说道：“天佑大燮！天佑我军所向披靡，战无不胜，一雪国耻！我们的兄弟姐妹在徵朝铁骑的蹄下痛苦□□，在徵朝铁骑的刀下残忍杀害，在徵朝铁骑的箭下无辜刺穿！我们的土地被徵朝卑劣的蚕食，我们的粮食被徵朝贪婪的掠夺，我们的家园被徵朝无情的摧毁！军士们，你们可感到不平？你们可感到痛苦？你们可感到愤怒？那么，就坚定举起你们手中的刀箭勇敢地为保卫亲族而战，为保卫吾皇而战，为保卫大燮而战！”
　　我缓缓环视了一周，看着那些士兵们或稚嫩或老成的面孔，心中一动，抽剑击鞘而歌：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渐渐地士兵们跟着大声唱起来，嘹亮宏大的歌声震撼人心，直达苍穹！
　　心不由自主的沸腾起来，一腔热血澎湃激昂地似要喷薄而出。

　　我迅捷跨上战马流火，紧握长剑，朗声喝令：“出发！”
　　二十五万大军有条不紊的浩浩荡荡开向前线。

　　为了尽早赶往前线，大军几乎马不停蹄，日夜兼程。
　　连日的奔波，让我疲惫极了。
　　为了研究地形、战术，我在有限的几晚休息时间都要熬夜，眼中充满了血丝，估计现在看起来，我再不是那个鄀京中翩翩儒雅的贵公子，而变得有些狰狞了。
　　根据几天的观察，我大燮军队的素质整体来说差强人意，但小毛病特别多。这样可不行，军纪可是军队的灵魂。
　　当下连夜拟好十七禁律、五十四斩：
　　其一：闻鼓不进，闻金不止，旗举不起，旗按不伏，此谓悼军，犯者斩之。
　　其二：呼名不应，点时不到，违期不至，动改师律，此谓慢军，犯者斩之。
　　其三：夜传刁斗，怠而不报，更筹违慢，声号不明，此谓懈军，犯者斩之。
　　其四：多出怨言，怒其主将，不听约束，更教难制，此谓构军，犯者斩之。
　　其五：扬声笑语，蔑视禁约，驰突军门，此谓轻军，犯者斩之。
　　其六：所用兵器，弓绝弦，箭无羽 ，剑载不利，旗帜凋弊，此谓欺军，犯者斩之。
　　其七：谣言诡语，捏造鬼神，假托梦寐，大肆邪说，蛊惑军士，此谓淫军，犯者斩之。
　　其八：好舌利齿，妄为是非，调拨军士，令其不和，此谓谤军，犯者斩之。
　　其九：所到之地，凌虐其民，如有逼□□女，此谓奸军，犯者斩之。
　　其十：窃人财物，以为己利，夺人首级，以为己功，此谓盗军，犯者斩之。
　　其十一：军民聚众议事，私进帐下，探听军机，此谓探军，犯者斩之。
　　其十二：或闻所谋，及闻号令，漏泄外，使敌人知之，此谓背军，犯者斩之。
　　其十三：调用之际，结舌不应，低眉俯首，面有难色，此谓狠军，犯者斩之。
　　其十四：出越行伍，搀前越后，言语喧哗，不遵禁训，此谓乱军，犯者斩之。
　　其十五：托伤作病，以避征伐，捏伤假死，因而逃避，此谓诈军，犯者斩之。
　　其十六：主掌钱粮，给赏之时阿私所亲，使士卒结怨，此谓弊军，犯者斩之。
　　其十七：观寇不审，探贼不详，到不言到，多则言少，少则言多，此谓误军，犯者斩之。
　　急令随军文书赶抄一千份，颁行下去。
　　又按律严肃处理了几个违纪士兵，以振军威。
　　如此一来，军纪总算是越来越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