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你，什么也不是……》凤皇

4、第四章

　　列昂纳托斯清楚地意识到了警兆，做好了面对新一波怒气的准备。他曾经与亚历山大有过几次不愉快的碰撞，并在对质中幸存下来，但他不确定亚历山大会怎么认清现下这特殊情况。“卡拉特罗斯挑起的。他管赫菲斯缇安叫婊子­——你的婊子——他还说赫菲斯缇安该趴着挨操。卡拉特罗斯甚至提出他也该亲自尝尝赫菲斯缇安的味道。”在列昂纳托斯寥寥数语间，亚历山大的眼睛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国王的双手攥成了拳。“你甚至都没有问问赫菲斯缇安他为什么会卷入争端，亚历山大。”

　　“那无关紧要！”然而要历山大知道这确实要紧，而要听自己亲口承认，他却畏缩不前。他为什么不能坦诚些，承认赫菲斯缇安完全有权利保卫自己？“卡拉特罗斯真的说了那些话？”要历山大祈求地望着列昂纳托斯，几乎是在乞求他说这是他的护卫编凑的故事。

　　“他说了，而且是在你的士兵们面前。”

　　亚历山大转过身，列昂纳托斯没法再看着他的脸。他闭上眼，他的心为赫菲斯缇安在卡拉特罗斯手中所蒙受的耻辱而疼痛。“赫菲斯缇安谁的婊子也不是。他是我的爱人。”而他应该保卫他的爱人！可他没有，相反，他把事情变得更糟。

　　列昂纳托斯决定对此声明不予反应。他打算先提出另一件事。“卡拉特罗斯变得疯狂妒忌赫菲斯缇安。嫉妒是他攻击赫菲斯缇安的主要原因。”

　　“嫉妒？”亚历山大回头看着他的朋友。“为什么？”

　　列昂纳托斯小心谨慎地搜索用语。“赫菲斯缇安在军中的地位日益重要，卡拉特罗斯没法接受。卡拉特罗斯野心勃勃。他才不像赫菲斯缇安那样不顾自己的需要。”

　　亚历山大从列昂纳托斯身上移开目光，重又盯着帐篷的阴影瞧。“我现在不想谈论赫菲斯缇安。”他需要时间来应对卡拉特罗斯在众人面前管赫菲斯缇安叫婊子的事实。他晚些时候要去找爱人，向他担保他仍然爱他。“告诉士兵们，我要在一小时内拔寨出发。”这是他惩罚士兵的方式，就为他们在卡拉特罗斯攻击赫菲斯缇安时袖手旁观不闻不问。既然他禁止了士兵们私斗，亚历山大就不肯承认他的论断扭曲到了极端。不遵守他的命令，他就惩罚他们。

　　“可太阳就要落山了。”

　　“我才不管，列昂纳托斯，你只管照办！”亚历山大猛转过来狠狠瞪着列昂纳托斯。“还有，保证我不受打扰。我要一个人静静！”独自一人最好；他现在的情绪对旁人会造成危险。怒火不会离他而去。

　　列昂纳托斯考虑可行的选择。该告诉亚历山大赫菲斯缇安走了吗？“亚历山大，大家心情烦乱，是由于你对赫菲斯缇安说的话，而不是卡拉特罗斯攻击了他。他们想到会有事发生，但怎么也料不到你会狠狠打击赫菲斯缇安，还说出这些话来。”列昂纳托斯面对亚历山大，毫不退缩。

　　亚历山大思潮疾转，情绪起伏。列昂纳托斯怎么就不能放过他？“你明白我为什么必须这么做，不是吗，列昂纳托斯？”

　　“不，我不明白。我绝对不会跟我的爱人说没有我他什么也不是；什么是我造就了他，我会毁了他，或者让他安分守己。即使我与他在军中升迁有所关联，我也绝不利用此来反对他。你羞辱了他，亚历山大。你在你的人面前羞辱了他。你剥夺了他的荣誉。你造成的伤害甚至比卡拉特罗斯更深！”

　　“你敢再说一个字！”亚历山大怒火沸腾，然而这怒气是向着他自己，而非列昂纳托斯或赫菲斯缇安。它是滋生自他错断了情势的事实，明明该惩处卡拉特罗斯，竟反而归咎于赫菲斯缇安！

　　“为什么？亚历山大，我不怕你。我不像赫菲斯缇安一样依赖你。我想说就说。如果要为此掉脑袋，那就来吧，但如果我不为赫菲斯缇安说话会遭天谴的！”列昂纳托斯看到亚历山大神情中有什么东西破碎了：他打动了他顽固的统治者。“赫菲斯缇安任卡拉特罗斯殴打也不还手，只因他不想卷入私斗。你看到他受伤了吗？他在流血，你看到了吗？”

　　亚历山大飞快从列昂纳托斯身边退开，他决不希望感情爆发出来。“我没有。”

　　“我护送他去了安全的地方，当你能做的就只有冲他嚷嚷！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的话有多狠？伤他有多深？”

　　“他知道我不是故意的。赫菲斯缇安知道我爱他！”亚历山大还知道赫菲斯缇安会继续接受他的行为，因为赫菲斯缇安爱他。这一认知给了他太多凌驾于爱人之上的权力，而他喜欢这样。“赫菲斯缇安理解我为什么痛骂他！我不能冒军队分裂的风险。”

　　列昂纳托斯毫不却步，他知道此刻亚历山大只是咆哮而不会真的动手。“你通过斥责赫菲斯缇安来达到目的。你也许没发现，但他在军中有许多支持者。人们先是因卡拉特罗斯对赫菲斯缇安的话而敌视他，随即他们同样敌视你！”

　　“你效忠于我，列昂纳托斯，不是赫菲斯缇安。我知道他们背地里怎么说他！”

　　列昂纳托斯摇头。“你听信谗言，亚历山大。没错，你的士兵对你忠诚，忠心耿耿，但他们刚刚都看到你公然羞辱你的爱人。你对赫菲斯缇安的忠诚又怎么说？”当国王转身背对他，他意识到他达到了让亚历山大思索的目的。

　　亚历山大思绪纷乱。列昂纳托斯当然是对的。他冤枉了爱人，他决不该像这样羞辱赫菲斯缇安。看来再一次道歉是必须的。“我稍后会跟他谈，列昂纳托斯。我会向他道歉。当他冲爱人大叫大嚷时，真的是失控了。

　　列昂纳托斯觉得是时候告诉亚历山大事实了。“这可能有点问题，我王。”他说出最后两个字的语气泄露出他对亚历山大举止失当的轻蔑。

　　“那是为什么？”亚历山大缓缓转过来。忧惧扫过心头，当他看到列昂纳托斯眼中满意的神情，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因为大约一小时前赫菲斯缇安已离开了营地。”列昂纳托斯等待震惊到来，片刻之后，亚历山大咆哮着一阵风般冲出了帐篷。列昂纳托斯跟着亚历山大，希望自己能阻止他的王犯下更多愚蠢的错误。

　　“赫菲斯缇安不可能走！他决不会离开我！他属于……”亚历山大骤然停下了脚步。惊骇地，他意识到自己准备说的是什么。不是，“和我”，而是“属于我”。赫菲斯缇安属于他，就好像爱人除了他的所有物外什么也不是。/宙斯啊，我什么时候疯了的？

　　亚历山大重新开始迈步，路上的每一个人都跳到一边。没人想像赫菲斯缇安一样受伤。他们爱亚历山大，但同时，他们也憎恨并恐惧他。

　　“他在哪儿？”亚历山大到达了赫菲斯缇安的下属驻扎的地方，将他们中的一个拉到面前。“你们将军在哪里？”

　　与一个暴烈的亚历山大面对面，士兵立即感到了压迫，但他仍努力低声挤出了答案。“他走了。”

　　“不，你错了！赫菲斯缇安决不会离开我！”亚历山大放开了士兵，继续搜寻。“赫菲斯缇安，别躲着我！别玩游戏了，露个面啊！”

　　但赫菲斯缇安没有回答他——只有静寂，亚历山大意识到列昂纳托斯是对的。所有人都屏声静气，等着他的下一步动作。/赫菲斯缇安不可能离开我……赫菲斯缇安和我也曾争吵过，但他从没离开过我！/亚历山大无法接受赫菲斯缇安会抛弃他的念头。

　　“列昂纳托斯，赫菲斯缇安在哪里？他躲在哪里？”亚历山大揪住护卫的外衣将他拉进直到鼻尖相碰。

　　“赫菲斯缇安没躲藏。他在做他必须做的事……他早就该这么做了。他在照顾自己，既然现在你不照顾他了。亚历山大，你怎么了？你曾经爱赫菲斯缇安。你会为他开杀戒……”

　　列昂纳托斯的话仿佛冰冷的雨滴般击中了亚历山大。是啊，他怎么了？没错——曾经有一段时光，那时赫菲斯缇安的幸福优先于一切，甚至发动战争。

　　但列昂纳托斯让他面对自己性格中不喜欢的一面，而亚历山大选择了简单的应对方法。他瞬间从震惊转为否认。亚历山大放开列昂纳托斯，退开一步。“赫菲斯缇安做了抛弃我的决定，列昂纳托斯。别想搞得好像是我赶走他似的。是赫菲斯缇安离开我。”

　　列昂纳托斯瞪大了眼睛。“阿波罗在上，亚历山大，你真的还有思考能力吗？你真让我怀疑！”

　　“让部队准备好出发，列昂纳托斯。我们一小时内出发！”亚历山大恼火地离开列昂纳托斯。

　　聚拢的士兵们立刻为他让开通路。

　　/他离开了我！赫菲斯缇安离开了我！这不可能！/亚历山大生命中确信的一点是赫菲斯缇安会永远在他这边。爱人始终支持他……一直在他这里。/他怎么能离开我？他不再爱我了吗？我那么确信他会永远爱我……／

　　而现在这一信念也弃他而去。当亚历山大走在回王帐的路上，感觉如同行尸走肉。没有他忠实的赫菲斯缇安，他的帕特罗克洛斯在身边，他要怎么应付？

　　／不！我才不屈服于这种感情。是赫菲斯缇安抛弃了我！一旦认识到没有我他的生命毫无价值，它会求我带他回来！／亚历山大将他的痛苦，恐惧和绝望藏在傲慢的面具之下。当他的部下看着他，他们只看见一个冷静自制的帝王。

　　他是亚历山大，他将征服世界——无论他身边有没有赫菲斯缇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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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仍然没有悔过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