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梦迷香GL》宫明

11、11 支，离破碎（下）

　　“前者。”残香的声音在抖，这是她鼓足一万分勇气说出的话。
　　完颜眷熙嗤笑，喜欢？爱？她不再敢想了，不自觉的又摸上手腕处的浅疤，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个旧疤痕隐隐作痛，它在提醒完颜眷熙是怎麽被爱这个字玩弄到失去自我，失去尊严。
　　但在黑暗中，残香没有注意到完颜眷熙冷嘲热讽的表情，她忐忑的等待著郡主的反应，她会接受自己的爱麽？一个来自女人的爱？残香的心被问号溢满。
　　等待是难熬的，而完颜眷熙偏偏又不说话，残香仿佛被投入油锅中，被来回煎炒。
　　“喜欢我？好，你喜欢我是麽？”没等残香回答，完颜眷熙厉声道：“喜欢我为什麽又要去勾引布威？”
　　残香被问的一愣。她的脑子回想了半天，才弄明白布威是谁，他就是屡次侵犯自己的人。勾引？她去勾引他？残香摇头，她实在是听不懂郡主的话。
　　没想到谈话就这样直接切入重点，完颜眷熙的脸色变的难看。她紧握著的手指泛白，嘴唇青紫。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想到布威搂著残香在马背上亲昵的图画，她就会恨的牙痒，这是一种耻辱。
　　完颜眷熙是被上天眷顾的人，十几年来包围在她身边的除了宠爱，就是宠爱，围在她身边的每个人都在尽力的满足她，给她想要的一切。
　　但，只有布威，从头到尾没有正色的看过她。或许她的气极仅仅是由於布威这三年对她的轻视，她气他的无动於衷。或许她爱布威至极，也是仅仅因为得不到，所以爱了更爱。
　　人很奇怪，感情这种东西又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所以往往夹杂了感情在内的事情，演变到最後会让人又爱又恨，让人无奈。
　　突然，完颜眷熙冷笑出声，之後，纤手扫到桌上的杯子，杯子歪了歪，翻掉在地上，摔碎了。这个声音在暗夜里听起来异常刺耳，残香有一种莫名的不祥的感觉。
　　她终於发现了郡主的失常。
　　“为什麽要勾引布威，你告诉我。”完颜眷熙使尽了全力，保持著稳定的语速。她给残香机会解释，她给她。可是，不管她说什麽，她的主意已定。
　　“我没有勾引他！”残香急切的证明自己的清白，“我不认识他。我没有勾引他，是他……我……”残香的眸子有了泪，明明是自己被非礼了，却成为了被控诉的一方，这怎能不让她委屈。
　　完颜眷熙看著一动不能动的残香脸上无助的神情，心头一软。
　　她别过脸，站起身。
　　她不能心软。即使这一切都不怪残香，即使残香也是受害者，她也不能心软，因为她要用残香做一件事。
　　“我今天中午去帮你取饭的途中，遇到了那个叫布威的人。当时我并不知道他叫什麽，也不知道他是谁。那个男人，他……”残香说不下去了，话哽在喉咙处。
　　“怎麽了，说下去。”完颜眷熙此刻的心情复杂，像一团乱麻。
　　“他强……”
　　“别说了。”完颜眷熙出声阻止，她听不下去。
　　长喘了口气，她走到门口，细手掀帘步出帐子。
　　残香顾不得身上的伤口被扯裂，勉强的抬起身子，却没有看到完颜眷熙离去的身影，只看见了仍在抖动的帐帘。
　　他强吻了她。
　　但残香没有说出口。
　　残香的脑子也乱了，一切都乱了。她说出了爱慕郡主的话，可郡主的反应却不是她所欺许的。
　　倒底是怎麽回事呢？她做错了什麽。
　　这一切又跟布威有什麽关系？
　　乱了。

　　完颜眷熙立在黑夜下，像一个使者，像一个精灵。
　　她定睛遥望著很远又似很近的山峦，模糊的影子就像她混沌的心。思绪很快就飘远了，布威！布威！还是布威！
　　三年前的一次守猎竞技，让俩个人相遇──
　　当时的布威意气风发，所有参加竞技的人均不是他的对手，他几乎可以用所向披靡来形容。这一切，都被青春萌动的完颜眷熙看在眼里。她是个好强的女人，懦弱的男人她不会去看一眼，只有强悍如布威的男子才能配得上她。
　　竞技场与看台有一段距离，完颜眷熙看不清布威的容貌，却已经倾心。只要是优秀的男人，她不会介意他是否俊美。
　　但是，当布威打败了所有人走回看台的时候，完颜眷熙看清了他的容貌後，惊呆了。她的心悸动的几乎在抽搐，世界上怎会有这样完美的人？并且出现在她的身边！
　　什麽叫做一见锺情？这便是了。
　　完颜眷熙倾慕的眸光一刻也未离开布威，可布威却没有注意到她，他炯炯的目光深邃，像大海一样深沈。
　　完颜眷熙的唇边露出微笑，这种不会去注意女人的男人，才是绝品。她要定了。是的，在这个时刻，完颜眷熙就已经下定决心，非布威不嫁。
　　“父亲。”完颜眷熙从人群中走出来，高声叫道。三年前，她的父亲还不是王，所以要称父亲，而不是父王。完颜眷熙的眸光闪著异样的光彩，她用余光注意到，所有人都看向这边，布威也不例外。 “布威少将英勇善战，我钦佩不已，想和他比试一下，不知道可不可以。”
　　“这个──”完颜眷熙的父亲完颜纳看向布威的父亲布宇洛，两个部族首领的目光每每稍一接触，都是危险的。
　　“小眷熙是女孩子，怎能跟布威比试呢。”布宇洛道。
　　布威饶有兴趣的上下打量著完颜眷熙，露出一丝奇怪的微笑。
　　“为什麽不能比。我不一定会输给他。”完颜眷熙挺直了身子道。其实她知道，输是必然的，但只有通过这个方法，才能和布威有近距离接触。她要不遗余力的得到她想要的，她和布威分属两个不同的部落，如果她不好好利用这次竞技的机会，再见面恐怕要等到一年以後。
　　布威含笑的迎上完颜眷熙挑战的眼神，刚才比试时流的汗珠还清晰可见。男人见了他都要怕三分，这个柔弱美丽的女孩竟要和他比试？他对她有了一点点兴趣。
　　完颜眷熙不失时机的投上一道眸光，虽不够媚人，但饱含情义。
　　布威细薄的双唇抿成一道缝，对类似的这种爱慕已经习以为常，他是被女人的爱宠坏了的男人。只不过这次爱慕他的人不是一般的女人，而是与布威家族平起平坐的完颜家族的小女儿。布威转过身，笑意更浓，双手紧握了握，向竞技场的方向走去。
　　他无言的接受了一个女人，一个漂亮的女人发出的战书。
　　完颜眷熙咬了下唇，眸光闪亮，对於这个性情深似海的男人，她势在必得。
　　就在完颜眷熙甩开大步跟上布威的刹那，父亲完颜纳开了尊口，向来不过多管束小女儿的他也不得不多说几句，原因是现在境况不同。“眷熙!”完颜纳稳声开口。
　　“父亲。您有什麽吩咐。”完颜眷熙听到父亲召唤後立即转过身来。
　　“布威是整个女真族数一数二的勇士，你难道真的想和他比试吗？”完颜纳一改平时宠爱的神情，面目凝重。随著女真族的强大，必将有人站出来统领女真族，建立一个国家并且称帝。而布罗多格家族是完颜家族称帝道路上最大的障碍，现在确实不宜与布威有过多的牵扯。即便他看出女儿对布威的情义，布威也确实够优秀，配得上他貌美如花的女儿，但现在依然不是乱谈感情的时候，皇室儿女，必须以大局为重。
　　“是的。我确实要跟他比试。”完颜眷熙躬身道，两眼定定的盯住前方的沙地，不达目标誓不罢休。
　　完颜纳先是有些错愕，但稍後就明白了，都怪自己这些年来太放纵唯一的女儿，才锻炼出如此跋扈的个性。“好了，你去吧。”顾及到就坐在一旁的布宇洛，完颜纳不方便多说，只好由著完颜眷熙。
　　点了点头，完颜眷熙大步的朝竞技场走去。
　　布威，已经立在场的中央，目光全数集中在完颜眷熙的身上，炙热的阳光射下来，铺散在布威钢铁般壮硕的身子上，让完颜眷熙感觉，她正在朝著自己的幸福前进，直觉的认为布威会是守候她下半辈子幸福的人。所以，即便是迎接著布威放肆打量的目光，完颜眷熙却没有害羞。
　　被著短甲，免胄，穿著马靴的完颜眷熙英姿飒爽的立在竞技场的中央，与布威对峙。
　　布威也对住她，犀利的眸子冷的摄人。
　　“选武器吧。”低沈磁性的男音传来。
　　“我不用武器。”完颜眷熙回答得干脆，她不是真的要跟他比试的，相信他会懂。
　　“不用武器？”微皱了下眉，上下打量了完颜眷熙一番，似在估量一个对手般，布威淡笑道：“你确定不用武器麽？”
　　完颜眷熙贪婪的注视著布威，离得近了，越发觉得这个男人俊美无比，让人离不开视线。“我……确定。”完颜眷熙失神了，结巴的回答。
　　他撇撇嘴，嗤笑。“你不用，我用。”语毕，布威抽出随身配的短刀，脱下刀鞘，森冷的银光赫赫的显露出来。
　　完颜眷熙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布威想用武器和她比试？而且是在她已经决定不用武器的情况下？
　　远远的看台上，完颜纳也看准了这一幕，心不由得惊起。这个布威想做什麽？看他深邃的眼光，就知道此人必不单纯，眷熙是聪明，却不够阴险，未必敌得过这样一个人。如果他对眷熙有情，也倒好，万一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