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某猫偷偷滴猫过

17、【暗】生死×交涉×何为餍足

　　含具制止意图的句式生生地在舌尖里打了个圈，又悉数重新绕回了喉咙。墨紫发少女微微瞠大了猫眼，有些不敢置信地盯视着自己面前的两名少年。

　　不，与其说是不敢置信。

　　或许应该说，她压根就不想相信——

　　自己的生死存亡问题，竟然能够无关紧要到，让他们借由硬币的正面或反面……

　　来做出决定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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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选字。”

　　金发少年默默的启口，玻璃蓝丝毫不肯退让的直视黑发少年。“如果是字，我要她活着。”

　　“那么，与你相反……”

　　黑发少年欣然应允，清澈的目光似有似无地扫了一息仿佛正受到杀气所震慑的墨紫发少女。“假设硬币的面额是花，那么我就杀了她。”

　　“揭晓答案吧。”

　　金发少年点了点头，认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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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诞。

　　墨紫发少女几乎是想要发笑的，注视着正发生在自己眼前的荒诞一幕。

　　——总觉得。

　　面对该种状况，此时的自己应该相当的恼火或恐惧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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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深呼出口气。

　　从肺腑处酝酿而生的难言痛楚相继滋长。

　　如具冷厉杀机的空气与渐欲揭晓的答案融合成无形的沉重压力，迫得她有些难受……但倘若将该种感觉形容成难受，还不如将它视作是精神上的难以适应或许会更贴切一些。

　　“请等一下。”

　　墨紫发少女尽量收敛了自己的思绪。

　　可是，目光的焦距却也因此而渐渐显得空洞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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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恼火？恐惧？

　　不止一次的怀疑过这些，首先，她的身体机能是不是与其他人的都不同？其次，为何常人都可以理所当然的接受自身的喜怒哀乐，而且毫不曾质疑过这些情绪的真实度？再来……经常会产生出以上这些疑惑又或者是感想的自己，是不是一种自恋情怀的扭曲体现？

　　面临着自身生死存亡问题的一瞬间。

　　墨紫发少女的脑海内，浮现出了许多的，只应该存在于过往中的熟悉面容。

　　在她胸腔的深处——

　　由层层精密情绪与精密感知紧密编织而成的幽暗里，有一种因过于空无而遭其哺育滋养的，被少女定名为痛楚的植物，迅速的生长、开花，流淌着、绽放着，如同是巧克力般黏稠甜蜜的香与汁。

　　让她……

　　厌恶到，会有种，轻微的作呕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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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硬币面额即将揭晓的前一刻，纤瘦的指关节缓慢地，以某种异常大胆的，而且，极端不具有威胁力的姿态，忽略了笼罩于她周遭的杀意，覆盖住了黑发少年正在往旁偏移的指背。

　　“虽然我不认为自己能够动摇你们的决定，但是，既然事关自己的生死问题，总觉得还是应该尝试与你们交涉一下，才不至于使自己在答案完全揭晓的那一刻，懊悔到想要立即一头撞死的程度。”

　　墨紫发少女以极快的语速，不失冷静的说着。

　　她在分匀着或坚持或观察的蓝与黑以某种漠不关心的方式抵达自己的面部以前，就孤注一掷的，将她此刻的真实想法尽数表达，仿佛是怕自己会在下一刻丧失了所有勇气的决然与超脱。

　　“就像金发先生与黑发先生所描述的一样，我来到流星街的方式确实非常可疑。但是，如果十三区的人员配置在各个隔区的交接处，当真是较之其他地区越加严密与谨慎的话，那么在我醒来时出现于第七区这点自然也就可疑的太过刻意……相反，假设黑发先生能够反向思考，这种过于刻意说不定也可以成为过于安全的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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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是没有思考过攻击与逃跑的可能性。

　　最佳的攻击时机是答案即将揭晓的前一刻，最好的逃跑方式是将金发先生视作人质。

　　只是，一则，以黑发先生的杀意表现而言，她不一定有能力或有决心能够攻击乃至于杀死对方。二则，即使她是在第一时间选择逃跑，目前正遍布于周遭的流星街人也是一个不容忽视的阻力。更何况，在没有淡水与食物的情况下，无论是选择攻击还是逃跑，都几乎与坐以待毙的结果无异。

　　而且，她不确定自己的速度是否能快过从任何方面都看起来深不可测的黑发先生。

　　两边都是毫无把握。

　　……如此。

　　既然生与死都全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

　　既然注定都要赌一赌。

　　她自然更倾向于更有把握也更安全的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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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赌——

　　黑发先生脑结构的复杂性，是否已经到达可与妖孽媲美的程度。

　　年轻的少女抬起眸，往上斜挑的猫瞳从纤碎的墨紫色丝发中暴露出来，连同墨色琉璃般的光质，与琉璃中由深邃安静妆点出的空荡荒芜。

　　“当然，就我个人以为，凭黑发先生细致周到的全局观，应该尚不至于没有斟酌过反向思考的可行性等问题。换句话来说，黑发先生是在进行过该种思考的情况下，方才决定以投掷硬币的方式来决定我的生死问题，然而，这样的联想也让我感到很奇怪……”

　　安远幽的灵魂是由数千种情绪色彩所互相交杂混融而成的浑浊黑。

　　她有千百万种情绪能够为他准备，可是她莫名的感觉到现在的这种表情最好，因为它被安远幽埋藏的最深也最真——

　　如同海浪般波澜起伏的空洞痛楚。

　　从胸臆深处的中央，层次递进，绵延扩散，将整片肺腑腾空成隽永的荒芜。就像是未知的、不具真正形廓的肉食生物，栖息一汪泓邃当中，最接近于流星街人代代相传的固有本质——

　　不拒绝。

　　还有，那种无法以只字片语描绘的……任凭外物再如何填充，再如何弥补，也统统无济于事的，就仿佛是饥饿的肉食动物般，无论再如何食戮，都永远也不懂得，或，永远也学不会的感觉——

　　……何为餍足？

　　以及，我想要——

　　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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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色的羽睫轻轻颤动了一瞬，黑发少年微是敛眯了下眸目。他没有在第一时间拒绝她的辩驳，也没有在她接下来的一言一语中做出任何具有阻止意图的举措。甚至，他任由她的手指覆盖住了他的手背，顺其自然的放弃了让硬币纹路呈现于世的意图。

　　……可是。

　　矗立于黑发少年正对面的金发少年，还是率先有些诧异的察觉到，前者在见到墨紫发少女后，一直都稳定持续着的，从恰到好处与温和儒雅里悄悄流泻出的些许异常。

　　杀意在慢慢的消退。

　　而且黑发少年的这股杀意，正随着不断增长的时间，终是于少女做出最末的总结后完全泯灭。

　　“正是由于我有可能是怀有别样目的的人，只要具备着这种可疑性，所以无论是否以正向或逆向的思考方式来判定我的出现都毫无意义。不过，以黑发先生的为人处事感来说……”

　　墨紫发少女若是蓄意般，慢慢地凝聚了视线的焦点。

　　“将有可疑的东西放在自己看得见的地方，然后用时间的流逝以证实它是否真的存在着更大的后续隐患，从而彻底解决这个问题的根源部分，不才是最为妥善的处理方式……或者我该说，不才更像是黑发先生，会采取的行为措施吗？”

　　粉瑰双唇在顷刻间弯略起浅淡的弧度。

　　“若说是怀疑也行……”

　　下一瞬，笑线却又随着墨紫发少女徐徐吐出的数个句子而变得平直，“但我不得不产生出这样一种几乎让我想要觉得自己有些神经过敏的结论——原来，您的试探直到现在都仍然还在持续进行吗？我还真是丝毫都没有感受到您曾亲自说出口的，意图想向我表达的歉意，黑发先生。”

　　金发少年不得不承认墨紫发少女说得极有道理。

　　极有道理的同时，巧妙的点燃了更深的怀疑。

　　然而，也是这种更深的怀疑，才可以加深她活下去的可能性——

　　至少不必被动到唯有上天才能够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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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黑发的男人非常的危险。

　　墨紫发少女暗自思忖。

　　虽然他很年轻，虽然她直到现在仍然不清楚他到底是在试探她一些什么，或者是……就光说，他是否当真存在着试探她的成分这点还很难以判断……但是，不管怎样，若要将危险程度也划分等级的话，她想她大概会不由自主地啪啪啪给出他三枚非常具有线条感的疑问号。

　　现在唯一能够让她感到肯定的是。

　　……杀意，是真实的。

　　若是她不发出有效的言论加以制止，这两位流星先生可是真会以硬币的面额论处她的生死——

　　开什么玩笑。

　　她怎么可能任由这种荒诞无稽到使人啼笑皆非的事情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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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人吗？”

　　黑发少年略是簇起一边的眉宇，眸色中显露出些许的思索与些许的兴味。

　　他说道：“这种说法于你来说很具风险，而且也可以视作是试探的一种形式。假设你说中了我的想法，我就很可能因为这些句子含带的用意而怀疑你为何会熟知我的思维方式，进而，也更加怀疑你是通过何种渠道得知这些的，于是，也因此，我会顺应着你的提议而让你继续活下去。换言之，假设你没有猜中我的想法，我则会由此减轻自己针对于你的怀疑，你就能更顺理成章的活下去——”

　　总之，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她都能够得利。

　　至于所谓的风险，不过是指黑发少年在听完墨紫发少女的说词后，他会做出怎样的感想及反应。

　　有些事情，无论解不解释都会将自己的立场变得苍白无力，然而与其苍白无力的恳求、反驳，还不如通过暂退一步的诠释手法，将怀疑的口子催张到不容忽视的重要程度。

　　恰到好处的另一层释义是——

　　模拟两可，似是而非，既像是合乎情理，然却又总让人忍不住怀疑这其中另有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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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的立场可以说是即刻置换。

　　照理说，做出了如此利于自己的发言，她现在应该因此有种松口气的感觉才是。

　　然而，墨紫发少女的心中却总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忐忑感盘桓不去。

　　就像是她原本便分不清黑发少年的第二层孩子气是否为他的演技，是否在其演技下又另有玄机，此时此刻，她也非常的不确定，黑发先生是否仍然处在恰到好处的状态里，而她表面上的一时得利，又是否是尚在黑发先生的意料当中。

　　……该怎么形容这种复杂的感情？

　　她蹙着眉想到。

　　宛如于自己漏估了、忘记了，一些什么相当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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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现在有何感想？”

　　来回地打量着两人一息，金发少年似乎是隐忍着笑意的向黑发少年问道：“我觉得，她的提议还算有理，也不是太离谱。”

　　“唔，有理到让人感觉非常为难。”

　　黑发少年坦然地应答着，就连他的神情也随着他的话语而转变的有些为难。于此同时，纤劲的指骨略是偏低了顷刻，少年重新拿起硬币，颇是有些孩子气的不甘不愿道，“我现在的心情相当复杂，有点像是突然惊觉‘啊，被狡猾的猎物给逃掉了’的那种失落感。”

　　“尽管恶劣，”金发少年点评。“但是依然做出了最理智的决定。”

　　“我还不想被吝啬一件衣服的男人视作为秉性恶劣的人。”黑发少年闻言却是笑睨了他一眼，随即又将目光移向了墨紫发少女，“对了，温彻斯特，我从刚刚就一直在好奇了……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令你的女孩子不高兴的事情？”

　　“你是什么意思？”金发少年纳闷的皱起眉。

　　“呃，我是什么意思？”注意到墨紫发少女敛神思索的神情，黑发少年反是困惑的眨了眨眼，不解的询问：“如果你没有做出让你的女孩子不高兴的事情，为什么她要在你的背后贴字条？”

　　“……”

　　默然的歪了歪脑袋，金发少年不禁往自己的后背望去。

　　鲜红色的字条稳固地占据着他的背中心，而直到此时他才蓦然惊觉——

　　目前，正遍布于他们周遭，且正准备展开一天工作生活的流星街居民，到底究竟是在由于什么因素才会拨空给予他们一些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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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时间。

　　墨紫发少女近乎是咬牙切齿的觉察到，自己究竟是遗忘了哪门子的重要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