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行者Ⅱ君莫旋》墨三容

3、（二）龙湖·争

　　“四千九百九十九步——唔，到了。”
　　一抬头，龙湖像一颗巨大的绿宝石展现在莫旋的眼前，蓝天、白云倒映在湖面上，偶尔有飞鸟掠过水面，带起一阵涟漪，碧波荡漾出无限的温柔。这就是传说里水神衍汐的栖息灵地么？果真美得很。可是来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是为了欣赏风景的吧。
　　莫旋看看天色，心里暗自奇怪，该到时辰了，怎么还是风和日丽的，难道自己算错了？
　　蓦地，从龙湖的中心泛出一圈气泡，接着，整个龙湖都动荡起来，天色也变了，一片黑压压的云压下来，似乎就要有大暴雨了。
　　“啊，变天了！白泽要出来了！”远处传来许多人的惊呼声，又有许多脚步声，想来术士们都在拼命往湖边赶吧？
　　“你们晚了……”莫旋露出一个笑容，身子忽然如柳絮一样轻飘飘地向龙湖中心飞去。许是感受到生人气息的逼近，龙湖上忽然卷起滔天波浪，在风口浪尖上，莫旋分明看见一线银白光芒一闪而过，没入水中。他心中一喜，顺着那银光追去，手里已经抽出一根暗红的绳索。
　　那白泽是通灵之物，虽被惊起，还是很快借水而遁。这龙湖本来就是神灵庇佑的处所，依仗法力在湖上捕捉神兽，时刻要警惕天谴的莅临，因此速度是最重要的因素。
　　莫旋看白泽迟迟不出，害怕时间久了，诸事有变，不管是天谴还是被别的法师捡了便宜，都不是他希望的结果。他一狠心，挥出绳索，一连串的火花在湖面上炸开，轰隆不绝。
　　白泽本来卧在水里，受此一惊，果然一下子蹿了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莫旋抛出手中绳索，在白泽身上灵巧地绕了一个圈，紧紧缚住了它。他手上用力，拉扯着绳索。那头，白泽也摇头摆尾，想挣脱这条束缚它自由的绳索，但这绳索不是凡物，柔韧有力，它用上所有气力也挣不开半分。
　　“你省省吧，这绳子可是用百鳞之血淬炼而成的，专门对付你……”莫旋有些得意地道，打起十二分精神同白泽进行拉锯战。
　　白泽挣扎了半晌，忽然开口道：“白泽属于水神衍汐，你不可……束我。”
　　莫旋在前人记载里看过白泽善人言，因此没有大惊小怪，反而冷冷一笑道：“谁有实力，你便属于谁，你要么死，要么归我所有！”说完身子急向后退去。
　　白泽动不得，只好跟着他后退。一人一兽渐渐靠近湖畔，白泽才明白了莫旋的意图，一旦脱离龙湖，它必定要臣服于人了，连忙又挣扎起来。
　　但已经迟了，莫旋用尽全力，一跃上岸，手里的绳索做了一个优美的弧线飞行，落在了地上。白泽翻腾了一会儿，终于瘫软下去。
　　“哼，你还想逃出我的手心……”莫旋拍了拍白泽的肚皮，然后在它身上画上一个阴篆莫字，白泽便在一片紫光里淡去了身影。
　　不一会儿，龙湖上的天空又恢复了原状，哪像是有过一场争斗呢。
　　一群服色各异的术士们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瞥见莫旋，围上前问道：“小家伙，你有没有看到一丝白光往哪儿去了？”
　　莫旋懒得说话，胡乱指了个方向。那些术士立刻喜滋滋地冲着那个方向奔去了。他们全然不知道，数百年来没有人能够收服的白泽，已经被这个叫做莫旋的后辈收服了。
　　一转身，莫旋又看见翟驹正领着一群少年术士向他走来。冤家路窄，这么快又要见真章么？
　　“你在这里干什么？吹吹风啊，散散步啊？”翟驹见着莫旋，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也来找白泽么？”莫旋这回没有恭敬的神色，连声师兄也不叫了，“可是你又迟了一步呢，真可惜。”
　　“你说什么？”翟驹脸色更加难看，“听这意思，白泽——被你收了？哈哈……这个笑话一点意思都没有。”
　　莫旋眯起眼，慢慢抬起右手，掌心里隐约现出一只银白色的鱼纹。翟驹的笑容僵在脸上，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标志，仿佛见了鬼。
　　莫旋灿烂地笑着，低吟着：“终生誓约的白泽，还彼之形，赐吾灵力……”
　　自他掌心里，银色光辉倾泻而出，在莫旋四周勾勒出一条淡淡的白泽光影。这一奇妙的景象把所有术士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众人屏息静气地看着光影的变幻，看着那个恍若天人的男子，一时间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去形容这一景象了。
　　忽然，一道火红的光影倏忽闪过，绕着莫旋转了一圈，白泽的光影一遇上它，竟然缓缓淡了下去。莫旋一愣，顺着火红光影的方向看去，一个身着大红短衫的女子正站在不远处冷眼看他。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这个女孩子似是故人，给他一种遥远的熟悉气息。
　　没等莫旋开口，翟驹已经欢快地叫出声来：“红汀师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一面飞快地跑过去招呼。
　　莫旋想不起来巫教里有哪个女孩子叫红汀的，只好立在原地看着。
　　那个女孩子只看了翟驹一眼，目光又回到莫旋身上，一面问：“翟师兄，他是谁？”
　　“他叫莫旋，是长夜师叔的徒弟……”翟驹的话里带着几分恨意。
　　红汀“哦”了一声，忽然朗声向莫旋道，“颜归门下红汀见过莫旋师兄，白泽性本纯善，柔弱仁慈，你既收了他，不要做出天怒人怨的事……”
　　莫旋心里一冷，口中也不退让：“仁慈纯善？可笑——你们始终是要欺我，还容不得人还手？若我没看错——红汀师妹刚才放出的可是好勇狠斗的火鼠。还来说什么仁慈呢！”
　　“莫旋！你忒无理了，怎么能这样对待红汀师妹？”翟驹立刻跳了起来，又要上来理论。
　　红汀伸手拉住他，淡淡道：“罢了。”
　　罢了。这一句落在莫旋心里，不禁一阵涟漪。这个师妹，好生奇怪啊……