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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一天以后,那个认识艾的伙计的基本信息都打听到了。——真不太习惯叫她“艾”,一直在心里称她作“珍妮”,劳勃特笔下那个梦幻般的女子 。
      四五天,就和那个叫安臣的小子混熟了,因为想知道艾更多些,我不能就这样去找她,太唐突了,很可能会让她心生厌恶。但是,每每心焦难耐,也会想,能远远地看看她也好。
      然而安臣知道得也不多,只知道艾•曼恩,研究员,从柏林派来这里完成一项合作实验,项目结束就离开。

      第二次约安臣去Taili Bar喝酒。安臣,某生物研究所老生,既没人缘又没酒品,认识一周,几乎没提供什么有价值的信息,白费我不少啤酒。
      喝得差不多的时候,安臣突然醉眼惺忪地望着我,“原来那幅画是你画的?”
      “什么?”
      “那幅什么……,《深河》啊,我在校展厅看见的,昨天本说作者,……就是你。”
      这小子喝醉了,我两手搀着他,防他一屁股跌到地上。
      “不错呀,……,呃,画的不错,……呃,呃……”他的爪子吊着我脖子,我差点透不过气,又拖又拽把这家伙弄到卫生间,狠狠地浇凉水。这家伙沉得要命。
      回去的路上,安臣一直唠唠叨叨。想再套些关于艾的事,他却说不出所以然,只是一次突然冲我神经质地笑:“嗨,你老问艾什么什么的,是不是想上……”我砰一声松了手,那小子立马跌到石头路上,抓着领子把他提起来,这家伙突然又冒一句,“说起来,还是你那幅画,深……,呃……河,不然我不会认得……呃,呃,她……”
      “你说什么 !?”
      以前这小子说,艾从柏林来这里,学校派他去接机,路上聊着就认识了,只是后来没再见过面。
      “你说什么?啊,什么?” 一边摇他的头,一边狠擂他的脸,但这家伙像根死木头一样睡过去了。
      那天晚上,安臣在我的床上呼呼大睡,我睡在沙发上。十一月的天气,薄被根本无法御寒,我彻夜难眠,反复琢磨酒鬼的话,……因为《深河》……,所以认识了?……翻来覆去,整夜也没理出个头绪,快天亮了,才趁着困倦眯忽了一会。

      第二天,真相终于清楚。
      八月底,安臣去看画展(据他说当时突然对“艺术”萌发了兴趣),瞅到那幅《深河》的临摹品,就多看了两眼,然后发现身边多了个女子,也在静静地瞧。(听到这个,我的虚荣心已经得到很大满足,别人怎么评价那幅作品都好,艾也停下来观赏,这比一百个人说它“棒极了”更让我开心。然而,想到临摹品始终不如原作,里面一些破绽,怕艾也看出来了,转而又想,也许艾根本不是在欣赏那幅画,只是觉得它很滑稽,在嘲弄地,看它。心里又一阵忐忑,还伴着隐隐刺痛。)
      反复盘问安臣艾当时看画的神情,安臣只是挠头说不记得了,“当时看见这么位美人儿在面前,都呆了,哪还留意那些……” 我的拳头直想落在他鼻子上。
      其实,安臣和艾的对话也只有寥寥数句,而且几乎是安臣的“个人演说”。
      “这副画很美……”安臣当时一边偷偷打量那女子(艾),一边“漫不经心”地说。见女孩微微偏了下头,他便知道自己的胡诌,对了。
      “可是被某种痛苦浸染了……”安臣能从画中看出这点,不得不承认他确有一点艺术敏感。
      “……”女子看了看安臣,安臣顿时受到鼓舞。
      “您好,我叫安臣……”

      到这里,艾还是什么也没说。但是安臣已经把艾的名字和工作弄清楚了——从艾的胸牌上。
      我突然想起转角遇见那次,艾很可能也戴了胸牌,当时竟慌乱到那种地步,完全没留意到。

      最后,通过四次不屈不挠的无耻追问,安臣终于得到了一次回应,虽然答案并非他想要的,
      “我叫安臣,在这儿研读生物学,您是雷恩小姐吗,很高兴认识您……”
      “我也很荣幸…”安臣的“独白”被打断了,“这里的画出售吗?”那女子这时才正眼瞧了瞧他(相信安臣这是实话)。但是那一眼,“睫毛掩着下眼睑,转头时,轻轻颤动了一下,抬眼的时候,神色淡淡的,目光含着一点儿低郁……”让他着了道。
      安臣的感悟力是奇妙的。艾的口音其实纯正,相貌也不带地域特色,——这很显然,他却能从她的神情、声音猜出她来自柏林;照他的话说,“看人、说话时那股冰凉的味道,只有柏林那样寒冷的地方才能养出这样的美人……”。后来他自己从研究所打听来的信息居然证实了这种瞎猜。

      现在,终于有了生物化学研究中心这点眉目,终于可以往下追查。
      托朋友帮忙查到的这类研究中心在学校里有好几个,但在J楼三层的只有一个,——相信艾不是从其他地方到那儿抽烟的。很快,实验室负责人,大部分工作人员的名字(其他个人信息在保密档案里,没法弄到)都到了我手上。多方打听的结果是,艾一周前被急召回柏林,参加实验阶段评议,大概要十多天才返回这里。
      ——我只能再等待。
      仍然每天去J楼和红林。潜意识里觉得,如果她提早回来,也许能遇见。但事实证明这是徒劳。
      时间一天一天慢慢的过,每天反反复复体验着心急如焚的苦痛。
      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等待什么,甚至到现在为止,其实只见过她两次,听她说过两句话。然而我愿意就这么等待下去,慢慢消耗这无用的生命,为一个看了一次背影,一次侧面的女人。
      等待中,突然有重要的消息。据一个朋友的朋友(研究中心的工作人员)透露,艾就住在离红林不远的一座小屋,以前一个巡卫住的。研究中心本来安排了公寓,不知为何,她执意要搬去那里,中心拗不过,虽然担心一个女子孤身住在那里的安全,也只能由着她。
      这不啻于一个天大喜讯,我简直要欢呼雀跃。半个多月的等待几乎把胸中的焦躁磨平,这个消息又让人急迫起来。知道了她的住处,就可以实验室、小屋两边守候,虽然是守株待兔的笨办法,总好过天天无头无绪、乱碰乱撞。

      .......知不知道什么是等待。黑暗中有呓语。
      等待,就像钝刀在心上慢慢地挫,慢慢地挫,不流血,但是,胸口就这么,渐渐淤青了一大块,……喉咙越来越干涸,像火不断地燎,……你时时地渴望着,把它抓破,好让堵着胸口的那些淤血狂喷出来。
      她侧过脸看他,窗帘的影子刚好覆盖住他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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