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Vol.05 头×父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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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前，因布里地区某间小咖啡厅。
“忿怒害死愚妄人，嫉妒杀死痴迷人。我的母亲生前日日念叨这句话，她没上过学，只读过教堂里的书，因为年纪颇大，她被迫辞了舞女的工作，早晨醒来便去教堂，直到傍晚才回来，她必须在那待上一整天，不然忿怒与嫉妒总会偷偷侵蚀她的灵魂——你相信灵魂吗？其实我是不相信的，灵魂不过躯体另一种说法，□□腐烂，你的存在一并腐烂消失，说什么灵魂眷恋人世不愿离去都是骗人的说法，至少我是唯物主义者，如若有的话所有人全将下地狱。”
安苏科十指交叉双手撑在桌上，眼睛透过镜片折射出冷漠的色彩。胸前的咖啡一口未动，腾腾的热气早烟消雨散。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说不定是安苏科几年来说的话最多的一次。他提起杯把，举到一半放弃又将被子放下，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朝对面的人说道：
“你在听吗，库洛洛先生。”
安苏科的对面，黑发青年身着蓝色西装，从窗外流进来的阳光暖暖洒在他的肩上。
“是的，我正认真倾听呢，对于灵魂，我的想法是……”
海芒大厦爆炸事件过去的第三个礼拜，我和库洛洛相处无恙地并肩走在街上，他绅士地提着我的小行李，怀抱一束鲜花，时不时向我搭话。
在他越扯越远后我实在忍不住拿余角瞥他，“库洛洛先生，安苏科的下落我也不清楚。”
他顿了一下，重新扬起笑容，“叫我库洛洛就可以了菲丽西塔，我并没问那种事，放松一点好吗。”
我无力叹了一口气，这家伙实在天然太黑了，没有杀气的话人简直好得不得了。
没理他我继续道：“你也应该知道，爆炸事件发生后家族所有事情全程由我处理，人也派出去了，三个礼拜来却一直找不到他们两个，像人间蒸发一样。我想，如果不是他们主动现身，是找不到踪影的。”
说到这里我忍不住嘀咕抱怨几句：“九少爷闹着不回来，敢情我一个人非得收拾这些烂摊子啊。”
库洛洛被我逗笑，仗着身高和年龄优势摸了摸我的头，“辛苦你了，菲丽西塔很能干呢。”
我：……你谁。
既然想找失踪的安苏科的话为什么不叫那只蜘蛛脑帮忙呢？盘踞心里的疑问，当然我不敢表面上这么问，偶尔不经意让他另辟蹊径找情报，可每次他都巧妙带过，看来有必须借由我这里、哈斯德这里找到安苏科的理由。
明白这点后我不再敲击，“放心吧库洛洛，一有消息的话我立马通知你。”
库洛洛低头看了我一眼，问：“你要怎么通知我呢？”
“……手机号码？”
他无辜地眨眨眼，“没有。”
“……”
“之前在爆炸里手机没了，想新买一把却看不到满意的。”
大爷你真挑剔。
我随手在路旁买下一根一次性手机递给他，“用这个通知你可以吗？”
他笑笑不语。
他将我的小行李放到地上，把花放入我怀中，一次性手机举到空中晃了晃被他塞进口袋。
“谢谢菲丽西塔的好意了，其实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之前有过一次交谈，算不上什么交易。等你见到他，一切任你处置好了。”
说完这句话库洛洛就潇洒地转身走了。
喂……最重要的只有这么一句话？没有事情……随我处置？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脑子叮的一响我懂得了库洛洛的意思：随意处置。只是一场交谈，不是正规的交易，安苏科话里透露拍卖会「火红眼」的事，库洛洛听闻来凑一脚，看是看见了，却从安苏科那里吃了一点小亏……也算不上什么小亏，库洛洛估计受的只是那种用口水舔一舔就可以好的伤，但明面上说不过去，安苏科把整场聚会搅得一团糟，好心情都搅没了。
重点是，库洛洛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
「火红眼」在那少年临死前消失不见。
我扭了扭肩，活动一下十指，完全行动自如。
“好了。”拉了拉筋，伸展四肢，提起行李，脚一瞪地，扬起一道烟消失在街道上。
库洛洛猜的没错，从我这里才能得到安苏科的消息。
把花插/进花瓶里倒点水摆在客厅，回到自己租的屋里不到十分钟，私人手机哔哔哔响起来——
来信人：安苏科。
我点开，上面写着约定见面的时间地点和条件。
周六凌晨五点，郊区BOSS私人别墅地下室，只身一人前往，不可通知任何人。
我猜测，BOSS应该也在那里。
时间可真及时，我一出院安苏科就找上门来，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下。
换上一套崭新的改良西服，裙子换成短裤，长外套脱下，领带改成蝴蝶结黑丝带，长筒靴，最后套上半身短外套；裤子宽大的口袋左右两把手/枪，大腿两侧各一把小刀绑在靴子上，准备完毕。
犹豫了几秒，决定把和库洛洛联系的手机带上。
靠着墙壁一动不动坐到约定时间，房间里的电子闹钟叫得一阵欢快，我在黑暗的房间里起身，双眸异常发亮。
二十分钟后，我搭车到BOSS郊外的私人别墅，地面上的房间没有灯光。
掏出钥匙打开，径直走进地下室。
地下室只有一盏昏黄的油灯，蛾子在光旁杂章飞舞，苍蝇在另一头嗡嗡作响。
地下室中央，椅子，绳索，血味。
满身殴打伤的伍朗·哈斯德肿起半张脸，被人绑在椅子上，毫无意识地脑袋歪向一边；紧致的绳索崩起他发福的肚子，身上到处有利器划破的痕迹。三个礼拜没有洗澡的臭味加上血腥味充斥整间屋子，密不透风的地下室像垃圾堆积物恶臭满鼻。
“BOSS？”
我试探性出声，无人回应。
油灯倏地熄灭，黑暗里一颗子弹射向脑后，我蹲下身抽出腿上的小刀往子弹射来的方向扔出去。
没中。
小刀刺入墙壁，钉住半片衣角。
左侧衣服摩擦声——
“砰！”迅速朝那里开枪，安苏科堪堪躲过，子弹在脸上滑出一道血痕阻止不了他的攻击，他一边闪躲我的子弹一边试图近身。
一米、靠近了。
用枪身挡住他的拳头，另一手握拳砸向他的肚子。
安苏科生生受了我一拳，吞进呻/吟声往后滑开一米半。
“还是一如既往的手下不留情呢。”没咽下去的血从嘴角溢出一点，安苏科怒极反笑，一把扯下自己的眼镜。
“没近视么？”
“笑话！”
安苏科发狠了朝我攻击，因为顾及到昏迷的BOSS我挨了他几拳，啐了一口血沫，我使用双枪。
“很早以前家族里的人就在传，”安苏科像打开了什么开关，平常不见他说话多积极，现在话停不下来，“大家猜测着，是你比较强呢还是我比较强。”
“我知道。”
双枪扣下扳机后左手又往下对准安苏科的大腿来一发，子弹钻进血肉里的声音，鲜血溅到了BOSS的脚上。
安苏科看也不看中枪的大腿继续冲上来，我右手指头灵巧地手/枪转了一圈半，枪头向下瞄准脚趾，可惜被他躲过推了BOSS一把作为挡箭牌。
BOSS呻/吟着痛醒了，我有种做坏事的心虚感，吐了吐舌，把双枪收回来。
安苏科也没子弹了，他冷笑一声把空抢丢到一旁，摆好了武斗架势。
轮到肉搏战，右脚脚尖在地上滑后半个圈，拳头握紧。
“为什么呢？”我终于问出这个问题，安苏科忍耐了五年，为何直到现在才爆发，显而易见目标是哈斯德，他想要摧毁它——他。
“你和BOSS是什么关系？”
第二个问题。安苏科大费周章抓BOSS到这里连续折磨三礼拜，是仇恨？还是其他因素……对象一定是BOSS才行。
安苏科冷哼，不屑瞥幽幽转醒的伍朗·哈斯德，“从血缘上来讲，大概是父子关系吧。”
唔。堵得我一下无言，望着BOSS由昏迷转向清醒，由迷茫转向恐惧的神情倍感无奈。
又是一个私生子，伍朗·哈斯德你这到处洒精的种马，报应来了吧。
似乎是我的表情刺激到了安苏科，一向面无表情的他今夜情感异常丰富，愤怒使他的五官扭曲在一起，用嘶吼的力气歇斯底里：
“都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我才会以错误的方式降生在这个世界上！他只供给了肮脏的精业（河蟹）就使我的母亲万劫不复！令我也万劫不复！在母亲积劳成疾痛苦病死的时候他却和不干不净的女人鬼混！为什么这种废物、这头猪要活在世界上！为什么他还能做着尽享荣耀的梦踩死别人步步高升！我要给他一个教训，让他亲眼看着贪婪吞灭得到的财产化为灰烬，把他从高位狠狠拉下来，践踏他，折磨他，弄死他，眼睁睁看五年来的心血在手中溜走、哈、啊哈——哈哈哈哈哈！”
“疯子。”
原本紧皱的眉头慢慢松下，并不是我起了恻隐之心放松警惕。
“真不像你呢安苏科，”我摇摇头，他还在原地狂笑不已，“八点档的热播剧捏在一起都没你情节丰富，可惜演技实在浮夸，看的人没有任何感情共鸣。”
安苏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咳了几声，表情讥诮，“大小姐当然置身事外高高在上啦。”
丑得酸水快要冒出来了。
安苏科低笑着一步一步靠近，“菲丽西塔哟，菲丽西塔，你为什么可以这么无情呢？为什么要加入肮脏的□□，愚蠢地替那废物数着臭水沟里的钱？很臭啊，你的身上也散发着一股恶臭啊。”
“意外发现你的语言不错，安苏科，你为什么不去当老师？”
我歪了歪头，迎上安苏科猛的攻击，三秒，对拳二十一下，凌厉的拳风划破我的手臂，我往后跳跃几步，扯下领口的黑丝带捆在手臂制止血流出。
唔划到一点动脉了，安苏科的拳头真厉害……
安苏科马上追上来，伸来的拳头被我侧身抓住，我死死制住他的一条手臂控制半身，没想到他完全不躲用及其变扭的姿势硬是扭动另半身，石头般坚硬的脑袋撞上我的肚子，被我钳制的一手故意折断牺牲，剩余的那只手抱住我的腰，将我整个人撞到墙上去。
“咳！”
一口血喷出来，撞得我七荤八素眼冒金星，安苏科用尽全力抱住我，那手的力道好像要挤断我的腰。
“唔——咳咳咳！”
又吐了几口血我极力挣扎，安苏科是铁了心不放开我，腹部的挤压感让我有种内脏会从挤出喉咙的错觉，疼得难以自制。
眼光瞥到一开始刺入墙上的小刀，我艰难地伸长了手去取，安苏科折断的手关节处碎骨快要破出皮肤，比血液更浅一点的嫩粉色看得我忍不住作呕。
“咳、安、安苏科……你记得……库洛洛……吗？”
“什么？”
“那个……黑发青年……其实是……”
“你说什么？”
“其实是……蜘蛛……”
“……”
“你以为……他会放过你吗……”
“……”
再一点，手要够到了——
“噗！”
一大口血喷出来，安苏科疯狂大笑着头顶用力挤压我的内脏。
“你想拖延时间？哈哈，菲丽西塔你也害怕死亡啊，放心，马上就能结束的，我的仇恨，我的不甘，我的愤怒，我的净化，一切都将结束了，我的欲/望也能得到满足了……”
指间触碰到刀柄。
我费力张着嘴，被喉咙里的血呛了一下。
“……拉杰死了。”
“……”
下一刻，拔出小刀，从安苏科没有防备的后背深深刺入心脏。
安苏科身体发僵，重重地，缓缓地，倒在了地上。
“你说的结束。”我喘息着，捂着肚子从墙上滑下来，无力瘫坐在地上。
安苏科侧脸着地，眼睛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呼呼，”我艰难地呼吸，“关于库洛洛的事，是我扯蛋呢。”那家伙都说任我处置不管你死活了，糟糕，欠了库洛洛一个人情。
内脏仿若一团火燃烧，我把卡在喉咙里的血吐干净，不再看地上渐渐发冷的安苏科的尸体，踉跄走向BOSS。
伍朗·哈斯德疯了。
与安苏科不同程度的疯癫，安苏科是念想疯狂，他父亲则犯精神病了。
一下苍老几十岁的伍朗·哈斯德仰着脑袋傻笑，口水流淌，嘴里胡言乱语：“哈、哈哈，安苏科……杀死我……要杀我……死……我会死……不要……杀……安苏科……我的儿子……不杀……不杀我……不杀……杀……”
安苏科要杀你，你到底是杀他还是不杀他呢？
无力的可倍感笼罩我，我在伍朗·哈斯德脚边盘腿坐下，五年来的情谊是不能骗人的。正如我们奉行的一句话，每个人的生活方式有所不同，习性也不同；你无法强求别人思考方式和你一道，自由是个体存活的权利及追求，若是不同于多数人一致的想法便是错误邪恶的话，和强迫剥夺他人自由有什么区别？
普通人，□□，盗贼，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他雇佣我，条件之一就是成为家族成员，五年来从未束缚过我，给我物资，信任我，听取我的意见，会夸奖我，会责骂我；恶徒的习性和坏习惯一样，本性让他们遵从最直接的欲/望，没有人可以根除他的风流成性。
怪谁？
我掏出手机，播下一串号码，喃喃自语：
“没有谁。”
作者有话说第5章 Vol.05 头×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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