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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错误 ...

  •   “最中心是淡绿色的杏仁软膏,外面包裹一层牛轧糖,一层杏仁奶糖,最外面用黑巧克力严严实实地包裹。这就是莫扎特球哟。”言哉将两粒血糊糊的眼珠扔进随身带着的玻璃瓶里后从口袋里拿出一粒莫扎特糖,扔给珍一。
      “自制的?”珍一发现找不到热量表。

      “所以你要告诉我虽然你才十六岁,却需要像三十岁的女人一样对卡路里斤斤计较?”
      “是的。以前我认为计算卡路里是一种无聊做作的行为,但是……”珍一想了想,把糖纸剥开,将杏仁糖牛轧糖奶糖巧克力堆积成的热量球扔进了嘴里。

      “这永远是无聊又装逼的行为。”他穿上雨衣,把被挖去双眼的尸体拖到一张台子上解剖,这是废弃区闲置体育馆的乒乓球台,“同理,血统、高贵、上流……这样的词简直让我要吐了。说到底,不都是同样的碳基生物吗。”
      “不过有的碳基生物能要了你的命而无需付出任何代价,而你——”珍一微带鄙夷地看着他,“从出卖色相的辛勤生涯中解脱出来后,又不得不从事这种污秽的体力劳动。这就是差异。”

      言哉的动作停了下来,他不快地看着珍一:“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做你的保姆。”
      “只要是为了我,你心甘情愿、自甘堕落。”

      “你以为你是吕蓓卡吗?”
      “早就有人提醒过我不要太得意,我很有自知之明,在摆正自己位置这点上。阿言你只是习惯了跟我做同样的事而已,我并没有自恋到认为你喜欢我。因为你比任何人都了解我是怎样的人。”珍一喀嚓喀嚓地咬着巧克力球,用手捧着下巴,看着面前血肉模糊的景象,“把他的嘴撕成大马哈鱼的样子。”
      她的人生导师提醒过她。就算是达芙妮笔下蛇蝎心肠的吕蓓卡,书中所有人心中最美貌的女人,也不能征服所有人。何况珍一知道自己的长相不如纯,甚至跟璃华子也不是同一水平线上的。

      言哉往旁边的监控设备看了一眼,而后蹙眉:“珍一,你愿意跟我殉情吗。”
      “怎么了。”听出他声音里的紧张感,珍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条子不会来这种地方的。所以,显而易见,他是来找我们的。”
      “不、不可能。一直以来我都小心翼翼。”珍一蹙眉,脸色微微发白,她走到他身边,看到监控设备里模糊而熟悉的身影。
      她微微一愣,而后神色放松下来:“条子不会单枪匹马,如果是一个人来,那他应该是为别的事。总之与我们无关。把这些弄干净,我们得先走。”

      “如果只有一个人,我们可以搞定。我以为你会这样说。”他放下沾满鲜血的刀子,握住珍一的手,“你似乎急于离开,这可不是我认识的珍一。既然你的亲人只有芙花一个,那我不得不擅自揣测一下了,难道说你的羔羊是一位监视官——”
      “说得不错。”珍一拽着他离开,“但是杀死一个监视官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公安局会注意到这个地方。如果你想毁了我们一起长大的地方,我们大可以一起杀了他!”

      她手上青筋暴凸,她的力气其实比他大得多,这样一来他不得不被她拖着走。
      她扯下他那件沾满血的雨衣,扔到角落里,然后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他们身上没有任何可疑的痕迹,而后锁上门离开。
      言哉没有再反抗她。
      从小时候起,她就习惯主导他的一切,尽管他比她还大一岁。

      珍一的过度反应的确有点奇怪。他不过是建议多杀一个人而已,尽管那个监视官是她姐姐的挚友,是珍一找寻多年的羔羊,但珍一不应该这么生气的。

      ……
      …

      珍一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同以前的自我唯一的联系便是那份源于复仇的怒火,但事到如今,现在的她已经没有什么正义感和道德了。至今为止,她所伤害、杀害的人中,没有几个是她认识的,也没有几个是罪大恶极的。
      复仇让她成为了罪犯,但成为罪犯后的她已经忘却了复仇。在她足够强大后,她完成了复仇。然而,也已无法停止犯罪了。
      完完全全的本末倒置。

      拥有力量的感觉,非常非常好。
      好到她完全不会因为丧失灵魂而感到遗憾。

      在她与言哉分手,一个人走在街道上时,她与迎面走来的某个男人四目相对。

      他很快就移开了视线,淡漠的浅灰色眼瞳里映不出任何人的身影。
      已经很多次这样擦肩而过了,他一次都没有认出她。

      四年前,她还是个十二岁的孩子,跟现在一点都不像。

      他穿着监视官的制服,绵密的雨丝落到他的身上,英俊而落魄。
      如果他还知道来这个地方,她如何能断定他已经遗忘了青子呢。

      也许他跟曾经的她一样,终日活在混混噩噩的无力与痛悔之中。

      珍一在原地看着他。
      然而,他却也转过了身子,眉目疏冷,视线淡漠地看着她。
      “多少钱?”

      她的脸上还留有浓艳的残妆,在这个无人管辖的地方如此茫然地走动,很容易被认作是流莺。
      她愣住了,心下一片茫然,却随口报了个价。

      于是她跟在他身后,七拐八拐,走进深深的雨巷。
      为什么她现在会跟在他身后,走在这条路上,轻声地走着,没有交谈,只能听见细雨落在地面的声音。
      这并非是一时迷茫,绝对不是。
      自己一定知道答案。

      她想到1984里的主人公,温斯顿在一片漆黑中踏进了脸上涂着厚厚白粉的年迈妓.女的房间。
      一股难以遏制的恶心自胃里升起。

      走在前面的他是压抑而又绝望的温斯顿吗。
      自己则扮演着那个苦于生计的可怜妓.女吗。

      “如果我是你的话,至少会换下制服才来这种地方。”珍一猛地把他推进一间黑漆漆的瓦房,然后快速地从外面锁上门,可惜这种锁很容易就能打开,不能把他关得久些。
      她站在门外,得意洋洋地把门踢得更紧些:“不过你最大的错误,就是把我当成了妓.女。自生自灭去吧!”
      珍一准备拎包走人。其实她把包和人一起锁在了屋子里。
      这是她最大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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