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伊甸（2）亡灵转身》暮闻歌

19、计划外委托（3）

　　与“非活体商品”保养区内外严密的防盗措施不同，人类“活体商品”因其私密性，只在外围布置了严密的安防网，内部却相对宽松许多。
　　亚瑟装成巡逻的警卫，顺利靠近了四号保养间。布鲁托分秒不差地替他打开了电子锁。
　　两名保养员刚结束对奥罗娜的“清洗”过程，正在对她进行“表面护理”。
　　亚瑟潜行到保养员身后，左右开弓两记手刀，利落地让保养员晕了过去。
　　奥罗娜身体里的药剂效力还没有消失，浑身绵软无力，只能默然看着一个警卫闯进来，熟练地打晕了保养员，然后剥下其中一个保养员的衣服丢给她。
　　“给你两分钟，”亚瑟背对着□□的奥罗娜，低声说，“穿上衣服。”
　　“你是谁？”奥罗娜吸了口气，开始努力地按要求穿衣服，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动作慢得堪比慢镜头。
　　“我是佣兵，按委托人的要求救你出去。”亚瑟没听见应有的窸窣声，回头看见奥罗娜那副有气无力的样子，果断地拿过衣服，迅速地给她穿上，动作毫无温柔和怜惜可言，仿佛他只是在包裹一尊人形雕塑。
　　“委托人是谁？”因为药物的影响，奥罗娜的喉咙发音有些不顺畅。
　　“我只负责带你出去。”亚瑟帮奥罗娜穿好衣服，随手扯过一块软布，把她的长发紧紧地包起来。他有些意外——这个女人居然毫不惊慌，也有没获救的惊喜，冷静得让人觉得她的灵魂与这具身体没有任何关系。
　　奥罗娜的思维和身体都比正常状态迟钝很多，当亚瑟示意她从保养台上下来时，她才想起应该说明自己的情况：“我被注射了肌肉松弛剂和神经传导阻断剂一类的药物，身体不受控制，恐怕要麻烦你背我出去。”
　　亚瑟看了奥罗娜两秒，从衣袋里摸出一支便携式拇指注射器，毫不迟疑地扎进她的手臂：“这是微剂量兴奋剂，不致上瘾，可以帮你稍微恢复一些行动力。”
　　奥罗娜看着手臂上那个不起眼的针孔，嘴角抽了抽：“你是个称职的职业佣兵。”否则，一个正常的男人即使可以对着浑身无力的裸女保持定力，也不可能毫无半点怜惜，而这位前来营救她的佣兵却能做到完全不把她当女人，甚至没把她当人，而是当做一件任务物品。
　　“我背你一段路，等兴奋剂发挥作用。”亚瑟背着奥罗娜，悄然无声地离开了四号保养间，沿着唯一的走廊迅速地向撤离通道走去。
　　正要过拐角，一队巡逻警卫的脚步声传来，亚瑟往后退了两步，藏进墙边的死角。奥罗娜被挤得几乎快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了。
　　亚瑟正全神贯注地听着巡逻警卫的脚步声距离，忽然听到了其他的声音——他身后是七号保养间，墙后传出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以他的耳力可以听得十分清楚。
　　一个脾气火爆的中年女人敞着嗓门说：“还不赶紧过来帮忙，麦伦！”
　　接着是一个年轻女人小心翼翼的声音：“组长，我能做些什么？”
　　“这货刚到就被欧文斯部长看上了，让我们直接送他家里去！时间不多了，动作快些，照我说的做！先把他眼睛给蒙上，用这种蓝色的缎带。”
　　麦伦显然被组长吓得不轻，颤着声说：“可他闭着眼睛……”
　　“蠢货，缎带是用来装饰的！还有，这下面扣上镂空金套，尺寸用四号！”
　　大概是麦伦动作还算利落，组长的声音稍微有所缓和，啧啧地点评说：“真是难得，这下面居然还是粉色的，多新鲜。如果不是因为欧文斯部长指名，拿出去拍卖的话一定能卖个好价钱。等等！蠢货！戴上手套再拿金套！”
　　“我……我有好好洗干净手。”麦伦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羞涩。
　　“我的天，你究竟是怎么混进来的！没人告诉你，金套是泡过助性药的吗？”
　　“我，我这就戴手套，”麦伦哆嗦着说，“抱歉，组长，我还没学过这样的装饰方法。这个，这个金套怎么戴？”
　　“戴好手套了？听着，先把锁扣打开，然后拉开两翼，看见内壁顶上的小圆棍了吗？插进他下面那根东西的小孔里，动作轻点，别弄伤了。”
　　“他会不会痛醒？”
　　“捕获的时候注射过安眠药，正常情况下要送到部长手里以后才会醒过来。嗯，对，插到底……现在把两翼合上，扣好锁扣。”
　　一声清脆的电子声后，传来麦伦如释重负的叹气声。
　　“还没完，”组长飞快地翻着嘴皮，“去把道具柜子打开，得挑些合适的配件送去。欧文斯部长可是个挑剔的客人，谁也糊弄不了。”
　　“组长，需要挑哪几件？”
　　“我想想……这货皮肤挺光滑的，先拿第一层的三号水晶鞣革鞭、十四号包绒项圈……这胸脯上两点的颜色不错，配紫色最好，嗯，就拿第三层五号那对紫水晶乳钉。”
　　“组长，他没穿孔，要不要把穿钉器拿过来帮他穿上？”
　　“欧文斯部长喜欢自己动手，他那里不缺穿钉器。噢，差点忘了，还有最下层的那卷浅紫色软绳！把东西都装在道具盒里，注意摆放整齐。”
　　“是，组长！组长，你的通讯器响了。”
　　“我听到了，做好你自己的事情！”组长嘀嘀咕咕地对着通讯器说了几句，火烧眉毛似地催促起来：“欧文斯部长不参加拍卖会了，他回去等着咱们送货！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快点！装好了？装好了就过来把他的固定好！箱子里有皮带，扣上就行！固定脖子的那条皮带捆松些，你要勒死他吗！”
　　亚瑟和奥罗娜正听着墙角，亚瑟的耳机里突然传来布鲁托焦急的声音：“队长，警卫队已经过去了！监视器数据屏蔽时间还剩三分钟，快！”
　　亚瑟回过神，背着奥罗娜飞快地跑向撤离通道。然而在他迈出脚步的那一刻，奥罗娜感觉到了他瞬间的犹豫。
　　撤离路线已经被波尔徳和比利克提前“清扫”干净，亚瑟几乎毫无阻碍地带着奥罗娜离开了地下一楼。
　　奥罗娜听到亚瑟越来越重的呼吸声，轻声说：“我好像可以动了。”
　　亚瑟立即把奥罗娜放下来，拽着她的手腕向停车的地方走去。
　　奥罗娜努力控制着自己发软的双腿，跌跌撞撞地被拽到了一辆半旧的货车前。
　　留在车里接应的巴姆一眼扫过亚瑟握住的手腕，刀刃一般，刺得奥罗娜猛地挣脱开，不由自主地把手藏到了背后。
　　比利克坐在驾驶位上，把自己当做全自动驾驶程序。波尔徳缩在后排的角落里，努力把自己伪装成货车内饰，眼睛却控制不住地偷瞄着奥罗娜。
　　巴姆哼了一声，这才发现亚瑟眉头拧成一团，担心地问：“有尾巴没解决干净？”
　　亚瑟摇摇头，把奥罗娜推到后排，然后跳上车，坐到比利克旁边。
　　谁都看得出亚瑟遇到了什么事，但布鲁托没有预警，说明不是大事，那么可以完全忽略不计。比利克这样宽慰地想着，发动了引擎。
　　奥罗娜忽然说：“欧文斯是个变态的老头，那孩子到了他手里一定会生不如死。如果……如果可以，请你帮帮他。”
　　巴姆冷笑着接过话头：“怎么，酬金算你的？”
　　奥罗娜低下了头，车里的气氛忽然变得凝重起来。
　　当货车开出车库的瞬间，亚瑟突然推开车门，纵身跳了下去，比利克像是早有心理准备，及时停了下来。
　　巴姆难以置信地回头扫了奥罗娜一眼，扒着车门喊道：“亚瑟！你去哪里！”
　　“巴姆，后续工作照计划进行。”亚瑟对巴姆摇了摇头，制止了她尚未成行的追随，轻轻敲了敲货厢：“布鲁托，查一辆从迪兰特大厦开往欧文斯住所的小型运输车，刚出发。找到后锁定坐标发给我。”
　　巴姆望着亚瑟迅速远去的背影，扭头死死地盯着奥罗娜，冷冷地说：“只因为你这女人一句话，他就去救一个任务外不相关的人。”
　　奥罗娜拢了拢头发，平静地望着亚瑟消失的方向：“我只是说出了他心里的想法而已。”
　　巴姆一把抓住奥罗娜的头发，提起她的头：“我可以用双倍的酬金要你这条命。”
　　“别冲动！巴姆！”波尔徳知道自己不能再装货车内饰了，尽可能心平气和地说：“嘿，巴姆，别这样！还记得比利克说过什么吗，没错，亚瑟不喜欢女人！这只是个可怜的女人，大概只有委托人才会花大价钱救她，你完全没必要为了她付出双倍酬金的赔款！”
　　比利克在心里骂着波尔徳没义气，居然把自己也扯进去，但他保持了沉默，因为波尔徳成功地让他们的任务目标免受巴姆伤害。
　　巴姆坐回自己的座位，目光如蛇一般盯着奥罗娜：“别装作很懂男人的想法！这招对亚瑟没用！我们是佣兵，不是救苦救难的圣人，亚瑟不会冒险做赔本生意！”
　　面对巴姆旺盛的敌意，奥罗娜淡淡地笑了笑：“正因为不是圣人，他才会去救那个人。”
　　波尔徳欲哭无泪，这位美女是脑子不健全天生无畏，还是内脏变异胆囊肿大！
　　比利克抿紧了嘴角，预感今晚很可能睡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