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睿瞳

17、我懂了苏午

　　当我挤完公交走到公司的时候，刚好还有五分钟九点整。我走到打卡机前，把卡塞了进去，一声愉悦的“嘀----”从机器里冒了出来。我听着这个欢快的声音，响起了从前的日子。说是从前，不过一天。那时的我每天只要做三件事，第一件是打卡，第二件是去总经理办公室找苏武对台词，第三件是躲开王瀚。如此简单。而现在我却在打完卡后还要坐在总经理办公室里一直面对着苏武，只能妥协，不能反抗，真真纠结。

　　罢了，苏文向来认命，反正苏武又不会做出什么特别过分的事，他不过是玩玩，并不会过火，等他腻了，我也就自由了。

　　“苏文，好巧。”背后传来爽朗的嗓音，我回过头去，是苏午。他依旧是笑容满面，一副阳光向上的样子，十分的明媚耀眼。那是苏文渴望得到的温暖，那是苏文渴望得到的人。可是，我只能笑着回复他几个简单的字词：“是啊，好巧。”

　　我很想问，这算不算是缘分？苏武离开的时候，米凯出现在我的生命里，米凯离开以后，苏午又出现在我的世界，那么，等到苏午也离开的时候，是不是又会有一个人出现，然后陪伴在我的身边？

　　“没和总经理一起来？”苏午笑着问我，和我并肩走进了电梯。

　　我说：“怎么可能。”

　　“你们的关系不是很好吗？”听着他的问句，我有一瞬间的无语，我和苏武的关系很好？这个结论是他如何领悟出来的？

　　“说不上好，只是一般吧。”我刚说完，只听电梯“叮”的一声，到了苏午要去的楼层，我抢先告别：“再见。”

　　“再见。”苏午也毫不在意，礼貌地和我道了别，然后走出电梯。

　　我站在电梯里，看着电梯的门缓缓关上，他的身影渐渐从宽阔变成狭窄的线，然后直至电梯门严丝合缝，再也看不到。苏文，你真是个笨蛋。我不禁敲了一下自己的头，为什么我要抢着说出那声再见？为什么现在的我会如此的不安？

　　到了总经理办公室的时候刚好是九点整，我推开门，看见苏武正坐在沙发上小憩，明明是早晨，他却显得有些疲惫。我直直地走向我的座位，他的事，与我无关，就算有关，他都没有办法解决的话，我就更不会有能力去解决了。

　　“哥哥，早。”语调微扬的声音溢出苏武的唇瓣，轻轻柔柔地回荡在冰凉的空调气里。

　　“早上好，总经理。”

　　“唉......你又再用职称了，哥哥。”他缓缓地睁开眼睛，一对深黑的瞳仁直视着我的眼睛，“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正呢？”

　　“也许，你要一直等到我知道真相的那一天吧。”我回答，毫不躲闪地正视着他。

　　“我该期待吗？”他幽幽地叹息，似乎有点纠结地皱起了眉毛，“哥哥，你说，我应该期待吗？”

　　我怎么会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不过，若我这么说，一定又会被认为是在反抗主角的了吧？我低下头，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我怎么敢妄加猜测总经理的想法？”

　　“是啊，你不敢。”他笑了一下，然后重新合眸，叠着双腿，双手交握着仰靠在沙发的靠垫上，语调微扬地重复着，“你不敢。”

　　我开了单机的游戏，一边纠结一边玩了起来。他这样说到底有什么目的？他的话之于我总是太过深奥，即使我在努力地思考，也想不到他真正的目的。真真纠结。

　　大概过了十分钟，苏武从沙发站了起来，走到他的办公桌后坐下，开始忙碌起来。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他正敲着电脑，满脸的认真。这才是他正常的样子，精明、能干、潇洒，我换了一款单机游戏，彻底地放下心来。

　　“咚咚咚。”办公室突然响起了敲门的声音，苏武轻喊一声“请进。”然后我抬头，看见米凯走了进来。

　　“总经理，这是您要的文件。”米凯说着，把手中拿着的文件夹放在了苏武的桌子上。

　　“谢谢。”苏武翻开文件夹看了看，用签字笔在上面划了些什么，然后合上文件夹，交还给米凯，“帮我拿给胡经理，谢谢。”

　　“是，总经理。”米凯说完，原路返回，路过我面前的时候毫无停滞。我侧过脸目送着他离开，果然，我们变得生疏了很多。我们现在只是普通朋友，或着只是关系稍好的同事，连朋友的算不上。友情和喜欢都可以变质腐坏得如此之快，更何况是爱？

　　我没有叫他停下，事实上我也并没有什么话想要和他说，只是曾经有过的那种亲密一直不肯从我的惯性思维中散去，一直都残留着。

　　“哥哥，人都走远了，你还在看什么？”苏武语调微扬的声音响了起来，我回过头，尴尬地笑着说：“没什么。”

　　就算有，又能有什么呢？就算我一直无法忘怀，他也一定早就忘记了，毕竟，我和他的那些故事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久到足以让人记忆模糊。

　　中午，苏武还在敲着电脑，严肃而平静。我站起身走出了办公室，拨通了苏午的手机号码，我说：“喂？苏午，一起吃午饭吗？”

　　“可以，去哪里？”

　　“你定吧。”

　　“米凯说想去公司外面的一家面馆，他说味道很不错。”

　　“好啊，一起去吧。”

　　“那我在楼下等你，米凯去取车子。”

　　“好。”

　　我等着苏午按下挂机键，听着听筒里的忙音突然间不安起来，苏文，你究竟在害怕什么？未来还是真相？或者两者都不是？

　　等我下了电梯，苏午正站在门口望着玻璃外面的街道。我看着他的眼神，陡然一惊，为什么，他的眼神那么的......那么的温柔？

　　我仓惶的开口喊出他的名字：“苏午！”

　　“苏文，你来了。”苏午转过头看向我，收敛了眼中的神色。

　　“嗯，米凯还没取完车子？”

　　“是啊。”苏午笑了起来，耀眼夺目的笑容仿佛一缕刺目的阳光，突然照耀在我的面前。

　　我微微一愣，突然间地想要把我的心思都说给他听。我突然间很想告诉他，我喜欢他。我想说，苏午，我苏文喜欢你，从很久以前开始，直到现在，有增无减。

　　我舔了舔嘴唇，刚要开口，他的手机突然间响了起来。

　　清脆好听的铃声，在我耳中却仿佛某种邪恶的诅咒，一瞬间的魔音灌耳，我勉强地扯出一抹微笑，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一定不想听，而我，也不该让他知道。

　　一切应该就这样按照剧本排演下去，不该出一分一毫的差错。他不该懂我的感情，就像我猜不透苏武每句话的含义。

　　是啊，我们都不懂，都不懂。

　　这一切不过是因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真相，而苏午不知道我对他的喜欢。

　　苏文，你何其贪心，竟然会想要得到幸福。

　　苏午接了电话之后，狠狠地拧起了眉毛，语气焦急地询问：“你说他怎么了？”

　　然后是听筒里微弱的声音和苏午的沉默，半晌，苏午挂断了电话，对我说：“对不起，苏文，今天我们可能没办法一起吃午饭了。米凯他，在停车场和别人不知为何打起来了，现在昏迷。”

　　我一愣，喃喃地说：“没关系，我陪你一起去医院？”

　　“不必了，你帮我请下假吧。”说我，他就急急忙忙地冲出了大门，跑向地下停车场。

　　我站在原地，徒劳地挥了挥手，从喉咙挤出一个字：“好。”

　　好，只要是他说的，我就都会答应。所以......所以，我可以要求他不要喜欢米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